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顧南沅想反駁鹿濯,但鹿濯已經扶起兩輛車, 轉身推着他那輛自行車先走了。
那副生人勿進的冷酷模樣, 看得顧南沅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然後忍不住評價他,“裝!”
沒有前一世的交集記憶,顧南沅也許還會被少年期愛冷着臉說話做事的鹿濯唬住。
但有過上一世他死纏爛打痞裏痞氣的追求記憶,顧南沅早看穿他冷酷面具下,另一種真實的模樣。
顧南沅吞下口中的道謝聲, 推着她的自行車低頭繼續往舞蹈室趕去。
果然,沒過多久, 她所呆的舞蹈室外,出現了鹿濯引入注目的身影。
還是那副生人勿進, 酷到底的模樣, 但隻有顧南沅知道, 他現如今可能想玩的狩獵把戲。
“你先跳一遍之前學的舞步, 跳完再跟着我學之後的舞步。”
看到鹿濯出現在門外, 顧南沅想叫舞蹈老師把門關起來的時候,舞蹈老師劉慧按下錄音機的播放鍵,播放裏面顧南沅拿給她的音樂卡帶, 讓顧南沅開始跳舞。
壓下建議, 顧南沅随音樂跳了起來。
那是一首純鋼琴曲伴顧南沅的獨唱, 鋼琴曲旋律很輕盈悅耳,單作爲舞曲是有點不适合,但配上顧南沅帶尾音哼唱的聲音,這首歌的節奏感就非常清晰展露了出來。
劉慧從顧南沅的聲線中抓到節拍,按顧南沅的要求編出了一套能搭配其邊唱邊跳的舞步。
從第一天接觸顧南沅,劉慧爲她的音樂天賦感到驚豔的同時,也爲她的身體協調性感到絕望。
劉慧從顧南沅那裏接了三首不同曲風的歌曲編舞任務,每一首歌曲因爲是用鋼琴或吉他這樣單一的樂器伴奏,所以制作都有些粗糙,使歌曲沒能達到最佳的呈現,但是不論是從歌曲的旋律,還是顧南沅演繹的聲音,歌曲都擁有非常抓人耳朵的律動,使人控制不住的想随節拍起舞。
這樣的歌曲感染力,劉慧編舞很輕松,但是把這些舞步教給顧南沅的時候,她卻非常頭疼。
顧南沅記舞步很快,基本一遍就能記下來,但是她去跳的時候,肢體總有各種違和感,同手同腳也就算了,跳快了還容易自己把自己絆倒。
第一天接觸這麽“笨拙”顧南沅,劉慧都想勸她放棄,但是等第二天見面的時候,顧南沅卻給了她驚喜。
前一天表現極糟糕的她,第二天把舞步跳的順溜起來,完全看不出之前的不協調感。
劉慧問顧南沅如何做到的,顧南沅告訴她在家中一直跳,一直跳,也不知道跳了多少遍,身體成習慣,自然而然把步子順了過來,而她身體隻要順過舞步,再跳就不會有不協調感。
看出了顧南沅背後的苦練,劉慧打消了勸她放棄跳舞的念頭,認真的開始教她。
“嗯不錯,你跳出了裏面的酷勁,我都有些期待你再舞台上表演這套舞步。”
顧南沅踩着節拍,踏完之前學的舞步後,劉慧滿意的點頭,開始抓緊時間教顧南沅之後的舞步。
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認真,都沒心關注一直倚在舞蹈室大窗子邊的鹿濯。
2小時的教學不知不覺走過,到了結束的時候。
“我還要趕去市區教學,先走了,你可以在這房間裏再練會,走時把門鎖上。”劉慧在市區一個舞蹈機構還帶着晚課,所以先一步離開,顧南沅看時間還早,留在了舞蹈室繼續對着鏡子練習。
一直練到筋疲力盡,顧南沅才坐下來休息。
“呼——呼——”聽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顧南沅在腦子裏計劃之後是不是每天抽出時間去慢跑來鍛煉氣息。
她的氣息比她上一世後期差了一些,準備在舞台上做唱跳歌手,邊唱邊跳很容易出現氣息不穩。
“還得努力呀。”顧南沅對着鏡子在心裏給自己加油打氣,她要變的更加優秀,更加全能,更加無可替代。
這樣進入娛樂圈,她才能擁有更多的機會和選擇權。
她不要再做撼動不了那些規則的弱者,老天爺給了她重生的機會,她就要努力抓住機會站上最高點,随心所欲的去制作她想做的任何歌曲。
想到她的目标,顧南沅疲憊的身體馬上又有了些動力,正準備站起來對着鏡子練習她上一世,爲《提線木偶》這首歌特别去國外找老師編學的一套機械舞時,一個聲音從門口急傳了過來。
“咕咚!”
顧南沅還沒轉頭去看清情況,盤腿坐地上休息的右小腿貼上了一瓶滾動的礦泉水。
沒有去碰那瓶水,顧南沅直接轉頭去看門口的人,但是那裏已經沒人了。
從地闆上站起來,顧南沅拿着水走去門邊,放到了門口,然後把門關起來,繼續按計劃練習《提線木偶》的機械舞。
這套機械舞的編舞動作,非常契合《提線木偶》的主題故事,顧南沅很喜歡它,不希望她随時間忘記動作,所以重生後一直在偷偷練習保持記憶。
“沅沅!?”
吳野接到俞北哲的電話,來到舞蹈教室接顧南沅的時候,推門正好看到她跳《提線木偶》這段機械舞。
有些震驚的看她跳完,吳野才出聲叫她。
“沅沅,你什麽時候會跳這麽厲害的舞了?剛剛我都快認不出你了。”吳野忍不住誇贊顧南沅,顧南沅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笑笑後,問他怎麽會來這裏。
“阿哲打電話叫我來的,說你下午騎車摔到了,不放心你再騎回去,叫我來接你。”
吳野的話讓顧南沅馬上想起了鹿濯,知道必是他通知了俞北哲,一時間顧南沅心情有些複雜,不知他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放棄現在的幼稚遊戲。
之後幾天,顧南沅再去舞蹈教室上課的時候,已經有心理準備再“撞”上鹿濯。
然而,也許是她按上一世鹿濯纏她的頻率,想太多這一世,鹿濯在之後,并沒有出現來找她“麻煩”。
對此顧南沅松了口氣,她還怕鹿濯按老路子來找她,以被她帶摔在地的事,來找她負責。
上一世她被惹急了,會對鹿濯砸錢,讓他自己去醫院看傷,這一世找了一對一舞蹈私教,把小金庫都花完的顧南沅,還真做不出上一世那麽财大氣粗的事。
“沅沅,給你!”
大年初一,俞北哲把昨晚除夕夜顧語和俞修給他的壓歲錢,偷偷交給了顧南沅。
顧南沅拿着兩個紅包笑眯了眼睛,覺得這個年,開年大吉。
之後幾天,顧南沅跟着父母出去轉了一圈,小金庫就“蹭蹭”的長滿,夠她之後偷跑去參加比賽的路費。
然而她才爲這件事開心,她計劃暑期賽加的《夢想女聲》選秀比賽,在春節期間對外打出了廣告,宣布他們今年的海選從下個月3月份就要啓動。
“怎麽提前那麽多?”
2006年的一些記憶,顧南沅也有些模糊,所以也不清楚《夢想女聲》前期海選的具體安排,現在看她開的那麽早,顧南沅有些憂心它的結束。
“可千萬别所有賽區的海選都在中考前吧。”
顧南沅的很多計劃都是放到中考結束,父母會對她放松看管上,她膽子再大,也不敢像鹿濯那樣翹掉中考這樣重要的考試。
想到鹿濯,顧南沅這個年也真的開始過的不順。
鹿濯自那天“車禍”後,一直沒有來找顧南沅,顧南沅自然樂的如此,縮在自己的地盤上活動,完全沒想到她父母會有計劃帶着他們兄妹去給劉教練一家拜年。
“劉教練這段時候教阿哲很用心,我們得上門拜個年,感謝他對阿哲的照顧。”
顧語禮數周到的準備東西,顧南沅在一邊弱弱的舉手,詢問她能不能不去。
“上次劉老太太見面很喜歡你,之前在路上遇到還念叨你,你去給她拜個年。”顧語态度沒有商量餘地的駁回了顧南沅的詢問,顧南沅有幾分郁悶的被顧語打扮一新,帶出家。
去到劉家,顧南沅有幾分開心的發現,鹿濯沒有在,作爲小輩,她和俞北哲還收到了紅包。
“家裏隻有三個男孩,還是女孩好,女孩嬌嬌俏俏,看着都舒心。”劉老太太的确如顧語說的那樣,很喜歡顧南沅,一直拉着顧南沅的手,說着她作爲祖輩對孫輩全是男孩的遺憾,見顧南沅被顧語打扮的漂漂亮亮,心裏就有幾分豔羨。
“還是你們有福氣,有這麽一對龍鳳胎。”
顧南沅這一代,在城鎮基本都是獨生子女,所以劉家一直以爲俞北哲和顧南沅是雙胞胎,聽顧語大方的表示顧南沅比俞北哲小兩歲,劉老太太還有驚訝,後面聽了顧語說了那場由計生辦造成的醫療事故,拍了拍在一邊乖巧的顧南沅,說她是個命大的,把顧南沅支出去拿東西,她跟顧語說了些不适合“小孩”聽的話題。
“也該是你家的閨女,是我發現有了個女兒,也舍不得不要。”劉老太太越看顧南沅越喜歡,很贊同顧語夫妻當年甯願犧牲工作前途也不願意流掉顧南沅。
“我發現的時候,都有胎動了,舍不得打,我那身體也不适合打就咬牙生了,因爲是醫療事故,倒也沒有什麽處罰,但是你老知道在體制内,晉升會有些影響,所以我們兩口子就退了出來。”
顧語跟劉老太太也很合緣,兩人都有共同的喜好,打扮自家孩子。
“..........所以開了服裝店,每天想怎麽配衣服,怎麽配。”
顧南沅走在外間,聽到她媽媽的愛好,有幾分無語,她說她小時候怎麽能穿那麽多衣服,感情把她當芭比娃娃玩換裝呢。
“阿濯怎麽回來了?不是還在國外打比賽嗎?”
一直跟俞修聊天的劉教練兒子劉立邦最先發現鹿濯進門,他有些訝異的開口,正好提醒了一邊的顧南沅。
顧南沅擡頭就看到鹿濯向她這個方向走過來,兩人四目相對,她冷淡的移開眼,鹿濯也幾乎是同時,以他特有的冷傲收回視線,但走近顧南沅跟她擦肩而過的時候,鹿濯卻明顯是故意的撞了下顧南沅的肩膀。
顧南沅被撞的有些小痛,擡頭對鹿濯怒目而視,本以爲他會道歉,卻聽到他叫她走路小心一點。
“眼睛長了是用來看路的!”鹿濯清冷的嗓音,低低念出這句話,氣的顧南沅差點沒跟他吵起來,好在理智告訴她,不能理睬鹿濯,不然對方會變本加厲的“蹬鼻子上臉”。
“喂。”鹿濯發現顧南沅暴起的火氣消失後,忍不住開口喊了她一聲,喊完見她那張對着别人笑嘻嘻,對着他冷冰冰的臉,突然冒起了一股氣惱,然而氣過之後,他也不忘記通知顧南沅一件事。
“你的小竹馬可能出事了。”
“沅沅,我們是小野的爸爸媽媽,怎麽會想他死呢!”
在大庭廣衆之下,吳國剛被顧南沅的質問弄的有些難堪,急忙否認他們想害死吳野的指控,但是吳野卻不相信他們,他比顧南沅更清楚父母是看過顧南沅找的那些報紙,知道這類寄宿學校每年出的虐待死人事件。
“小野,你這是什麽眼神,你在恨我和你媽嗎?”吳國剛突然接受到吳野恨意滿滿的眼神,有些震驚,也有些惱怒的覺得吳野不識好歹,不懂體諒他們父母的良苦用心。
“我們是爲你好才送你進去受教育的,你知道送你進去我和你媽需要花多少錢?你在普通學校,一年還花不了五千塊,我們送你去這個學校,一個學期就要兩萬塊,兩萬塊你覺得我和你媽在外地工作很好賺嗎?要不是想你成才,我們會花這麽多錢送你去…….”
“錢錢錢,你們考慮問題除了錢就沒有其他了嗎?”吳野的情緒也在吳國剛的譴責中爆發,“什麽都想着用錢來打發我,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吳野回憶起他15年來關于父母的記憶,心中的憤怒更甚,他忍不住走近他父母,一點點去質問他們所謂的“爲他好”,到底好在了哪裏。
“爲我好?你們的爲我好,就是我出生到現在,一年365天見不到你們30天,爲我好,别人都是父母去開家長會,你們都跟我說忙?爲我好,我生病住院開刀動手術,你們回來看我一眼了嗎?”
“我們在外打拼都是爲你好,你快别跟我們鬧,乖乖去這所學校讀書。”吳國剛不想跟吳野對峙以前的事,見吳野靠近他就一把拉住他,然後喊着從地上爬起來的教官,準備一起把吳野塞上車。
“俞家小子,這是我們家的家事,你和你妹妹最好不要插手!”吳國剛轄制住吳野,顧南沅和俞北哲都下意識要去幫吳野,吳國剛見了馬上冷下臉呵斥他們。
“不然傷到你們,特别是你妹妹,我們可不負責。”吳國剛見三個教官走過來,帶了些警告的對戰鬥力最強的俞北哲放話後,還特别帶暗示和威脅的看了眼顧南沅,氣的顧南沅差點沒自己沖上去揍他,還是鹿濯反應快拉住了她。
“今天有我們在,你們就别想帶走他。”鹿濯拉住沖動的顧南沅,轉身去面對那三個走過來的教官,出言阻止他們行動。
“你們不怕被我們打死,可以過來試試。”鹿濯擡起手,輕蔑的對三個教官勾了勾手,氣的那三個教官失去理智,沖過來想要打死他。
他們這群特色的教官,在學校稱王稱霸虐打學生久了,早八百年沒有遇到敢這麽挑釁他們的小崽子了。
“這裏不是你們的地盤,我們不是你的學生,在這裏,傷了我們,你們要付刑事責任,而我們.......打死你們恐怕都不需要負責。”鹿濯直視着沖到他面前的教官,眼睛裏劃過一抹狠勁,但沒似之前那樣馬上動手,而是用清冷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先道明了一個結果,帶提醒和強調的爆出他和俞北哲的年齡。
“我們可沒滿十六歲。”
鹿濯的這番狠話一撂下,沖到他面前的教官們都急急收起了拳頭。
這些出自“特殊”學校的教官,敢對學生随随便便動拳頭,依仗的全是學校庇護,離了學校,他們再
似學校裏那麽肆無忌憚,打傷學生,等待他們絕對是牢獄之災,而鹿濯說的打死他們,也很讓他們懼怕,少年沖動起來,還真幹得出殺人放火的事。
“吳先生,今天發生那麽大沖突,我們也帶不走吳野了,這樣吧,你再好好做做吳野的思想工作,我們之後再過來接他。”
一個教官看清局勢後,馬上不準備跟鹿濯跟俞北哲硬碰硬,識時務的選擇離開。
“這我錢都交了.......”吳國剛見教官們要走,有些急的開口。
“這錢交了就不退了,你可以過幾天把孩子送來。”教官帶暗示的看了一眼鹿濯和俞北哲這兩座小山,本意是提醒吳國剛,在之後沒這兩個礙事的少年,再聯系他們來這裏帶走吳野,完全沒想到吳國剛更重視那句“錢交了不退”。
“這錢怎麽能不退?兩大兩萬塊啊!不行這錢必須退。”吳國剛放開小野,去拉帶頭的教官,跟他們要退款。
“你是不準備送孩子去學校了?”教官詫異的看着吳國剛,然後态度強硬的表示,就算吳國剛夫妻之後不送吳野去學校,這筆交上去的錢也不退。
“都簽了協議。”教官拿霸王合同說事,急的吳國剛又要去拉吳野,似乎那邊不退錢,吳野就必須去。
“滾開。”吳野吼了吳國剛一句後,躲開了他的手,躲到了俞北哲身後。
吳國剛追過來還要抓吳野,但被俞北哲和鹿濯用身體強勢的擋住了。
兩個都超1米8的少年,并肩站在一起,就似一座撼動不了的大山,隻有一米七五的吳國剛站在他們面前抓不到吳野就有些氣急的破口大罵起來。
“我管教我兒子,你們插什麽手?沒聽到那邊說吳野不去學校不退錢嗎?2萬塊,你們這群混小子知道多難賺?今天吳野必須去,不然這兩萬塊打水漂,你們負責嗎?”
吳國剛惱怒的罵語,鹿濯聽的無動于衷,俞北哲則有幾分過意不去,但是涉及到吳野的安危,他還是咬牙擋在一直被他尊敬着的吳國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