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個羅森并不認識的家夥,克萊爾首先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但此刻的托雷爾,已經與克萊爾記憶中相去甚遠。
原本的巫妖雖然看起來猙獰可怕,充滿腐朽的氣息,但這些施法者還是保持着一定的整潔,至少看起來不會給人以惡心的感覺。
可托雷爾,這位曾經的巫妖此時全身都纏繞着黑色的霧氣,從他的五官中,不知名的漆黑黏液滴落,在地面上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陣陣白煙,顯然是某種腐蝕性極強的液體。
他的身體早已扭曲,脊柱彎曲成九十度,接着在脖頸的部分又強行掰了回來,給人一種詭異驚悚的感覺。
這位曾經的白銀巫妖雙眼中,是暗紅色的靈魂之火正在搖曳,透出幾分癫狂的氣息。
“看來真是不能随便插旗。”
羅森低語道,眼前的巫妖很明顯被混沌之力強化了許多,即便靈智喪失大半,但絕對實力的增強,反而讓他更加難以對付。
當然,羅森首先還是看向了克萊爾。
畢竟這位明顯要比自己強上許多的女王陛下不可能坐視不理,而隻要她一出手,那麽羅森恐怕就連補刀的機會都沒有。
“站在一旁看着。”
克萊爾自然也心領神會,上前一步。
托雷爾現在至少也有白銀巅峰,周圍環繞着無數純黑的符文,構成了一道不可侵犯的壁壘,羅森暗自估算,他至少得使出七成以上的實力,才有可能擊破這個壁壘。
但克萊爾沒有在意,伸出右手,掌心,一個銀白的光球夾帶着大大小小十六個魔法陣同時浮現。
在這位女王陛下的身側,傳古的符文閃現,這些是神代的語言,魔法的基礎之一,代表着最純粹的破壞力,幾乎可以媲美巨龍們的弦魔法。
可先出手的,依舊是托雷爾。
從他那殘破的衣衫裏,無數的黑色飛蟲爬出,構成了一大團雲霧,朝着克萊爾包圍而來。
羅森看到,這些飛蟲都有着尖銳的獠牙,隐隐帶着法則的力量,并非簡簡單單就能驅散的魔怪。
就在羅森好奇克萊爾該怎麽對付這些怪物的時候,亡者的女王陛下啓動了她的魔法。
隻是簡單的一瞬,無窮的力量自這位嬌小的女王掌心迸發,巨大轟鳴充斥着整個大廳。
直到現在,羅森才終于發現,環繞着克萊爾的那十六個大小不一的法陣并非強化魔法,而是正好相反,是爲了不讓澎湃的力量直接摧毀這裏而施加的束縛。
銀色的光芒沒有爆發,而是化爲了一根極爲纖細的銀線,筆直地朝着托雷爾的方向而去。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如果不是羅森已經進階白銀,同時有着超乎尋常的敏銳感知力,他甚至不可能弄明白現場發生了。
那肉眼難以覺察的銀線徑直穿透了托雷爾身邊的法則壁壘,刺入他的胸膛。
然後,羅森看到這個幹癟的巫妖直接膨脹起來,整個身體比起先前要大上數倍,然後,随着其中一處的破裂,托雷爾整個人就像是氣球一般炸裂,分裂爲數塊。
至于那些漆黑的飛蟲,早已被略微滲透出來的力量所蒸發,直接化爲一片火海,在轉眼間消逝。
但戰鬥并沒有就此結束。
羅森清楚,想要摧毀一名巫妖,必須得摧毀他的魂匣才行,而托雷爾的魂匣,很明顯不在這裏。
隻看見那四散的肉塊中,無數荊棘滋生,赤色的荊棘瘋長,湧向克萊爾。
這些是地獄荊棘,傳說中生長在深淵中的植物,地獄荊棘以魔力爲食,他們會寄生于生物的體内,促使其對魔力産生饑渴,從而吸食,當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後,地獄荊棘便會開花,将自己的種子随風飄散,繼續下一個輪回。
對于施法者們而言,這種荊棘是相當難纏的對手,因爲地獄荊棘對于魔法的抗性很高,幾乎可以耐受七階以下的所有攻擊性魔法和絕大部分的控制類法術,這也正是它能夠吞噬魔力的資本。
瘋長的地獄荊棘立刻環繞住克萊爾,在她那堅不可摧的法則壁壘上瘋狂汲取力量。
“天真。”
克萊爾沒有絲毫憐憫,僅僅邁開一步,周圍的地獄荊棘立刻膨脹起來,然後迅速炸裂,一團團暗紅的汁液飛濺,讓周圍古老的牆壁染上污垢。
透過魔力的流動,羅森立刻明白了,克萊爾其實沒有使用什麽特殊的手段,隻不過單純地将魔力盡數施放出來,然後貪婪的地獄荊棘便無止境地吸收,直到超過了自己的極限,從而導緻魔力紊亂而炸裂。
“抓到你了。”
克萊爾伸出手,朝着虛空中一抓,隻見那些破碎紛飛的殘渣中,一個光點閃現。
那光點本來想要逃逸,但很快就被克萊爾捕捉到,将其拖拽到面前。
羅森看到,那是一個黑色的結晶。
“這就是魂匣?”
他本以爲所謂魂匣應該是類似骨灰盒之類的東西,或者至少也是存放有遺骸一部分的容器,确實沒料到居然是這麽小小一塊結晶。
“托雷爾的靈魂就在這塊結晶中,所謂巫妖,便是爲了尋找靈魂永存的方法才不惜以自己的死亡作爲代價來換取不朽的法師。”
有些感慨,克萊爾看着那塊靈魂的結晶。
“隻可惜,他的靈魂已經被混沌完全侵蝕,再也無法恢複清醒了。”
言畢,女王陛下輕輕合攏手掌,那魂匣便立刻被碾碎成粉末,從其中,羅森感到一陣靈魂的悸動,但随即便消失無蹤,再也找尋不到。
“這四百年,辛苦你了,托雷爾。”
輕聲說道,克萊爾露出了些許回憶的表情,接着看了看羅森。
“前面應該有十分強大的敵人,小心點。”
兩人再度前進,順着螺旋的走廊向下,一直深入到一處平台才停下。
這平台不算寬敞,隻有一個出口。
“這裏就是原初之火的火爐唯一的入口。”
克萊爾說道,接着直接踏入了其中。
羅森沉默地跟上,假如真的有什麽敵人是克萊爾也對付不了的,恐怕就算是他也很難幫上什麽忙。
思考着這些的時候,在他們兩人面前,出現了一個伫立着的人。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