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姬,既然黑衣人已經栽了,不如,我們就将他滅口吧?”那丫環小心翼翼地說道。
“滅口?”尚姬心裏猛地一沉,她雖然心機深沉,心機手段頗多,不過指使人,讓人去殺人滅口的事情,她還真沒有做過。
丫環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轉,又獻計道:“此事雖然危險,不過尚姬要是不下這個決心,尚姬這一輩子, 還有三位小姐……”
尚姬聽到這裏,眼眸裏的瞳孔,終于狠狠地一縮,沒錯,這個才是最重要的。她把牙齒狠狠地一咬,終于下定了決心,道:“晚上的時侯,我一定會派人進入大牢,偷偷地将他給殺害。”
等屋子裏的丫環,全都退出去了之後,尚姬的嘴角邊,勾起了一抹冷豔的笑意。雖然門主這一次,選擇了相信顧畫蕊等人,不過她跟羅岩有染,一旦在門主的心裏種下了種子,以後就會慢慢地生根發芽,隻要她以後還能找到機會抓住顧畫蕊的把柄,門主能相信她一次兩次,但是還能相信她三次四次嗎?
晚上,月黑風高,一彎鐮刀似的彎月,升上了半空。不過夜色較爲陰沉,幾朵黑雲從天邊飄了過來,将那一彎月色,給遮住了,大地頓時恢複了一片漆黑。
羅喚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趁着神色的掩護,身子縱身躍入那茫茫的黑暗之中。
顧畫蕊則乖乖地躺在床上,雖然眼睛緊閉,不過卻并沒有睡着,而是耳朵一直都非常謹慎地聽着四周的動靜。
一開始的時侯,整個羅風門,都是靜悄悄的。顧畫蕊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發現都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羅風門裏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顧畫蕊内心不免變得緊張了起來,羅喚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
她十指緊緊地攏起,将被角都揉成了一團。
雖然很想起來在房間裏走動,可她一想起羅喚的叮囑,萬一真的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那豈不是要露餡了?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暴動的聲音。
顧畫蕊神情一震,難道出事了?
叫喊聲,腳步聲,刀劍搏鬥之聲,越來越激烈,顧畫蕊已經無法繼續在床上躺着了,她悄悄地挪下了床,沒有點燃蠟燭,走到窗邊,目光往外一看,這才禁不住驚呆了。
整個羅風門,早已經一片燭火通明,無數人舉起了燈籠和火把,在院子裏晃蕩,那一簇簇人影,影影綽綽的,看上去非常惹眼。
顧畫蕊将背部靠在牆壁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羅喚會不會是行動失敗了?或者是,他跟尚姬的人,搏鬥了起來?
忽然,走廊外面,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顧畫蕊神情一震,連忙摸黑回到床上躺好。
“笃笃笃。”房門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顧畫蕊心裏萬分緊張,羅喚果然說得沒錯,他不在房間裏的時侯,會有人來檢查。隻是,眼下,自己一個人在裏面,萬一那些人進來檢查,發現羅喚不在,她到底該如何應對?
“少門主,少夫人,剛剛有刺客來了,快點開門,讓我們看看。”門外面傳來了喊聲。
顧畫蕊捏着鼻子,學着羅喚的聲音道:“本少門主還在睡覺,吵什麽吵?”
外面的人說道:“少門主,此事萬分緊急,麻煩你開一下門。”
顧畫蕊心裏冷笑了一聲,說不定是尚姬發現羅喚跟她的人在大牢裏起了沖突,所以就跑到門主面前去告狀,到處檢查院子,一旦發現羅喚不在房間裏,那麽就會被她抓住把柄了。
顧畫蕊繼續學着羅喚的聲音:“本少門主的話,你們敢不聽?”
外面的人語氣焦急了起來:“少門主,這是門主大人與尚姬發布的命令,請你務必配合。”
顧畫蕊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果然是尚姬到門主面前告了狀。
隻是,外面的人非要進來,而羅喚又還沒有回來,自己該當如何是好?她急得額頭上的大汗,都禁不住涔涔直下。
“笃笃笃。”敲門聲越來越急促,他們大有要撞破門,沖進來的可能。
顧畫蕊連忙從床上坐起,來到了門邊,舉起手來,正一籌莫展之際,“嗖!”一道黑影,從外面的窗戶,破窗而入。
顧畫蕊吓了一大跳,差點兒就要驚叫出聲。不過那黑影,一步就沖了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巴。顧畫蕊發現來人是羅喚,這才終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羅喚“噓”了一聲,将手放了下來,示意顧畫蕊到床上躺好。然後手指一彈,頓時門上的插梢被拉開,這個時侯,羅喚已經迅速地回了床上,拉過被子蓋好,又放下了床幔。
門被打開了,一衆羅風門的家丁護衛,舉着火把和燈籠,湧了進來。那通紅的火光,把整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
羅喚隔着一層蚊帳,瞧見他們的目光,在房間裏,來回地搜視,不禁沉聲問道:“你們都看完了沒有?”
護衛們透過那床幔,隐隐約約看到羅喚躺在床上的身子,不禁松了一口氣。
“少門主,打擾你和少夫人休息了,你和少夫人,都沒受到什麽驚擾吧?”家丁護衛們都小心翼翼地問。
羅喚冷哼道:“當然受驚擾了,我們這一覺,睡得好好的,被你們這麽一折騰,我們就睡不着了。”
顧畫蕊這時打了一個哈欠,她心中明白,這些護衛們湧進房間來的目的,不是看刺客,而是想看看她和羅喚是否都在房内,因此自己也該出一句聲,以證明自己一直在房間内,否則,萬一被尚姬抓住了把柄,自己就算是跳進黃河裏,也都洗不清了。
她故作剛剛睡醒的樣子,迷迷糊糊地說道:“真是吵死了,大晚上的,哪來的什麽刺客?”
羅喚輕笑道:“其實沒什麽刺客,夫人你還是好好睡吧。”
那幾個護衛,一聽到顧畫蕊的聲音,頓時反應了過來,滿臉歉意地說道:“讓少門主和少夫人受驚了。”
說完,便一步一步地朝門口外面退去。
良久,外面的走廊,總算恢複了平靜,房間裏也是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不過顧畫蕊和羅喚,并不敢肯定,到底還有沒有人躲在門口外面偷聽,所以一直都凝神屏息,不敢說話。
不一會兒,羅喚起床,悄悄地挪到門邊,豎起耳朵,認真地聽了一下,走了回來,說道:“好了,他們全都走了。”
顧畫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今天晚上,怎麽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想起那混亂的場面,顧畫蕊不由得擰緊了眉頭。
羅喚輕笑了一聲道:“你不用太緊張,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不過最終我們還是得手了。”
“得手了?”顧畫蕊心頭上一喜,“沒有被人發現和懷疑吧?”
羅喚蹙眉道:“我去到大牢外面的時侯,尚姬派來的人,早就已經埋伏在那裏了。我們雙方起了沖突,把整個羅風門的人,全都給驚動了。尚姬帶着人趕到,說我是刺客的同夥,向我爹告狀,說是到各個院子來檢查。不過後來我趁他們不備,最終取得了那黑衣人的信任,将他救了出來。”
顧畫蕊聽着這驚心動魄的經曆,隻覺得驚險萬分,隻要走錯一步,就有可能全般皆輸呀。
“對了,那個黑衣人此刻在哪裏,他現在安全不安全?”顧畫蕊又擰緊了眉頭,心裏萬分緊張,在她和羅喚還未從黑衣人口中套出秘密之前,絕對不能讓尚姬發現。
羅喚道:“我已經将他打昏了,關禁在地下暗室裏,明天我們找一個機會,向他打聽秘密,逼他說出尚姬是如何指使他的。”
聽到這裏,顧畫蕊這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不過,第二天早上一起床,顧畫蕊和羅喚,還沒有來得及去地下暗室詢問那黑衣人,門主派來的人就過來了。
“少門主,少夫人,門主與尚姬讓你們去大廳一趟。”
“什麽事情?”羅喚擰緊了眉頭問。
來人恭敬地說道:“門主說,昨天晚上府裏發生了大動亂,想看看你們,有沒有受到驚擾。”
一聽這麽說,顧畫蕊與羅喚心頭上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不過,在跟着那人去大廳的路上,顧畫蕊的心裏仍舊有些七上八下,雖然門主表面上是讓她和羅喚去問話,不過,她敢肯定,一定是尚姬在門主面前說了些什麽,想借機試探她和羅喚。
“蕊兒,别緊張,一切有我來頂着。”羅喚輕笑道。
一進入大廳,就看到門主與尚姬,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大廳正中的主座上。顧畫蕊從進來開始,就感受到尚姬那道冷冽凜然的目光,狠狠地朝自己掃射了過來,顧畫蕊隻是淡然一笑,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
“孩兒攜夫人見過爹,見過姨娘。”羅喚拉着顧畫蕊,上前朝門主與尚姬,行了禮。
“都起來吧,不必客氣。”門主的聲音,有些沙啞與沉肅,一聽就知道,昨晚睡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