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筆記,一開頭是一段對于罪業之都的闡述,比起缇娅口中所說要更爲詳盡。
配合還有手繪的草圖,雖然不算十分精細,但依舊能夠從中窺見那座城市的恢弘氣勢,看來這位佐拉.馬卡爾似乎對于那座幾百年前就已經湮滅于曆史之中的城市頗爲熟悉,從典籍中做了許多考證。
一連好幾頁,都是有關伊修巴爾風土人情的考察,作者力圖還原一個真實的商業之都,透過紙面上的描述,羅森都能感受到那繁華的模樣,比現在的伊斯塔爾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
“由于混沌之民的降臨而毀滅的城市蘊藏着諸多珍寶,但虹之塔和聖堂将整座城市中心封印住了時至今日,罪業之都内部的情況對于外界而言依舊是一個謎團。”
接下來的段落大多是虹之塔和聖堂對于罪業之都事件的報告摘錄,羅森看到諸如“混沌”,“邪惡”“獻祭”之類的詞大量出現,描述的場面頗爲血腥。
根據這些報告所說,伊修巴爾的降臨儀式是當時的一位富商爲了追求永生而布置的,他幾乎買通了整座城市所有掌握實權的人,才能在虹之塔與聖堂的眼皮子底下令儀式成功。
當然,這位商人最終也殒命,并未達成自己的夙願。
“但近年來,關于罪業之都的諸多資料被解封,我和保羅确信,罪業之都中留存着至少一件聖遺物。這件聖遺物的級别很有可能是禁忌級以上,擁有媲美聖堂頂尖戰力的水平。”
話鋒一轉,筆記開始切入正題,記述有關聖遺物的事情。
筆記裏多次提到了“保羅”這個人,看樣子似乎是記錄者的同僚,兩人的意見時常相左,但又很快能達成共識,想必是相當值得信任的同伴。
“在向虹之塔提交了申請之後,我們組織了第一次深入罪業之都考察其内部情況的探險,由保羅帶隊,我和米勒以及卡西米爾同行。”
以這一句爲開端,接下來的好幾頁都是沿路上各種研究報告,佐拉.馬卡爾詳實地記錄了一路上的見聞,對于四位法師來說,淺海上的怪物簡直不值一提,但他還是對比觀察了罪業之都附近的怪物與淺海外圍怪物的差别并記錄了數據。
看着像是冒險者筆記的内容直到進入罪業之都後陡然一變,就連原本還比較沉穩的字體都開始潦草起來,一路上的配圖也逐漸消失,僅有的幾幅都相當扭曲。
羅森看到了關于石巨人的描述,這些生物在罪業之都周圍行動,阻擊着一切膽敢踏入城市裏的敵人,不過法師們很快就擊敗了阻攔他們的石巨人,卻沒想到引來了另一種怪物。
在佐拉的描述中,那種怪物似乎是影子構成的,隻有平面上的形象,卻能夠吞噬生物,他們四人費了一番功夫才勉強擊退一隻。
這種怪物從特征上看更接近于幽影,但又有着根本的差别,說不定是罪業之都的特産。
随着他們逐漸深入罪業之都,周圍的元素也開始不安地躁動,混沌之力的影響愈發加深,這對于法師,尤其是低階法師而言是相當難辦的,他們無法固化自身的法則,所以驅動魔法變得困難許多。
正是因爲這個,隊伍産生了分歧,佐拉認爲應當繼續前進,因爲能夠感知聖遺物的晶石反應越發變得強烈起來,但保羅則覺得應當返回,接下來的旅程會變得更加危險。
不知道是否是由于長期處于混沌之力的籠罩下的緣故,從筆記的記述來看,整隻隊伍都顯得暴躁了許多,原本的理性蕩然無存。
這一段的記錄有許多被塗抹掉的地方,想必是一些抱怨的話語,後來覺察到不應該如此才抹掉的。
“随着不斷的深入,我感到自己的精神變得不安定起來,一旦閉上雙眼,血腥而殘暴的景象就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不止一次見到自己滿手鮮血,身旁是保羅他們的屍體的畫面,這令人十分不安。”
佐拉自己也覺察到了不對,但他卻抑制不住探求真理的心。
“或許我該回去,好好休息一陣子,去養養花,散散步,甚至找個姑娘約約會什麽的,但現在,我隻想向前走,想要抵達那被塵封了七百年的地方去看看到底有什麽。”
最終,他們還是決定折返,小隊行進到了距離罪業之都中心還有大半天腳程的地方,在三人的據理力争下,佐拉終于點頭同意回家。
撤退的過程相當平淡,他們甚至沒有再次遇到那個影子怪物,走出罪業之都的瞬間,佐拉覺得自己心中似乎缺失了什麽。
“我很難描述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心髒空出了一個缺口,而遺失的部分,則落在了罪業之都中心,不過值得慶幸的,我們的情緒很快便恢複了正常,理性地想想,先前的多番争論确實相當可笑,但當時的我們卻無比執着,或許這正是罪業之都的影響。”
接下來的幾頁是對于在罪業之都收集的樣本的分析與研究,直到筆記的最後,佐拉才提及了第二次探險的一些訊息。
“第一次考察的情報雖然豐富,但對比起整個罪業之都而言還是太少,虹之塔的回複周期太長,那些每天隻知道坐在實驗室裏鼓搗燒杯試管的老家夥們已經不敢冒險了,他們駁回了第二次考察的申請,并且決定派出中階法師來接管我們的研究。”
這裏的筆迹雖然清晰,但卻十分用力,以至于墨水都滲透到了第二頁。
“大風暴就要來臨了,到那個時候,伊斯塔爾将會上浮到雲端以上,我們将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能進入到罪業之都中,而且大風暴說不定會對那裏造成一些特别的影響,我們不能錯過這個時機。”
“經過一番讨論,我和保羅決定立刻組織第二次考察行動,留下兩名法師學徒看守觀察哨站,剩下的五位低階法師都将前往罪業之都,我們将會成爲曆史上第一批見證大風暴時期罪業之都狀态的人。”
筆記到這裏就結束了,看來筆記的主人正是在第二次考察的過程中不知所蹤。
“等等,兩名法師學徒?”
注意到最後的話語中有這樣的字眼,羅森頓時感到奇怪了。
觀察哨站裏空無一人,那兩名法師學徒究竟到哪裏了呢?
他還在思考,但感知中,似乎有人接近了這間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