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女人來保護自己,他還沒有窩囊到這個程度。
就有了現在這一幕,他們掉過頭來往這深山老林裏面,羅喚還沒有好徹底,有時候清醒有時候整個人都是蒙的。
而且他現在腿腳不方便,走路都沒有力氣,還是靠人背着的,這或許是他這一輩子當中最爲無奈的一次吧。
明明心急如焚迫切的想要找到顧畫蕊,這一身又被束縛着,隐藏在袖子裏面的拳頭緊緊的攥着,無力地垂落下來。
“大哥,還是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你送出去吧,我在回來找人,你看我們兩個人現在這樣也不是辦法呀。”主要他還是擔心自己的大哥中途出了什麽意外,身上沒有了應急的藥,也沒有大夫,有個三長兩短的到最後内疚還是他自己。
羅喚皺着眉頭,不贊同他說的話,掙紮着從他的背上下來,在一塊空地上喝了口水恢複力氣。
帶着他現在是個累贅,他很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問題是不和這小子一起走,這小子萬一幹出什麽迷糊事來,那怎麽辦。
想了想,略帶嘲諷的看着他,道:“比我少吃了這麽多年的飯,就是中看不中用,連我都背不動了,你要是背不動的話我就自己走,你給我找個木棍子。”
這個年紀的少年最禁不得的刺激和激将,然後在羅岩後知後覺中反應過來,從小大哥就教他君子一諾,有的話就必須得做到,這是做人最起碼的誠信,他剛才不小心被大哥套了話頭,也隻能就這麽認栽了。
苦巴巴撓着自己的頭,顧姑娘知道會不會不理他了?
唉,大哥怎麽就這麽爲難他呢!
羅喚一隻手偷偷的縮在袖子裏面給自己的腿做着按摩,沒有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又開始痛了起來了,第三次出現這種螞蟻噬心一樣的鑽痛了。
他也搞不懂究竟是那次山石崩塌留下來的後遺症,還是因爲其他的,自己這條腿要是廢了的話,那麽得逞的還是那些小人吧?
“你去給我找一些活血化瘀的藥草過來,這附近應該是有的,你快點回來,我在這裏等你。”顧畫蕊曾經告訴過他幾個藥草的名字,他将這些名字一一報給羅岩,能指望的就他一個人了。
羅岩慎重的點頭,也沒有走很遠的地方,太遠了的話,萬一有什麽危險,不能及時看到他身邊救他。
這裏的草長得都有半個人高了,癱坐在地上這一片草從已經将他給蓋住了,貪戀的從懷裏掏出一塊手帕,像是女子的物件,還有點眼熟。
“蕊兒,等着我,我馬上就來找你了。”
草叢一塊的長草搖晃着,有細微的動靜,艱難的挪動着自己的身子,将自己隐藏在一個比較隐蔽的地方,戒備的盯着草叢。
可惜草叢裏蹦出來的不是猛漢,而是隻小兔子。
依舊是一身純白的毛看上去沒有雜質,通紅的眼睛讓人聯想到梨花帶雨的美人兒那雙眼,小兔子站也站不穩,才跑幾步又停住。
原來隻是一隻小兔子,羅喚自己将自己給吓住了,心有餘悸的拍了拍胸口,朝那隻小兔子走了過去,小兔子跑的不快,他也不見得走得很快。
一個詞形容最好,同病相憐。
羅喚抱住小兔子,這樣的小東西就有姑娘家家的,看到才會滿心歡喜歡,突然生出了把這小兔子給養大的念頭。
抱住兔子的手松開來,還是先把自己的命給保住,再回來接這小兔子吧。
“大哥,你看不看是不是這幾種藥草。”不過才出去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滿頭大汗的回來了,除非是在路上遭遇了什麽,才會讓他如此緊迫。
等他喘好氣,指着他剛回來的那條路,憋屈道:“我剛剛走錯了,以爲從那裏可以出去的,誰知道繞來繞去差點迷路,不過這一次出去也是有一點收獲的,除了這個藥草之外。”
羅喚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羅岩緊接着又道:“我在那裏看到了有人起火的迹象,肯定是來這裏的人留下來的,可能他們還在這裏,現在這深山老林,具體有多少個人無法做出統計。”
不排除這裏都是他們其他門派人的可能,再細微的可能性也是會害死人的,他們就是那甕中的鼈,逃不出去。
走不出去了……真的沒有出路了?
一聲不吭的收起草藥,留了一部分出來咀嚼,牙齒都成了草綠色苦澀澀的,吐出這些草藥敷在自己的腿上,在從衣服上撕下布條,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
要有多堅強,才能做到他這種地步。
羅岩這裏等着他被他一眼掃了過來,立馬坐直了身子,随口問了句,“大哥,咱們要在家裏呆到什麽時候啊?我剛剛去采藥的時候看見了有一條路,很久沒有人走過的樣子,說不定也是一條出路呢。”
他純屬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在他看來失敗了就失敗了呗,再找過一條路重新來過。
眼下除非你能确定一條路,否則其他的都是無稽之談。
換做是以前的話随便怎麽嘗試都可以,出去找路要時間,找人要時間,哪來的這麽多時間?
“我們帶來的信号彈還有嗎?在不暴露自己還能夠聯系到外來人支援,興許還有一線生機。”他心裏想這個想法給排除了,不太現實也不可能。放了信号彈無論如何都會驚動這深山内的人。
他轉念一想又想到了一種可能,顧畫蕊會不會看到?
羅風門門獨制的信号彈,其他門派的模仿不出來,他們可以放完信号彈之後就撤離這裏,蹲在來這裏的必經之路上,看看會有誰過來,也能夠試探試探人數。
防身的匕首下意識的在身上擦了擦,俯身在羅岩耳邊說這什麽,羅岩一臉費解。羅喚使自己整個人掩藏在草叢之中,匍匐着身子趴在地上,他這才搞懂。
信号彈發了出去,遠在林外來尋他們的另一批下屬看到,确定了一條路線,打算過來和他們彙合。
顧畫蕊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整個晚上她就眯了一小會,眼皮子耷拉的一點精神氣都沒有,都怪這兩個人幹嘛一直守在這裏,就不能出去走兩步嗎?
發麻的小腿漸漸的沒了知覺,幸七和幸十一被信号彈引了過去,她才有喘息的時間。
她也看出來了,那是羅風門的信号彈,可她沒有着急趕過去,還得等着腿部恢複,兩隻手做拳頭撞自己給自己捶腿緩解緩解。
約摸半個時辰,她才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想着方才的那個方向,遮遮掩掩的移動過去。
她的速度還是有點慢,她趕過去的時候,那裏不止一個人,紫凰宮和明族兩夥人,可能是因爲什麽起了争執。當然,她希望他們吵得越來越兇,最好是自相殘殺兩敗俱傷!
可惜她這個小小的願望沒有實現,龍三爺帶着的幾個人中,顧畫蕊瞥見了眼熟的幸七和幸十一。
怪不得身手那麽好,紫凰宮出來的。
龍三爺銳利的眼神在草叢裏掃了幾眼,低聲和那人說了什麽,帶着一衆人離開了這裏。
留下來的那夥人看上去兇神惡煞的,可其實就是軟包子紙老虎,顧畫蕊同那幾個人打過交道,爲首的那個不中用。
那幾個人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他們最想要找出來的人就在自己周圍,臉上有一道刀疤的男人反應慢半拍的坐了下來,左瞧瞧右瞧瞧,以爲是自己看花了眼。
“龍三爺當咱們是什麽了,一堆爛攤子往咱們身上丢,難不成隻有他們的人金貴,咱們都是不要命的?老大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讓咱們和這種鼻孔朝天的人合作。”狠狠的扯下那濃密的樹葉洩憤。
他們口中的老大是鐵無歃?
有什麽樣的老大就有什麽樣的屬下,顧畫蕊憋着笑憋了很久,轉過身去捂住自己的嘴,身上殘留的藥粉還沒使出來,反倒是羅岩看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顧忌着大哥還在自己身邊有危險,他早就沖上去将這群家夥打倒在地了,還對他大哥使陰招,想把他們困在這個地方,活的不耐煩了真是。
他們這邊細微的小動作被顧畫蕊看到了,顧畫蕊又驚又喜,完全沒有考慮那麽多,直接向撒了一把藥粉,随着空氣的流動以及風向,那幾個人很快就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藥粉的功效也不是蓋的,也沒枉費她當初琢磨的那麽久,幾個晚上沒有睡。
“蕊兒?你怎麽也在這裏?你不是……”他開口不知道要說什麽。
羅岩打量着她渾身上下除了亂糟糟的,有些髒之外,并無什麽大礙,壓在自己心裏的那塊大石頭頓時放了下去。
顧畫蕊來不及跟他們解釋這麽多,第一件事情做的就是解開羅喚腿上的布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