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第一次,他覺察到了某種自己過去一直沒有思考過的問題。
但時間轉瞬即逝,耀眼的光芒僅僅一閃就消失不見,不論是巴哈姆特的魔法攻擊,還是愛蘭德爾的法則領域都不複存在。
羅森捕捉到天空中有一個小小的白點正在向着地面墜落,那是失去了意識的愛蘭德爾。
他無暇分心他顧,僅僅分出一縷力量使其墜落速度放緩,接着,羅森手中的戒指發出了輝光。
那光芒微弱,在天空中微不可查。
但下一刻,一道激波自羅森的戒指蕩漾開,那原本的微光也頓時綻放,化爲宛若太陽般熾烈的強光。
光芒照耀早已廢棄的城市,也照耀了龍神巴哈姆特。
那一道光是如此純粹,耀眼,就連巴哈姆特都爲之恍惚。
在光芒之中,巴哈姆特回憶起了往昔的歲月,那是數十萬年前的時光。
在世界意志中孕育而生,因爲擁有了獨一無二的永恒法則,巴哈姆特主宰世界,抵抗過諸多外敵的侵入,一時威風堂堂,無人可敵。
但祂卻遇到了一個極端強大的敵人,那就是混沌之民。
混沌之民幾乎無法被殺死,并且數量繁多,縱使是天下無敵的巴哈姆特,也疲于應對。
終于,在某次戰鬥,祂擊殺了上百位混沌之民後,力量抵達了極限,在倒下的瞬間,被數以千計的混沌之民淹沒。
巴哈姆特無法被消滅,但卻會被吞噬,那如同螞蟻般的混沌之民不斷撕咬祂的身體,持續了上百年卻也沒有窮盡,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同樣持續了上百年。
在垂死之前,巴哈姆特遇到了那一道光。
純粹,耀眼,那是令人憧憬向往的光。
那一道光将混沌之民驅逐,救下了已經被蠶食得隻剩半邊軀體的巴哈姆特。
巴哈姆特見到了女神。
此後,祂與對方立下盟約,誓死守護女神的榮光,女神也以巴哈姆特爲模闆,用祂的龍鱗制造了巨龍一脈,作爲這一方世界的守護者。
後來的戰鬥持續了千年,巴哈姆特這才意識到,這樣的戰争遍布整個無盡虛空,秩序與混沌的大戰超乎祂的想象,襲擊祂的數千混沌之民,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在最後,最激烈的大戰之中,就連女神都難以應對,最後隻能以全力封閉了整個世界,将混沌之民抹消。
巴哈姆特也在那一場戰鬥中受到重創,于是祂将自己的靈魂與肉體分離,肉體作爲女神的護衛而存在,靈魂,則化爲了一枚流傳在巨龍之間的戒指。
那就是【命運】。
所有記憶在一瞬間被喚起,巴哈姆特,或者說巴哈姆特身體的意志猛然覺醒。
祂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爲何會被改造成這樣,但毫無疑問,祂已經被混沌的力量侵蝕,成爲了一隻渴望殺戮的野獸。
光芒燦耀,巴哈姆特停下了動作,令羅森感到一絲生機。
“你......到底是誰?”
從戒指裏傳來一聲低鳴,那并非通用語,而是龍語,羅森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
“想要保護這個世界的人。”
羅森說道,他不清楚這戒指裏的聲音代表着什麽,但羅森隐約猜測這或許與巴哈姆特有關。
“我是巴哈姆特,最初之龍,我将自己的靈魂化爲了這一枚戒指,爲的是能夠守護這個世界。”
戒指裏的聲音說道,語調中帶着唏噓。
“但沒想到我留在這裏的身體卻變成了這一般模樣,真是慚愧。”
“女神聖域發生了異變,這裏的大部分事物都被侵蝕了。”
羅森看了一眼天空中黑色的太陽,回答道。
“巴哈姆特大人,您能夠奪回你身體的控制權嗎?”
聽到羅森的話,巴哈姆特沉默了,祂似乎在思考,數秒之後才繼續說話。
“很遺憾,我的身體現在已經沒辦法接受我的靈魂,兩者一旦融合,就會産生混沌之力與秩序之力的對沖,導緻湮滅。”
巴哈姆特有些無奈,雖然現在祂可以暫時壓制住自己的身體,但卻并非長久之計。
沉默了許久,巴哈姆特才再度開口,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你既然持有這枚戒指,那麽自然可以驅使巨龍幫你完成一件事,這其中自然包括我。”
祂平靜地說道。
“我們來進行一個交易如何?”
“請說。”
羅森不知道巴哈姆特想做什麽,有些困惑。
“我想請你幫我将我的身體徹底毀滅,作爲代價,我将授予你我剩下所有的力量。”
巴哈姆特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做出的結論。
“你可以獲得等同于龍神的權柄,汲取的力量,換句話來說,你将會成爲巨龍們新的主宰。這是交換這枚戒指,以及我的請求這兩個事情的交易。”
祂的意思是自己将會收回這枚戒指,同時還需求羅森擊殺掉眼前的這頭巨龍,以此爲交換,給予羅森強大的力量。
雖然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仔細想想,卻也合情合理。
“我的身體如果放任下去,必将會對整個世界造成不可修複的創傷,所以一定要将其毀滅。”
巴哈姆特歎息道。
“我立下誓約守護這個世界,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将其毀滅。”
“可失去了身體,你的靈魂該怎麽辦?”
羅森不清楚到了神祇這個層次,是否已經不需要肉體就能永生,但從巴哈姆特的話來看,似乎還有其他的後路。
“我的法則可是永恒,小家夥,隻要給我時間,那麽重塑一個肉體也并非難事。”
巴哈姆特說道,雖然聽起來輕描淡寫,但經曆過類似事情的羅森清楚,就算能夠重塑肉體,也需要漫長的時間,而重塑一位神祇的肉體,恐怕不花上幾千年根本辦不到。
“這個交易,你是否接受?”
面對巴哈姆特的詢問,羅森輕輕點了點頭,眼下也沒有其他的方法,隻能放手一搏。
“那麽,契約成立,收下吧,我所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