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十封帖子,來的也就三四個人,不是其他的人不給他面子,還是那幾個人現在都在接客,不方便抽出空來。
“早就聽筠連把你誇得天花亂墜了,我還以爲他在那裏騙我呢?今天一見到你,我總算是知道了什麽叫做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她一向做事都比較爽朗,也是最吃的開的一個,叫婵玉。
“姐姐就别拿我打趣了,就妹妹這姿色,哪裏比得上幾位姐姐呀!”她的确是瘦了不少,看起來也比較虛弱,才會給人病西施的錯覺。
幾個姑娘也沒商量出來有什麽好玩的,婵玉笑了笑提議道:“上一次有個大老爺送了我一處院子,那裏風景宜人,而且最值得一誇的就是那後面有一片的果園,季節應該是有柿子或者是梅子了,一次都沒有去過,不如趁這一次咱們去瞧一瞧,也好體會一把自己動手的樂趣。”
建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于是就和秋娘商量了一番,回去收拾一點東西坐馬車過去。
當然不會這麽放心的就讓她們出去了,每一輛馬車了,周圍都跟着四個年輕且力壯的男子,美名其曰是爲了保證她們的安全,可其實也就是起到監視她們的作用。
看這習以爲常的樣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這裏待遇好,什麽都好,可是就是自由這一塊不能自己所願。
她們就像從籠子裏飛出來的鳥,撲哧的揮動着自己的翅膀,從車上下來每個人臉上都是高興的笑容,還有對自己動手的雀雀欲試。
也難怪了關在那裏那麽久,想出來一趟也發現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去的,還不得給悶壞了。
婵玉看了看,詢問了這裏的管家才确定,“沒錯,就是這裏了,讓他們先去準備了,等一會兒我們自己到那後面去,一會兒就來比賽看看誰摘的多。”
顧畫蕊打趣道:“應該不是比誰摘的多,而是誰吃的多吧。”
婵玉最喜歡吃,又讓衆人哄笑了一番。
莊子後面的柿子樹上挂滿了熟透了的柿子,那樣的顔色裏面帶了秋天的味道,看上去就讓人覺得歡心,她們個子太矮了又爬不上樹,隻能喊人拿梯子來,然後坐在那個樹枝上挎着個籃子在那裏摘。
筠連還哼起了歌,她手腳利落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摘滿了一個籃子,不像其他人一樣會拿柿子在身上擦一擦,嘗一嘗柿子甜不甜。
衆所周知,女人吃多了性寒的東西不好,尤其是像螃蟹還有柿子這樣的,隻能少吃一點。
今天來也隻是圖一個痛快,她們摘到一半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些不太對勁,這個好像是橘子不是柿子吧?
在這裏幹了很久的果農告訴他們,有柿子也有枇杷,兩種栽在一起熟透了都是一個色,遠遠看去,還真的會讓人誤會。
柿子不能多吃,枇杷可以吃啊!
放棄了這一片,紛紛跑到了後面的枇杷樹那裏,手上拿着一根杆子在那裏敲,掉在地上的枇杷慌亂的抓到自己的籃子裏面,就跟大豐收一樣,你争我搶。
“真的好好吃。”沒有那種很甜膩的味道,而且還帶着一點酸酸的,恰到好的口感讓人吃了還想吃,要不是是還要吃晚飯的,她一定會把這裏的都給抱走。
其他幾個人都被婵玉這耍寶的性子逗樂了,這一天也玩得很盡興,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還有衣服上面全部都髒兮兮的,得好好的去收拾一下了。
将自己勝利的果實交給了這裏的果農,等着離開的時候再帶回去。
還好每次出來都會帶兩套換洗的衣服,以備不時之需,沐浴出來換好衣裳之後,她們又是嬌豔的美人。
門口有一陣嘈雜聲音傳來,聽管家說是先前的恩客來這裏會客,婵玉撇撇嘴,送都送出去了還來去自如,還真是……
“我們幾個就暫時先回避吧。”她們就這麽打擾也不好,何況她們人微言輕真的,要是較起勁來的話,一時之快會去秋娘還不是要收拾她們。
管家搖搖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老爺知道幾位姑娘在這裏,特地喊老奴來請的,幾位姑娘可得好生注意一下,還有幾位公子爺不好說話。”
能提點到這個份上,已經是不錯了。
幾人商量了一番,躲着這就是不給人家面子,還是出去看一看吧,本來就是幹這個行業的,也不是說她們自甘堕落,都隻是身不由己。
想伺候誰她們不能選擇,但是可以選擇伺不伺候,要是是個人都能上她們床的話,她們爲什麽會是那一些姑娘當中最出衆的一批,什麽東西都是勝在稀奇難得的。
爲首的王公子是婵玉的恩客,其他幾個人看上去也是人中龍鳳,都是不能怠慢的主。
顧畫蕊盡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了,可是沒想到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硬着頭皮到那個人身邊去,低着頭看不清她眼裏的情緒。
王公子笑嘻嘻的拿扇子敲了敲那人的手,“我一直以爲你眼光很高啊,以前帶你出來,你都沒有一個看得上的,今天難得有你看中意,還不問問人家姑娘願不願意陪你。”
這算是在征求意見。
到了這個份上,還有拒絕的餘地嗎?
這個王公子也是一個笑面虎,顧畫蕊走到那人身邊去,沖他笑了笑,意思是默認了。
那公子姓楊,是讀書人,本來不應該跟着他們這群狐朋狗友瞎混的,但是他們三個人是從小長到大的,家中長輩也叮囑了要好好看着他們兩個人,不要讓他們兩個人闖禍,每一次不管他願不願意來都會跟着他們來。
以往去的那些地方,那些姑娘一看就是失了靈魂的,被這種地方已經打磨掉了她們生命的所有,也有勉勉強強能看的,可是身上帶着一股子心機,他從來都不喜歡這種場面。
第一眼看到這個姑娘,他就能夠看到姑娘身上的亮光點,他就像寒夜凄風傲然挺立的一棵梅樹,身上透着一股子讓人忍不住折服的精神,就算是這樣僞裝,他也能夠看出來。
君子不強人所難,明知道她不情願的,可是這一次還是因爲私心想讓她在自己身邊待一會兒。
楊公子伸出手來握住顧畫蕊冰涼的手,溫潤笑道:“佩之你和振毅先玩,我想和這位姑娘一起走一走。”
王佩之被他逗得笑的肚子痛,指着陸振毅鄙視他,“看看他這麽快就想拉着人家姑娘走,猴急的很,我以前還覺得他是一個正人君子,原來是還沒有找到他看上眼的石榴裙。”
和她一起來的幾位姑娘有些擔心她,顧畫蕊搖搖頭,讓她們不要擔心。
這莊子附近的莊子是他的産業,他會過問這種事情,但很少親自來莊子上視察,都是交給親信或者是管家來打理的。
比起他這裏的果園也不差多少,這邊的莊子種的都是農作物,還有一些蔬菜,最實用的東西,往往最容易打動人心。
“姑娘芳名,在下還未讨教呢。”他眉眼柔和,讓人心生好感,忍不住放下戒備。
顧畫蕊沉默片刻,才道:“酥禾。”
這是秋娘給她取的名字。
“原名呢?”楊顯大概了解,她們這一行都不會用自己原來的名字。
“往事成風,公子何必問這麽多呢。”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豈不是以後給自己留黑賬,她才沒那麽傻。
這位楊公子也是個會找話題的人,不會讓人覺得他輕浮唐突,舉手投足之間也是貴家公子的氣派。
莊子上的蔬菜莊稼長的很喜人,到了豐收季節,這些農戶有的忙活了,突然很喜歡這樣耕織的日子,但是自己從來都不敢去奢望。
她眼底的情緒被楊顯看到,拉着她的手沒有松開,又專二帶了她去自己的住處,不同于精細的布置,這簡直就是原版的農家舍。
一間寬敞茅草屋,裏面就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幾個凳子,幾本書,其他什麽都沒有,完全不像是他會過的生活。
楊顯解釋道:“從小祖父教我君子之道,這是祖父祖母貧困時住的地方,後來祖父科舉上榜還是舍不得毀了這裏,于是就有了莊子。”
科舉?
注意到這兩個字,顧畫蕊陷入沉思,那這裏就離開狐家堡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
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讓楊顯有些擔心,“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過這樣的日子?不知道爲什麽,或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酥禾姑娘,我鍾意你。”
誰敢說一見鍾情于色相無關?
顧畫蕊沒有吭聲,卻看到了他的失落,他們兩個人不應該有交集的,自己如果想離開念奴嬌,那必須有人出天價把自己贖出去。
眼前的他,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帶自己這麽一個還不知道被多少人碰過女子回去,他定然是會被人诟病的,他的家裏人也不會允許,左右動搖,她還是做出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