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真的理解自己面對的是誰嗎？
雖然他的劍術天賦看起來的确不一般，身手也有兩下子，可他對面的那個人，可是貨真價實的大陸劍術第一人。
五歲握劍，十二歲便已經是帝國内劍術數一數二的達人，十五歲開始遊曆世界，五年之間，敗盡天下劍手，之後更是得到女神的垂青，成爲聖者，在拉米雷斯大聖堂與原本分歧的秩序同盟各大勢力比試，最終統領全局。
這可是蒼之劍聖格雷修斯。
但羅森表現平靜，仿佛這不過是一次普通的切磋而已。
“我們需要見證者嗎？”
羅森問道，輕描淡寫，卻讓圍觀的群衆們震驚連連。
這家夥不但要和格雷修斯比劍，甚至還想将比試上升到正式的級别？
“不用了，随意比劃一下就好。”
格雷修斯搖了搖頭，隻當是羅森的玩笑。
“明白。”
羅森接着後退三步，站在原地，做好了出招的準備。
格雷修斯沒有拔出自己的配件，而是問旁邊的布羅希亞借了一柄長劍，稍稍掂量一番後，以一個相當放松的姿勢站在了羅森對面。
兩人的動作雖然不盡相同，但卻透着一股類似的意味。
現場的氣氛驟然變化，就好像凜冬降臨，凍結了萬物。
布羅希亞能感受到森然的劍意在自己的皮膚上劃過，那并非什麽能力所導緻的錯覺，而是由于兩人手中的長劍散發出來的氣勢，這是隻有精通劍術，并且經曆過無數戰鬥之人才能有這樣的氣勢。
格雷修斯能有這樣的氣勢，所有人都覺得很正常，他畢竟是聖者，戰鬥在第一線的人物，在混沌大軍中來去自如。
可這個叫做羅森的小貴族怎麽也能有這樣的氣勢？
沒有人知道，他們全神貫注，看着兩人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任何動靜。
在劍術高手的對決之中，勝負隻在瞬息之間。
羅森能感受到無數如同細線一般的氣息雜糅進空氣中，那是格雷修斯的感知力正探出觸手，試圖捕捉他的一舉一動，這感知力與羅森自己的感知力交融，在雙方中間這不過十碼的距離内瘋狂交戰。
倘若這個時候有誰站在中間，那麽想必會如同芒刺在背一般，被兩者強烈的氣息威懾地無法動彈吧。
格雷修斯挑了挑眉毛，他沒有使用任何超過黑鐵階的力量，這也是對羅森的尊重，但聖者本身戰鬥多年的直覺依舊不由自主地迸發出來，令他能夠看穿迷霧，直達真相。
在格雷修斯的眼中，羅森周圍似乎包裹了一團渾濁的氣，仔細觀察，會發現那團氣實際上是又羅森的劍路構成的，那是在一息之間，羅森能夠制造出的所有攻擊與防禦劍招的覆蓋範圍。
密不透風，幾乎找不到一點破綻。
但畢竟羅森現在隻是黑鐵階，而格雷修斯強大的戰鬥直覺則是已經接近法理的存在。
稍稍一掃，格雷修斯便發現了羅森的三處破綻。
他雖然身爲聖者，但在這種劍術的切磋中卻絲毫不會放水，在規則之内全力以赴，因此他也伺機待發，準備發動進攻。
至于羅森這邊，他還在思考着該如何應對格雷修斯的攻擊。
他之所以答應格雷修斯的切磋，完全是想看看完全體的聖者到底有怎樣的力量，同時希望能從格雷修斯的劍術之中參透一些法理。
實際上單論劍術，或許現在的羅森與格雷修斯的差距并不大，掌握了諸多神代劍術的羅森，如果全力出手，應該能和格雷修斯打一個五五開。
可羅森知道，自己所熟知的那些劍術，基本上都不會逃過格雷修斯的雙眼，一旦不小心使用出一招兩招，很有可能就會帶來無盡的麻煩，因此他隻能無限壓抑自己的劍術，僅僅用鍛煉出來的本能來戰鬥。
爲此，羅森想到了一個辦法，能夠在見識到格雷修斯的劍術之後，不露聲色地終結這一場比試。
旁觀者看着兩人互相試探，一動不動，卻又不敢眨眼，擔心錯過決定勝負的一瞬，但良久之後，依舊沒有半點動靜。
布羅希亞原本一直屏住呼吸，瞪大雙眼看着，但終究還是憋不住了，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感到身體一陣放松。
在那個瞬間，格雷修斯動了。
他的長劍變幻，在空氣中似乎劃出了殘像，格雷修斯一人出手，就仿佛千軍萬馬奔襲，漫天的劍光亮起，映照在每一個人的眼中。
布羅希亞感到自己的心髒被揪緊，那是凜冽而純粹的劍意，光是看一眼，便攝人心魄。
羅森也動了。
他長劍流轉，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與格雷修斯的長劍互相對應，如同兩隻飛鳥，隔海相望。
兩人手中的長劍在前進的過程中，變招數十次，這意味着兩人在某種程度上已經交手數十次，互相拆招，難解難分。
眼看兵刃相交，格雷修斯的劍鋒卻陡然一變，指向虛空中一點完全沒有意義的位置。
布羅希亞輕咦一聲，還以爲是格雷修斯的失誤。
但下一刻，他才發現，那一點正好封鎖住了羅森所有的走位，正好落在了他的破綻之上！
“好厲害......”
不過布羅希亞的驚歎還沒說完，隻見羅森長劍探出，正好擊中格雷修斯的劍身，不偏不倚，令其産生了微妙的偏斜，整個形勢驟然逆轉過來。
如果說格雷修斯沒有選擇攻擊羅森的破綻，那麽這一擊便也就無從下手，可以說，羅森正是故意暴露出了自己的破綻，引誘格雷修斯來進攻！
“怎麽會！！？”
有人已經驚呼出聲，攻守的瞬間逆轉，令他們感到難以置信，若是這是兩位普通的劍術高手的對決，那麽他們倒還會爲之贊歎，可這是格雷修斯與一名普通貴族之間的交戰，而現在處于劣勢的，竟然是蒼之劍聖！
面對這樣的境況，格雷修斯面不改色，不緊不慢地移動長劍，以令人眼花缭亂的速度改變着自己的身形和劍刃的位置。
而羅森也同樣變招，瞬息之間，又是一連串交鋒。
這一切發生在極爲短暫的時間裏，布羅希亞根本難以捕捉兩人的動作，實際上，他們的動作并不算快，但動作與動作之間的銜接極爲詭異，超出常理，讓人無法理解，布羅希亞這個時候才感到後怕，也真正意識到，剛才羅森與他的對戰，不過是随手一劍而已。
當——
在布羅希亞恍惚之間，随着一聲清脆的鳴響，兩人的動作也定格下來。
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