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年輕的公子哥,好像都蠻有氣勢的身邊,還會帶一兩個小厮,起碼得有坐馬車的有,不像他們那邊管教比較嚴。
“這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還是吃飯?”店小二平時見多了外來的人,對他的特征一眼就看了出來。
見他沒說話,也可能知道他不太清楚這裏的習俗。
“客官有什麽想吃的盡管告訴小的,要不然把小的這邊的招牌菜全部都給上一道?或者小的給客官推薦幾個口碑比較好的菜。”這店小二也很會做人,平時嘴皮子也挺溜的。
羅喚看了看環境還可以的樣子,于是就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點了點頭。
春風得意樓,這個名字聽上去還真是文雅。
注意到了他四處打量的目光,周圍幾個眼裏面有些不屑和鄙夷,覺得他就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沒有見過什麽世面,似乎是還存着心想去逗弄他一番。
那幾個人你看我看你的,好像是在劃拳誰先出來。
終于過了半刻鍾有一個年紀看上去比較小的公子哥,洶洶的往他對面一坐,一副纨绔少爺的模樣。
“位子,本公子看中了,怎麽樣要不要讓給本公子?”心裏面猜到他肯定不會願意還會同自己發生争執,這人的武功底子肯定是有一些的,最好還是同自己切磋一下,越想越興奮。
誰知道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眼前這個人沒有看出一絲一毫的不高興,反倒是坐到了其他的位置上面去。
羅喚也是個聰明的人,剛剛就觀察到了他們的小動作,哪裏不知道他們心裏在算計着一些什麽,他就偏偏不如他們的願,其實跟一群小孩子較勁也沒什麽意思。
那公子哥很氣餒的回去了。
于是他那一桌的人紛紛都站了起來,四個人全部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其實他真的是不想惹麻煩的,但是這些小孩子如果真的要鬧騰,他也不介意出手教訓他們一番。
“裴邬,就是他,太嚣張了!”三個人慫恿着一個人。
裴邬目光挑剔的看着他,通過他仿佛在看另一個人也是和他一樣的膚色。
“你初來乍到這樣吧,小爺也不爲難你,小爺最近心情好找來了幾個貼身護衛,你同他們較量一番,如果能赢的話你就留下來,到小爺身邊當小爺的貼身護衛吧,也讓小爺看一看你的本事。”
小小的少年,氣勢非凡。
想在這裏留下來,必須得認識一些人,這樣才方便打聽自己想要打聽到的事情,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如果能給他當侍衛的話雖然有些憋屈,但是這是眼前最好的方法了。
他口中所謂的侍衛是幾個彪形大漢,那種看上去就能夠把人給撂倒的,存心想看他出糗。
羅喚當了這麽多年的未來繼承人,他的功夫底子比起那些一流二流的高手來雖然比不上,但是對付這些小喽喽還是綽綽有餘的。
三對一,真是讓他赢了。
侍衛全部都被他甩在地上,疼的死去活來的,他出手很快,快的讓人看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麽。
三個公子哥連忙後退了一步,目光驚懼,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把他們打倒在地,像地上這群侍衛一樣。
隻有裴邬,發現新大陸一樣盯着他左瞧瞧右瞧瞧,很滿意的點點頭,“我就不用他們三個人了,你就跟在小爺身邊吧。”
他還不清楚眼前這個小少年家裏是幹什麽的,但是能夠請得起侍衛的話也不是一般人吧。
等到小少年帶他回去的時候,才知道真的不簡單!
裴邬站在窗戶旁邊,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眼前這個蒼老的男人。
“爺爺是不是覺得我太莽撞了,看不起我帶回來那個侍衛,可是爺爺你可以找人和他比較一下有幾個能夠赢得過他,從小到大爺爺說什麽就是什麽,現在我就是特别想讓他做我的侍衛,那爺爺能不能成全我一次。”他的性子其實很倔,就和眼前這個老人一樣。
裴老爺子目光淩厲,對他很挑剔,這是她自己一手養大的孫子沒有長在婦人之手,就是因爲這一份嚴厲,祖孫兩個說起話來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就像上級對下級一樣。
輕輕的歎了歎氣,看來他還是因爲他母親的事情,在恨着他。
罷了罷了。
“你要怎麽做爺爺也不會攔着你,你要知道,咱們家時時刻刻都盯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出半點差錯的,也就是因爲你從小到大的纨绔之名,他們半信半疑才沒有對咱們家出手。”
裴家看上去風光,可是寸步難行,如履薄冰。
從小長大的地方,他怎麽會不知道。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自己怎麽逃避這個家,他其實不想當那個萬衆矚目的裴家少主,這個位置他連自己坐的都心慌。
到底年紀還是太小了,肩上的擔子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孫兒知道了,孫兒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和爺爺商量。”他緊緊的攥住自己的手心想了想,眼前浮現出來的那一幕畫面,始終都沒有動搖自己的決心。
從小到大,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裴老爺子審視的目光盯在他身上,猜出了他想要說什麽,連他的話都還沒說出口,直接否決了。
“爺爺何不再順着孫兒一次。”他很想告訴爺爺,他不想做這個位置,一點都不自由,還要在人前人後都裝成這副模樣。
“爺爺會替你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對你有幫助,可是那個女人擡回來做妾都是不可能的,你也不看看她是什麽地方出來的人,那樣的狐媚子待在你身邊隻會耽誤了你的心。”
他們兩個人在讨論的好像是顧畫蕊。
诶,他真的把顧畫蕊的話記在了心裏,要贖她出去?
門當戶對,又是門當戶對!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不将這些東西放在嘴邊記挂,功名利祿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孫兒隻是在這裏和爺爺打一個招呼,如果爺爺不同意的話那麽孫兒也沒有辦法,隻能将她接到外面的樁子上去,不過有一段時日可能爺爺見不到孫兒了。”他這話裏面滿滿的威脅,什麽時候開始那個還擡頭仰望着他讓他教着寫字下棋的孩子,已經能夠和他平面對視了?
有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是拼盡全力也要得到。
一對祖孫将要撕破臉皮,就有人敲門了。
看着他們兩個人鬧得這麽僵,裴二爺剛到嘴邊的話又住了口。
裴老爺子看不慣他這幅吞吞吐吐的模樣,心裏本來就心情不太好,冷臉道:“你也不知道規矩輕重了?說吧,這一次來又是爲了什麽?”
裴二爺沉了沉氣,“如玉去了。”
打算離開的小少年突然停住了腳步,目光狠狠地盯着他。
手上拉着他衣服的力道大的驚人,“你說什麽,給我再說一遍!”
裴邬眼睛猩紅,看上去很吓人就像是一頭被惹怒了的小獅子,如蝼蟻一般将他往旁邊一丢,腳步匆匆,幾乎是跑了出去。
明明是他的兒子,從小就和他不太親近,無論他想怎麽緩解父子關系,他都是對自己這樣不冷不熱。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如玉是裴邬母親的閨名。
那麽倔強那麽傲氣的小少年就這麽跪在自己母親的床前,嘴巴哆嗦着想要說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是一個不敢接受現實的孩子。
他伸手握住了母親的手,母親的手不像平時那樣抱住他那樣的溫暖,冷冰冰的母親一定是着涼了,那些大夫真是沒用。
目光溫和的連這一屋子的下人都快流淚了,少爺不能接受夫人病逝,他們這群人又如何能夠接受的了。
那樣好的夫人終究還是沒能熬過這個秋天,少爺一個人以後還有誰能夠真心實意的疼愛着他,能夠給予他一份溫暖。
“你們都先出去吧,桂嬷嬷請您去把母親生平最喜歡的那一套衣服拿出來給母親給穿上,母親現在麽的漂亮,一定不想讓自己這麽難看的離去。”他還是分得清現實的差距的。
隻不過才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想明白了。
桂嬷嬷張了張口沒有勸,眼睜睜的看着他出去。
裴邬的眼神一出來就是冷的,他的腳步止不住的讓他往另一個方向走,那個院子裏面還是歡聲笑語的,以前他一直聽母親的話處處容忍,現在母親不在了,他憑什麽還要忍着那幾個人。
珠玉閣,名字還真是好聽呢。
他來的很突然,一副陰沉的樣子吓了一路的人,有察覺到不太對勁的想要去搬救兵。
軟榻上躺着一個半老徐娘的女人,舉手投足說不出來的媚态,她懷裏還抱着一個六七歲的女童,溫柔的在和她講解着什麽。
“少爺很久都沒有踏入這個地方了,今天來找妾身又是爲了什麽?”她看上去不驕不躁的,還猜不出來眼前的人是什麽用意?
裴邬呵呵一笑,“是來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