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開其他的不說,就光憑着在混亂之中有着一絲清醒的意識,很難得的。
羅喚眼下的情況不太适合移動,隻能暫時先将他安置在這裏,聯系到了離這裏最近的一個小莊子的管事,讓他先送一些酒水和衣裳來,等熬過了今天晚上就暫居到樁子上。
“你們都先休息一會兒,輪流着值崗,明天早上起來要趕路。”顧畫蕊遲疑着對那些侍衛說道。
她心裏有别的想法,還沒有确定。
既然對方将他們全部都算入了進去,那麽一定還有埋伏的人在這附近,他們的意圖到底是什麽?真的隻是這麽簡單地将她抓回去嗎?
她沒有這麽大的自信來确定那些人是爲她而來,除非是他們有什麽惦記着一定要得到的,在這種地方,他們想得到的東西又會是什麽?
離這裏不遠處的小樁子還是羅喚生辰的時候,羅門主送給他的生辰禮物,可以說是門主夫人的陪嫁,那裏面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下了雨的緣故,天空還霧蒙蒙的,月亮也沒有嶄露頭角。
寒風刺骨,打在臉上如刀刮一樣。
顧畫蕊連披風都沒有披蹲在門口,散落下來的長發略微有些淩亂,這幅小模樣看上去可憐的很。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去睡?”羅喚給她披了一件披風,随後坐到她旁邊。
“睡不着,想出來走走,散散心,你也早點回去休息一下吧。”她其實也是疲憊的吧。
想不出來怎麽安慰她,隻是靜靜地坐在她身邊,一聲不吭,有那麽一刻,他這樣想過,時間停留在這一刻,他和她也能夠這麽長久下去,那該有多好。
這家小客棧的老闆和老闆娘都是十分樸實的中年人,還好心好意的讓店小二給他們準備了熱的茶水送給他們喝,在這樣冷的天氣裏面,心裏也多了一份暖意。
“等羅大哥好一點,咱們就回去,羅門主那裏,我不相信他什麽都不知道,除非他是躲在背後看戲,羅風門可不能讓尚姬一手遮天,一人獨大。”在這個地方待着,雖然有不順意不舒心的地方,但是好歹有個安穩的落腳之處。
羅岩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完全沒有否認她這番說辭,“爹他太糊塗了,相信女人的片面之詞,總會心軟的放那個女人一條生路,等着她東山再起。”
說起這個他的神色還有些落寞,想是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
一個是正方夫人所生的嫡子,另一個是較爲、得寵的小妾,兩者之間要說沒有摩擦磕碰,是絕對不可能的。
羅門主不是那種糊塗到什麽都不管不顧的人,美色誤事也誤人,沒有碰到他的底線,他不會說什麽,反而會更加的縱容。
這也就是爲什麽她能夠這麽猖狂,又不擔心自己會被趕出羅風門的原因,還多次拿這個做伐子對付顧畫蕊。
“個人的想法都不同呢,也不能就這麽怨恨羅門主,他是你的父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父子也沒有隔夜的仇。”顧畫蕊笑笑勸着他。
難道她就沒有過怨言嗎?
繼母布下天羅地網等着她鑽進去,她還不是傻乎乎的一點防備都沒有,誰會去懷疑一個滿門心思對自己好的人呢?
她的好繼母啊!抓住了她那一點脆弱的心理,一步将她逼到盡頭,潰不成軍。
羅岩雙手抱着頭看上去很痛苦,自我掙紮了沒多久就想開了,對着顧畫蕊揚起一抹舒心的笑。
大晚上的寒氣重,兩個人喝了熱茶暖暖身子,沒有在這裏多待。
顧畫蕊回房間之前,先去看了一眼羅喚,幾個侍衛自己商量好了該由誰值班,一刻也不能放松警惕。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這下小小的客棧,被兩夥人給盯住了。那兩夥人本來是要掐起來的,但是他們的共同目标都隻有一個,就是把住在客棧裏的人全部都給殺光。
既然兩者之間沒有利益矛盾沖突,合作這種事何樂不爲呢?
于是他們商量着先守在這裏,用迷藥迷暈他們,再将他們需要的人給劫持走,該殺的就殺,該留活口的就帶走。
可千萬不能低估了他們的戰鬥力,全部都是門派中的好手,在顧畫蕊這邊剩下殘兵敗将神經緊繃,精力又不充沛的時候是最容易得手的。
勞累了一天,那些換班的侍衛睡的也比較沉,兩個黑衣人嗫手蹑腳的從房頂上下來,一點點聲響都沒有發出,很難有人察覺房屋,裏面還有第三個人在。
他們把房屋結構分布圖給畫了下來,每一間客房,裏面住着的是誰,也做出來一個統計。
強盜土匪才會想着殺人放火掠奪财物,他們對這個又不感興趣,錢财乃身外之物,就這麽一點點他們都看不上了。
穿黑色衣服的是明族的人,而另一隊穿着夜行衣的,袖口上還有花紋刺繡的圖樣,是紫凰宮的人。
龍三爺說話算話,說到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他們這單是由龍三爺全程護送過來的,可見信譽度多高,他們身爲紫凰宮宮的人爲此而感到驕傲。
那龍三爺告訴他們今天傍晚時分會來臨,就他們等着消息就好了,把顧畫蕊交給他,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老大,你看他們這會兒子功夫,什麽都已經忙好啦,咱們現在真的還不動手嗎?”一個黑衣人在這裏觀看了小半個小時想方設法的混進去。
“你懂什麽?最少人數受傷的情況下将他們一網打盡才是我的目的,你以爲誰都跟你腦子裏想的一樣,打打殺殺就夠了呀。”縮在一棵樹上,默默的白了身邊這個蠢貨一眼。
黑人表示自己去了的心靈被打擊到了,折下一根樹枝來,擋住自己的臉,以此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樣的動作,讓人看上去更蠢,黑衣人中怎麽會有這樣的奇人在。
兩波人對付裏面十來個侍衛綽綽有餘,誰都想坐享漁翁之利,那些侍衛換崗的時間有一會間隔,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将迷煙點着用東西燒了起來,點燃吹了出去,小小的客棧彌漫出了一股白色的霧氣,範圍之内都能夠看出來,隻是在裏面的人沒什麽感覺。
守在門口的侍衛揉揉眼睛坐在門口,眯着眼睛睡着了,老闆和老闆娘不知怎麽的,直接倒到地上了,發出的聲響不大,再加上本來就很困頓,沒有影響到二樓的睡眠。
兩波人紛紛湧進了這個小小的客棧,等顧畫蕊意識到不對的時候,爲時已晚。
手上被捆上了繩子,那些侍衛被丢在客棧,将他們三個人給帶走了。
臨時過來的馬車晃晃悠悠的,一路的颠簸孩被綁住了雙手雙腳,勒出來的痕迹讓人很不舒服,再加上黑人駕車技術不太娴熟,顧畫蕊吐了出來。
裏頭那個看着他們的黑衣人蒙着臉,身上一堆的污hui物,差一點要發脾氣,還是羅岩護住了她。
黑衣人罵了幾聲臭娘們兒,從馬車裏探出頭去和那個駕車的人嘀咕了什麽,兩個人的位置就換了一下。
“能不能給些東西吃,都快餓死了,如果再來點水,那就更好了。”羅岩咋呼呼的看向自己身邊這一個黑衣人,頭上冒着冷汗,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保證他會答應。
最主要的就是,沒有體力逃跑都沒有辦法,羅喚還沒有清醒過來,幹糧什麽的還是儲備一些比較着好,他們的态度很奇怪,既沒有傷害他們也沒有做什麽。
“幸九,把你身上那兩塊餅丢給我,你說你們事情怎麽就這麽多呢,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的在這裏待到終點不是更好嗎?好啦好啦隻有兩塊你們愛吃不吃。”幸七随意往他們懷裏一丢,忽略了他們自己吃不了。
對上兩雙眼巴巴的眸子他也是服了,難不成讓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的爲兩個人吃東西?這種事情說出去多沒面子,打死他都不會幹的。
解開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能夠逃出去吧?
幸七腦子缺根筋的給他們松綁了,身上的水壺也給了他們,總覺得這兩個人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傷害,才能夠這麽放心吧。
顧畫蕊扯了扯嘴角,上馬車的時候就把他們身上所有的東西全部都給卸了下來,她帶着防身的藥也沒有了,那些黑衣人忽略了一點。
昏迷之中的羅喚他們沒有搜身,誰也不會想到,一個病成這樣的人身上會帶着藥吧。
每到一個地方,那些黑衣人都會停下來休息,這樣漫無目的的讓人心裏沒底,黑衣人會在外面站崗,隻有這個時候馬車才是屬于他們三個人的。
顧畫蕊同羅岩對視一眼,拿出來那瓶藥,一個人服了一顆,慢慢的恢複自己的力氣,除此之外一個紅褐色的小瓶子裏面的藥粉被她倒在車窗上。
接下來怎麽發展,就要看這堆藥粉能不能起到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