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高個子女生, 就是顧南沅!”
“顧南沅居然真的是我們學校的,她好厲害哦, 那麽高票數奪冠。”
“啊啊啊,我好喜歡她唱的歌,她比電視上看更漂亮。”
………
顧南沅走在校園裏, 很多學生開始關注她, 娛樂記者也不知從哪裏知道她在南城的學校,跑來想對她進行采訪。
這些事,顧南沅都有經驗的預估過,所以不是很緊張, 緊張的是顧語和俞修。
他們頻繁接到親朋好友的問候之外,也受到很多娛樂記者的騷擾。
沒有經驗的兩人, 有幾分擔憂這些愈演愈烈的事, 打擾到顧南沅兄妹兩中考前備考狀況, 所以認真商議後, 顧語和俞修替顧南沅和俞北哲跟學校請了假,讓他們在中考前幾天呆在酒店裏複習, 顧南沅的家庭住址随走紅曝光, 那裏偶爾也會有娛記蹲守。
那幾天, 顧南沅幾次想找顧語說說參加《夢想女聲》總決賽的事, 她都避而不談,隻叫她全力以赴中考。
一向寵溺顧南沅的俞修對此也不持支持的态度,明顯是站在顧語身邊,無視顧南沅對他發送的求救信号,這讓顧南沅有幾分沮喪。
在父母這裏碰壁,顧南沅雖然上一世就有這挫敗的經驗,但是她還是在奪得州城冠軍後,對他們抱有了期待,希望他們能看在她的音樂成績上,支持她的夢想。
“爸,我真的很喜歡唱歌。”
顧南沅趁着看書休息的空檔,跟在俞修身後喋喋不休,俞修礙于顧語,沒理她這些話,後面被她念叨煩了才用顧語的話反駁她。
“喜歡不能當飯吃,娛樂圈都是吃青春飯,還風氣不好,女孩不适合進去。”
“什麽吃青春飯,我又不是靠臉吃飯,我靠的是才華。”顧南沅抱住俞修的手臂,急切的辯駁,“爸,娛樂圈沒外面傳的那麽亂,你别........”
“你跟你媽說去,你媽同意我就沒意見。”俞修被抱住手,就知道顧南沅要“胡攪蠻纏”,馬上舉手投降表示,他不管這件事。
“爸,我能說通媽媽,就不找你了!”顧南沅就是走的曲線救國的路子,才來先說服俞修,讓俞修去開導顧語,哪知道俞修把鍋全推給顧語,明顯是知道顧語不會對她心軟。
“你知道你媽不同意,就别亂想這件事,趕緊去看書,不然被你媽罵,我護不住你。”俞修在顧南沅的急眼下,拿顧語來打發她。
“爸,你怎麽可以這樣!!”顧南沅氣鼓鼓的看着俞修,俞修看她這幅孩子氣的模樣,直接搖了搖頭感歎了一聲“還是個孩子”,然後不管顧南沅的走開。
“又去煩你了?”俞修回到他和顧語的房間,顧語看他出去打水的水杯還空着,馬上猜到顧南沅的不死心。
“我可警告你,這次可不許慣着她。”顧語嚴肅的警告俞修,俞修點頭說知道了,她才有些氣憤的繼續看當日娛樂報紙上關于顧南沅報道。
眨眼間,中考來臨,俞修和顧語丢開一切工作,陪顧南沅兄妹連考了三天。
考完後,夫妻見他們都沒考砸的樣子,渾身崩着的弦才松了下來,帶着他們從酒店搬回家,也有心處理顧南沅偷跑去州城參賽的事。
“顧南沅,你想都不要想去參加那什麽破比賽。”顧語不聽顧南沅任何理由強硬的表态,一點回轉餘地也不給顧南沅,氣的本想好好說服她的顧南沅忍不住脾氣問她,憑什麽不準她參賽。
“憑什麽,憑我是你媽!”
顧南沅不服氣的質問态度,氣到了顧語,懶得跟她廢話,顧語丢下這句話,就把她的二代身份證和家裏的戶口簿收好,不給顧南沅有機會再偷拿這些證件去買機票,偷跑去湖城參加《夢想女聲》即将舉辦的全國總決賽。
“爸!”顧語搜繳掉顧南沅的身份證明,裝她随身帶小包裏,就出去外面查賬,完全不理睬顧南沅的姿态,讓顧南沅氣急的去看俞修,想他幫說話,俞修卻站起來,說他要出門會友。
“俞北哲,記得把你罰練的一萬毛筆字下午寫好,晚上我回來看。”俞修拿了車鑰匙出門前,不忘記叮囑俞北哲記得他的處罰。
俞北哲苦着臉“嗯”了一聲,俞修掃了一眼快氣炸的顧南沅,加快腳步離開。
“妹,我們去練字吧。”俞北哲拉拉氣鼓鼓的顧南沅,不知道怎麽哄她,就想着兩人去完成被罰寫的一萬毛筆字,那知顧南沅氣惱的一點也不想接受這個懲罰,站起來去追顧語,想着一定要跟她說清楚這件事。
俞北哲歎了口氣,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小野,你這孩子怎麽這樣,爲你好才叫你少玩電腦遊戲,你給我甩什麽臉?”
顧南沅快步下樓,路過吳野家的時候,最近回來等吳野中考成績的吳國剛夫妻,正因爲吳野不理睬他們的态度,不滿的訓斥着吳野。
“喂,你這死孩子,我正跟你說話呢,你拿鑰匙要去哪,沒聽我說話嗎?”
吳野不耐父母喋喋不休的訓斥,拿了丢在電腦桌邊的鑰匙,疾步出門正好撞上顧南沅和俞北哲。
“嘿,大歌星,要去哪兒呢?”
臭着一張臉很煩躁的吳野,見到顧南沅兄妹,露出了幾分愉悅,跟他們打招呼。
自那晚顧南沅比賽被父母知道後,吳野都沒在學校和公寓見到他們,說起來還有幾分想念。
“你…..還好吧?”
顧南沅聽到吳國剛之前的一些話,知道吳野現在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帶了幾分小心的問他。
“好,怎麽不好,走,哥哥請你們去喝奶茶。”吳野強裝沒事的樣子,顧南沅和俞北哲看了有幾分難受,所以也沒拒絕,跟着他去了附近的水吧。
“你說他們怎麽想的?當我是不會記事的嬰兒嗎?”
在水吧裏,三人點了喝的後,吳野面對一臉關心他的俞北哲和顧南沅,還是忍不住說出了他憋在心裏的一些事。
“過年才那麽狠心的對我,暑假回來,不給我一個道歉,還裝作那件事什麽也沒發生一樣,繼續對我指手畫腳,看不慣我這,看不慣我哪的,他們哪來這麽大臉,覺得我什麽都要聽他們的?什麽都說是爲我好,爲我好就是整天對我罵來罵去?”
帶着怨恨,吳野說出了吳國剛夫妻不正視曾經傷害過他的事。
“我好恨啊,爲什麽會有他們這樣的父母!”吳野滿嘴的恨,但顧南沅卻隻從他身上看到滿滿的傷心和委屈。
因爲有愛,才有恨,因爲帶着期待,所以才會委屈。
一瞬間,顧南沅想到了一句不知在哪裏看到的話。
【孩子在等父母道歉,父母卻在等孩子的感恩。】
“看開點吧。”俞北哲拍了拍吳野的肩膀,用有幾分幹巴巴的話勸吳野,因爲涉及到複雜的親子關系,外人的很多話都是無力的。
“不說他們,說點其他的,我還沒有恭喜沅沅奪冠呢。”吳野舉起杯子跟顧南沅的碰了碰,碰完喝了一口奶茶後,問顧南沅能不能教他之前在舞蹈室看她跳的機械舞。
“我上網找了幾個機械舞的視頻,看了都不喜歡,就對你上次跳的印象深刻,念念不忘到最近做夢都還會夢到,沅沅,你不介意的話,教我跳吧。”
“做夢還會夢到?”顧南沅有些驚訝吳野對那套機械舞難以忘懷,她不知其中是巧合,還是其他什麽冥冥之中的東西在作祟。
那套機械舞是特别爲《提線木偶》這首歌曲而跳的,而《提線木偶》則是上一世她爲慘死的吳野而做。
“…….你想學,我可以教你。”顧南沅壓下心中的思緒,在吳野期待的眼神中同意教他那套機械舞,高興的他馬上拉着她和俞北哲回了住宅樓頂樓平台上。
“現在就教我。”找了一塊陰涼的空地,吳野積極的催促顧南沅開始教他。
顧南沅看他迫不及待,也開始認真教他跳起來。
一邊的俞北哲看他們跳了一會,覺得沒他什麽事,交代了一聲就跑回家乖乖寫毛筆字,他可沒勇氣跟顧南沅一樣,不認錯的拒寫這份懲罰。
“你怎麽學的那麽快?”
隻用了一個下午,吳野就學會了所有機械舞動作,弄的花了近一個半月時間才練會的顧南沅郁悶不已。
“你忘記我有舞蹈基礎了?”吳野看出顧南沅的郁悶,有幾分貼心的提醒顧南沅,他小時候練過一段時間舞蹈。
“那時候在文化宮,你學琴,學古筝,阿哲去學跆拳道,學書法,我去學了拉丁舞和繪畫。”吳野回憶起他跟顧南沅兄妹的童年,忍不住笑起來,那時候他們還真是無憂無慮。
“沅沅,你還沒有跟我說,這套機械舞配的歌曲是什麽?”
吳野從過去的回憶裏走出來,想起顧南沅隻用節拍來教他跳這套機械舞,還沒有跟他報舞曲。
“歌曲是我自創的........”顧南沅突然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給吳野聽到那首關于他的歌曲。
“是你創的,那趕緊唱來給我聽聽。”吳野有些興奮催促顧南沅,但等顧南沅開口清唱的時候,他卻隻聽到一半,就忍不住感同身受的抱住自己的肩膀,壓抑的哭起來。
顧南沅停止住了歌唱,坐在他身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吳野卻沙啞着嗓子,央求她繼續唱下去。
深呼了口氣,顧南沅接着之前的調,繼續唱着後半段《提線木偶》。
“從第一次看你跳機械舞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支舞看起來很酷,但骨子裏很壓郁,學的時候,聽你說一些動作的感情诠釋,我更加确定這支舞背後有一個很絕望的故事在裏面……..”吳野啞着嗓子,說了《提線木偶》機械舞曾給他的感覺,“我下意識的不問舞曲是什麽,原來是我抵觸去摸到那個絕望的故事。”
吳野回憶他第一次看顧南沅跳這支舞給他帶去的震撼,那時候隻覺得他很驚豔顧南沅跳出哪些動作,等之後在夢中無數遍夢到顧南沅的一些舞蹈動作時,吳野才知道他不知被那支舞觸動到了什麽情感記憶,對它念念不忘起來。
一開始他以爲是他想跳這樣炫酷的舞蹈,還上網找了機械舞的一些視頻,想學一套來耍耍酷,但是等他一直沒找到想學的機械舞時,他才知道他隻對顧南沅跳的那一支機械舞感興趣。
“沅沅,這首歌你是不是爲我而作的?”
吳野敏感的擡頭看着顧南沅,問她這首歌的靈感來源是不是他。
顧南沅搖頭說不是。
“你還沒有那麽絕望,也沒有走向毀滅,這首歌我是替一個已經走向毀滅的絕望少年而作的。”
顧南沅把上一世的絕望自殺的吳野,跟現在不會再走入那種絕望的吳野區分開來,她不想吳野陷入到上一世被父母推入絕境,萬劫不複的那種痛苦悲憤交加的情緒之中。
“不是我啊…...那爲什麽你每一句歌詞,我都覺得是在替我譴責爸媽?”吳野有幾分不是他的輕松,又有幾分不是他的惆怅。
“原來把孩子當沒情緒的娃娃來随意擺弄的父母,不僅僅是我父母,還有其他父母,沅沅說的毀滅少年,是誰啊,我們身邊沒有哪個孩子被父母逼死了呀?”
吳野困惑的問顧南沅,顧南沅避過他的眼睛,聲音有幾分低的道。
“不是我們身邊的人,是我在網上看到新聞看到的一個男孩,他因爲網瘾,被父母送去那種管教“問題”學生的寄宿學校,被虐待後絕望自殺,他的父母不替他讨回公道,也不反思他們的錯誤,我替他感到激憤創作了這首歌,替他向父母吼出哪些話。”
“沅沅,你也是看了這種新聞,怕我爸媽也這麽做,才往我家搬這類新聞報紙的吧?”吳野腦子很聰明,從小跟他玩到大的顧南沅一直都知道,但是今日,他幾次敏感且聰慧猜出她做的一些事,還是讓她驚訝。
“謝謝你,沅沅。”吳野鄭重的像顧南沅道謝。
他比之前顧南沅拼死阻攔他父母送他去寄宿學校時,還要感激她,因爲吳野現在更能感知到顧南沅想挽救他,不讓他被父母推入毀滅之路的心。
“沅沅,回家吃飯了。”
俞北哲上來喊顧南沅的時候,正是顧南沅唱《提線木偶》給吳野踩音樂節點跳機械舞的中途。
他有幾分驚訝的看完後半段配合,鼓起掌來,一個勁說顧南沅唱的好,說吳野跳的酷,樂天派也神經粗的沒有去細查這首舞曲對外想表達的故事,隻看了個機械舞炫酷的動作表面,就催促着顧南沅和吳野下樓吃飯。
吳野羨慕了看了一眼俞北哲,爲他無法從《提線木偶》中找到共鳴的背後存在的幸福家庭。
然而這個幸福家庭,也一樣存在着吳野所不知道的矛盾和問題。
“你爲什麽就不能支持我去做喜歡的事!”
“你現在才十四歲,你覺得你這份喜歡能有多久?你可不可以踏實一點,不要胡思亂想那些不切實際的路。”
“唱歌怎麽不切實際了?當歌手怎麽不踏實了!”
“你能唱一輩子歌?别被那些看起來光鮮亮麗的明星給迷了眼,好好讀書.......”
………
顧南沅逮到見到顧語的機會,就勸她支持她的音樂夢想,但都被顧語以“不切實際”給駁回,兩人在争執中誰也說服不了說,都有些心累對方的“不聽勸”和“頑固”。
“也不知道你像誰,性子那麽犟!”顧語惱怒的說顧南沅,顧南沅反口就回,“當然是像你才這樣犟。”
母女兩火爆的對上,俞修和俞北哲都縮在一邊裝隐形。
“媽,明天晚上你和爸會來學校參加我和沅沅的畢業晚會嗎?”俞北哲抓住顧南沅和顧語歇火的空檔,轉話題的問顧語。
“明晚幾點開始?我和你爸去給你們兄妹拍點紀念照。”顧語順着俞北哲的話題聊了起來,顧南沅還郁悶的坐在那裏,不知道她還能用什麽理由勸顧語支持她去參賽。
礙于她現在14歲的年齡,顧語比上一世她成年的時候,還要排斥和抵制她進娛樂圈。
“沅沅,你想好明天畢業晚會唱什麽歌了嗎?”
俞北哲積極熱場的問顧南沅,顧南沅看了一眼裝沒聽到的顧語,跟俞北哲大聲說她想好了,就唱她在州城賽區5進3裏唱的《請記住我的名字》。
“我已經拿賽區冠軍的獎金,去琴行買了一把電吉他了。”
帶了一點故意刺激顧語的意圖,顧南沅說了這番話,以爲顧語會說她,顧語卻老神在在的不理睬她。
顧語打定主意不給顧南沅去參加《夢想女聲》的總決賽,這件事掐死了,顧南沅就翻不起其他大浪來。
“媽,你看學校老師都看好的表演,指名讓我在畢業晚會上唱歌。”顧南沅再接再厲,但是顧語沒接話,弄的顧南沅似一拳頭打到棉花上一樣,無力極了。
“沅沅,你也别急,總決賽還有一周才開始呢,你還有時間說服媽媽。”
俞北哲偷偷給顧南沅加油打氣,顧南沅怏怏的應了一聲後,走去琴房拿她新買的電吉他發洩對顧語的情緒。
顧語在客廳聽到,也裝沒聽到,隻當她是青春期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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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沅,我爸媽今天也來看畢業晚會。”
初三畢業典禮那天,吳野突然找到顧南沅,跟她說了他父母難得來參與他校園活動的事。
“沅沅,你能不能換曲目表演?”吳野在猶豫中提出這個要求,顧南沅并沒有意外,從他過來找她說吳國剛夫妻來學校的時候,顧南沅就隐隐想到他可能會有的打算。
“你想跳那段機械舞給他們看?”顧南沅直接的說出了吳野的想法,吳野有幾分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我想看看他們聽了這首歌,看了我的舞蹈後的反應。”吳野對父母抱有期待,顧南沅卻覺得那對夫妻不會從這首歌中去反思自己。
隻是創作出這首歌的目的,就是“罵”他們,今日他們來看畢業晚會,也許正是個機會,讓她把這首歌“咆哮”給他們聽。
不然她也不知道,這樣一首不被社會主流接受的暗黑系歌曲,能在什麽時候被推出去給大衆聽到。
想到上一世沒在娛樂圈拿到話語權的碰壁,顧南沅在吳野期待的眼神中說。
“你想跳那支舞給父母看,那我就給你伴唱,正好今天很多人聽說我要唱歌來學校圍觀我,我就當開一場小型演唱會,把這首《提線木偶》發表出去!”顧南沅有幾分豪氣的拍闆決定,把她一直沒能對外唱出去的歌曲在畢業晚會上唱了。
“突然很想看他們震驚的臉!”
想到她一直對外偏乖巧型的長輩形象,顧南沅突然有幾分迫不及待去展示她的另一面。
作爲畢業晚會壓軸節目,顧南沅跟不知從那裏借了個白色面具戴臉上的吳野登上台,就受到了全場的關注。
現場很多初三的學生跟學生家長,都知道顧南沅在《夢想女聲》州城賽區的表現,從電視、廣播和網絡等渠道還聽過了她比賽中的一些歌曲,其中顧南沅在最後一場淘汰賽表演的《請記住我的名字》,最近更是火到爆,在南城大街小巷都能聽到。
抱着看“明星”的學生和家長,都非常期待顧南沅現場給他們帶來《請記住我的名字》,這首旋律有幾分魔性洗腦的舞曲。
但是,在吳野站在舞台中心,打開雙臂,僵硬的擺好提線木偶的舞蹈姿勢,顧南沅站在了他身後,撥動挎在身上的電吉他時,跟《請記住我的名字》飛揚的琴音,完全不一樣的低沉起調,馬上讓全場人知道,顧南沅臨時換歌了。
似拉鋸一樣緊繃旋律,一點點從顧南沅的壓緊琴弦的手指中傾瀉出來,現場馬上被這股沉悶緊張的節奏給影響的安靜下來。
“怕我學壞
把我當提線木偶擺弄
以愛之名
禁锢我最本原的靈魂
……..”
松開了琴弦,突然似從底部彈起旋律,伴着顧南沅低低帶撕裂感的陰郁聲線,沉悶而壓抑的低訴起一個孩子痛苦絕望的故事。
“給我
靈魂帶上厚重的枷鎖
骨頭穿上尖銳的骨釘
提線
操縱着我摧毀着我
喜怒哀樂全無本我
………”
吳野随着顧南沅瀝血泣訴的聲音,一點點開始機械的擺動身體,一開始表現的非常僵硬吃力化,正是提線木偶制作的過程,等制作過程結束,開始加快等動作預示着制成的木偶被快速操縱。
“……..
跟不上你的意志就修剪我的翅膀
是看不到我的傷口滲血在痛嗎
……”
吳野摔倒在地,卻被驟然提起,痛苦的掙紮,換來的是更大力的操縱跟擺布。
顧南沅壓抑到極緻的聲音,也從這裏慢慢燃上憤怒和質問。
“
……
從來隻看表面你虛構的假象
不去探尋内裏我掙紮的原因
………”
憤怒在沙啞低沉的聲線中一點點疊加,到達頂端的時候,顧南沅的聲音驟然轉爲尖銳到有幾分刺耳的聲線,爆發出一陣痛苦到極緻的嘶吼。
“
…….
你滿口是愛
我滿身是傷
…….”
幾乎是同時,被無形線操縱的吳野似在掙脫着什麽,而開始激烈的舞動起來,但最後卻沒有掙脫什麽,而絕望痛苦趴伏在地上小幅度舞動。
“………
抗拒不是因爲不聽話
隻是我太痛了
陷入靈魂跟骨頭的線
割的我太痛了
……..”
最後顧南沅絕望到極緻的嘶吼,變爲幾近虛無的氣音呢喃出那聲“太痛了”後,整首歌戛然而止的時候,吳野也在最後微小的掙紮中失力破碎的消亡在了舞台上。
“呼!”
顧南沅長舒了一口氣,清空瘀積于胸腔的憤怒和絕望,站立在舞台上去找尋吳國剛夫妻。
烏壓壓的人頭中,顧南沅沒能找到他們,但看到了很多學生淚流滿面的臉。
《提線木偶》會刺痛的不僅僅是吳野,還能刺痛很多跟吳野一樣,曾一直被父母虛假的以愛之名掌控傷害着的孩子。
“啪啪啪啪!”
不知誰帶的頭,會堂裏開始響起了掌聲。
一開始有些稀稀拉拉,很多學生和家長,都還沒從之前情緒濃烈到讓人窒息的歌曲中走出去。
等顧南沅跟從地上站起來的吳野,準備鞠躬下台的時候,很多在哭泣的學生不顧身邊家長和老師的制止,站起來給顧南沅和吳野鼓掌,他們掌聲激烈的像瘋了一樣,吓醒了很多還處于懵狀态的家長。
“下去吧。”
顧南沅提醒站在舞台還陷入舞蹈情緒的吳野,吳野遲鈍了下,才跟在她身後,走下了舞台。
在舞台邊站着的系主任,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并沒有指責顧南沅在台上改了最初定的歌曲,而是擺手讓他們離開。
“媽,你怎麽了?”
在跟家人約定好表演結束回合的地點,顧南沅發現站在俞修和俞北哲中間的顧語眼眶紅紅的。
“先回去,有什麽話回去再說。”俞修注意到很多學生和家長神色激動,似乎想過來找顧南沅,忙輕拍了顧語的手一下,提醒她現在的情況,帶着一家人快步離開了校園。
“媽是怎麽了?”
坐上車,顧南沅小聲的問身邊的俞北哲,俞北哲摸了摸後腦勺,猶豫着要不要說的時候,坐副駕駛的顧語回頭看了他一眼。
“沒怎麽。”俞北哲把頭搖的跟波浪鼓似得強調,弄的顧南沅糊塗極了。
等回到家,顧語把之前收走的《夢想女聲》總決賽參賽卡跟顧南沅的二代身份證還她時,顧南沅一瞬間懵掉了。
“媽........”顧南沅困惑的喊了顧語一聲,想問問她怎麽突然想通要支持她參賽時,顧語卻說以後都不管她了。
“你愛幹嘛幹嘛,我不管了,省的你恨我。”
顧語丢下這句話,就快步回了卧室,留顧南沅站在客廳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媽,你聽我解釋,那首歌,不是寫給你的。”
顧南沅急急追上去,想跟聽了她唱的《提線木偶》誤會了的顧語解釋,顧語卻直接關了卧室門,似乎不想見顧南沅。
“爸,你快幫我解釋下,我真沒有因爲她管我恨她,《提線木偶》是我替小野哥哥寫的,不是寫我自己。“顧南沅急的都忘記《提線木偶》是上一世的經曆所創,隻焦急顧語誤解她這首歌是譴責她,而爲此受傷難過。
”我知道媽媽是真的爲我好……..”顧南沅能理解顧語不支持她音樂夢想,不支持她進入娛樂圈的原因,她并不覺得這是顧語以愛之命來操縱她的人生,而是一個長者用自己的人生經驗來,最大限度的保護她。
“爸,你快.......”顧南沅催促坐沙發上不知道想什麽的俞修去幫她解釋,俞修卻從沉思中走出來道。
“你媽知道你唱的《提線木偶》不是在譴責她。”
“媽媽知道不是她,那爲什麽還那麽難過?”顧南沅有些糊塗了。
“她雖然知道這首歌不是在唱她,但還是爲你歌曲表達出的觀念難過,就是我也被你這首歌唱的有些難受,懷疑我曾經替你們兄妹做主選擇的成長,到底是以愛之名的意志綁架,還是真的在愛你們。”
俞修說出了《提線木偶》帶給他的反思,這份反思,相信不僅僅他和顧語有,其他一些聽進這首歌靈魂的家長,應該也會有。
“你媽不準備給你們兄妹知道一件事,最近一直想方設法的瞞着你們,我之前也想着瞞着你們好,但今天聽了歌後,卻突然覺得這些事讓你們知道,你們才不會誤解我和你媽媽的一些決定。”
俞修走回了卧室拿什麽東西,沒有馬上出來,應該是跟顧語在房間裏發生了什麽分歧,顧南沅在客廳能聽到一點争執的聲音。
“過來看吧。”俞修最後還是說服了顧語,從裏面拿了一厚疊東西出來。
“這都你媽最近整理的。”
俞修把那一疊東西遞給了顧南沅,顧南沅接過去一看才發現是剪輯整理的娛樂新聞。
看到那些新聞内容的大标題,顧南沅忍不住皺了下眉。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新聞,沅沅,那是靠什麽黑幕奪冠的選手!”俞北哲也看到大标題,瞬間氣紅臉,伸手想去拿那疊新聞集卻被俞修阻止了,
“裏面除了比賽黑幕,還有說沅沅比賽短信票數作假、内定冠軍,歌曲抄襲等一些很污你們耳朵的诋毀内容。”
俞修沒有說出報道中關于顧南沅比如“陪/睡”之類的污言穢語,那些髒詞看到他都嫌髒,更莫說對未成年孩子念出來。
他完全不能想象有人會對一個才十四歲的女孩,充滿這麽惡意的猜測和诋毀。
“這些你媽都不想給你們看到,最近花心思整理,是想走法律程序起訴這些惡意中傷和诋毀沅沅的媒體,也警告媒體背後出錢來給你潑髒水的選手團隊,我這邊律師快聯系好了。”
俞修說了這幾日顧語和他在默默做的事,然後借此把顧語和他會罔顧顧南沅的意願不支持她參賽的原因。
“沅沅,你媽之前跟我說,你還沒有進那個圈子,隻是拿了個賽區冠軍,就礙了有些人路,找這些八卦雜志來抹黑中傷,那等你進了這個會吃人的圈子,還不得把你整個人吃了!”
俞修說出來顧語内心對娛樂圈最大的懼怕,就是認爲娛樂圈就是洪水猛獸,顧南沅就是小白兔,進去了還不知怎麽屍骨無存。
娛樂圈人際太複雜混亂,不适合性格單純的顧南沅,他們的家庭背景也很普通,作爲父母,顧語和俞修都覺得他們無力給顧南沅在水/很/深的娛樂圈保駕護航。
“在你們中考那幾天,家裏其實接到了《夢想女聲》節目組的電話,那邊的工作人員說,全國總決賽15進10的賽制做了一些調整,這個調整說是爲了節目的精彩性,但是很明顯是專門來針對沅沅的,比賽表演限制你不準再用原創歌曲。”
俞修說到這,不用多說什麽,了解娛樂圈黑暗的顧南沅知道,這是《夢想女聲》高層中,有想打壓她的黑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