少女的玩笑似乎還近在耳邊,如今卻已經華發重生的秦鶴,看着錄音帶裏鮮活的人影,眼眶微紅。
“美麗确實是一種原罪啊。”他喃喃的道。
“又在看這個,看了幾十遍了,怎麽還是回回都看哭?”
秦夫人從卧室出來,看到秦鶴的神情,又擡眼去看屏幕裏的影像,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秦鶴扭頭,有些别扭的辯駁:“女人家家的懂什麽,我這叫不忘初心。”
“我還不知道你,不就是那小姑娘沒了,心裏不得勁麽。”
秦鶴在外脾氣古怪,秦夫人卻不怕他,呸了一聲,一語戳破。
哼哼了兩聲,秦鶴自己賭氣般地上去關了影像,看着桌子上的演員登記表,神情有些糾結。
秦夫人站在一邊沒走,這會兒倒像是有些生氣:“關了幹嘛,我正打算跟你一起看呢。”
秦鶴有絲意外,秦夫人卻是上前又打開,從頭開始放,回頭看丈夫愣愣地看着她,不由笑了笑:
“我也想她呢,剛才整理卧室裏的一些舊物件,突然就看到這小姑娘給我送來的藥盒子。”
電影開場,是清晰入耳的蟬鳴聲,有種熱鬧的喧嚣感。
秦夫人眯着眼,親和的臉上露出一絲笑,似乎想到什麽高興的事情,她道:
“怕我不信,又怕我病情惡化,寫了三頁紙的信呢,還說是你托她找的老方子,真是個可愛又玲珑的性子。”
“哼,誰不知道你,恨不得鑽進電影裏去,能想起我來,那還真是稀奇了。”
“不過呀,我還是信了,也幸好信了,救了我的命呢。”
秦鶴愣愣地聽着,他那些年爲了拍電影,常年東奔西跑,很少顧家,确實不曾知道這些。
“小姑娘厲害哦,做什麽都厲害,這麽一個玲珑心的人兒......”
一句誇贊的話,卻透着無端的心疼,這麽一個玲珑心的人兒,怎麽會步步走錯把自己逼入死路?
是啊,至少在拍他的電影前,那個孩子,曾是炙手可熱的童星,像是國民女兒一樣的存在。
初登熒幕,小小年紀,美麗聰慧,她似乎天生就知道,該如何能輕易獲得别人的歡喜。
男女老少的觀衆們愛她,疼她,猶如對自己的孩子一樣,投入了無限的期待和感情。
所以,是物極必反,曾經愛極了她的觀衆,才會在後來失望透頂麽?
秦鶴久久沒有說話,他同樣也想不明白,那個孩子,隻要她想,就可以不辜負旁人的期待。
或許,是她自己不想了吧,秦鶴的目光又落在了屏幕上。
裏面的小姑娘,紮着麻花辮,在金黃的麥田裏瘋狂的跑着,由遠及近,喘息聲漸漸蓋過了蟬鳴。
小姑娘擡頭望了一眼前方,汗水滑過眼角下方的淚痣,白皙的臉上泛着疾跑的紅暈,有一絲清新原始的美感。
可是下一秒,那小姑娘穿過麥片,将手裏的刀揮了揮,直直地望向鏡頭,語氣有些威脅的惱怒:“我累了,不想陪你們玩了。”
累了,不想陪你們玩了。
秦鶴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的演員登記表上,看着那個熟悉的名字,小聲感歎:“真的像啊,和那個時候一樣。”
又道:“都還是小姑娘呢。”
顧兮工作室.....他讓人去查,竟然真的是以她的名義注冊的,難道她當初把那些材料,都留給了這個同名的小丫頭?
秦鶴的心裏一時有些熱,如果是這樣,撇開眼緣,那他更得出手拉這個小姑娘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