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岩聽了,鼻子忽然一陣酸楚。
顧畫蕊似乎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問道:“小岩,怎麽了?”
羅岩擡起頭來:“顧姑娘,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顧畫蕊淡淡地說道:“你有什麽問題,就盡管問吧,不必有什麽顧忌。”
羅岩支支吾吾了好久,這才呐呐地問道:“顧姑娘,你喜歡我大哥嗎?”
“這……”顧畫蕊眉頭一皺。說句老實話,她并不喜歡羅喚,兩人之間隻不過是合作關系。不過這個秘密,她是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的,包括羅岩。
她淺淺一笑道:“當然……喜歡。”
“轟!”羅岩隻覺得自己的心頭上,再次遭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她竟然喜歡他大哥,爲什麽他從前沒有發現?
“你是什麽時侯,喜歡上他的?”
顧畫蕊道:“應該是我離開羅風門之後吧。”
離開羅風門之後?羅岩嘴角抽了抽,他聽跟着大哥去八星門赴宴的人說,羅風門的人在趕去八星門的路上,就跟顧畫蕊碰面了,當時她正遭受紫凰宮的人的追殺,碰巧被大哥救了下來,然後顧畫蕊便加入了羅風門的隊伍,一起趕去了八星門。
而回來的路上,她也是一直跟羅風門的人在一起。
難道,就是在這短短的時間,他們倆人産生了感情?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内,顧畫蕊竟然将自己的終身托付給大哥?
羅岩鼻子一酸,道:“顧姑娘,我真想不到,你竟然會喜歡我大哥。”
顧畫蕊點了點頭道:“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喜歡上他。在我遭受到紫凰宮和明族的圍困之時,我隻身一人,無援無助,孤苦無依,是少門主将我救了下來,給予了我溫暖,讓得我在心裏認爲,他就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少門主就向我求婚,我幾乎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顧畫蕊想了想,又繼續說道。
羅岩聽了這份深情的獨白,内心裏仿佛被千萬隻螞蟻,在狠狠地啃咬着一般,爲什麽她會那麽容易就喜歡上他大哥?難道她忘了那段,他們曾經在一起的日子嗎?難道她忘記了二人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了嗎?她忘記了兩人在禁室裏一起度過的日子嗎?她忘了她從禁室裏逃出來,他曾救過她嗎?她忘了兩人一起去田族,然後又一起去陶族的日子嗎?爲什麽她就沒喜歡上他?
難道她的心裏,就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顧姑娘,你是否還記得,當初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羅岩忽然呐呐地問道。
“我早就說過了,我一直都記得。”顧畫蕊笑道。
羅岩的嘴巴動了動,剛想說些什麽,可最後卻又閉了嘴。
現在,他心中懊悔萬分,爲什麽當初要截獲蝕吟幫的來信,爲什麽要偷偷搞惡作劇,親自将她從餘府擄出來?如果當初沒有這一切行爲,或許今天,他就沒有這麽痛苦了。
“顧姑娘,我祝福你和大哥,能白頭到老。”羅岩僵笑了一下,然後轉身離去。
望着羅岩落寞而走的背影,顧畫蕊内心也有些痛楚,她如何會看不出羅岩的心思?隻是,她不想将他這顆心,給戳破。畢竟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羅風門。
回到羅風門三天之後,羅喚就正式向顧畫蕊提親。羅風門的門主,早就已經年事已高,本來羅喚身爲羅風門的少主,應該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爲妻,但自從田清雨死了之後,羅喚幾乎已經找不到合适的女子了,況且顧畫蕊對羅風門又有恩,若是此事不答應,又于心不忍,更何況,羅喚一再表示,他喜歡顧畫蕊。羅門主因此也就沒說什麽了。
既然門主大人什麽都沒說,府裏的下人,當然也不敢随便議論什麽。
事情竟然如此順利,羅喚喜不自禁。
定了親之後,羅喚馬上就将成親的日子定在半個月之後,并向外面的各大勢力發出邀請帖。
在這段時間内,顧畫蕊的心情很郁悶,雖然知道舉行這場婚宴,是羅喚爲了保護她,才這麽做的。可是她知道,很快,天下就将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半個月的時間,一閃而逝。
婚宴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在婚宴前三天,前來赴宴的各大勢力,開始陸陸續續進駐城内,城内各大酒樓,也開始人滿爲患。
但是顧畫蕊,卻是隐隐感受到,一股壓抑的氣息,流轉在城市的上空。她内心裏,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總感覺到,将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終于,日子到了。
一大早,赴宴的人就陸陸續續趕到。羅風門的大門前,車水馬龍,人群絡繹不絕,那赴宴的隊伍,幾乎從大門口,排到了兩三裏之外,氣勢相當之雄厚,竟絲毫不遜色于當日八星門嫁女的排場。
不過,羅風門也是一個龐大的勢力,對這一切早就已經有所安排了。派出了很多人前去疏通,并幫着賓客們把禮物擡了進來。賓客的隊伍,這才得以疏通。
整整一個上午,來赴宴的賓客,這才全部到場。賓客們全都被安排在前廳和前院各個院子裏,大家說說笑笑,異常熱鬧。
很快,新郎和新娘拜堂的時辰到了。顧畫蕊身穿一襲大紅袍服,頭上披着紅蓋布,在幾個丫環的挽扶之下,走到了正堂。
不過,自從一走出來,顧畫蕊就感受到,人群中有無數道目光,正緊緊地盯在自己的身上。
她排除了那些非惡意的,最終将目光鎖定在了一個特定的人群身上。
隔着紅蓋布,她很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人的長相,沒錯,竟然是他們,明族的人。
不過,她的目光搜遍了明族的人,都沒有發現夜禦天的身影,心裏未免有些納悶。她一直都以爲,在她的婚宴上,夜禦天一定會前來搗蛋,因此早就在内心裏,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夜禦天身爲明族的少主,按理來說應該是他帶着明族的人一起來才對,難道明族出了什麽事情?
顧畫蕊越想,内心就越是不安。
在明族的人群之中,爲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他身材魁梧,臉龐與夜禦天有幾分相似,隻是與夜禦天比起來,他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陰鸷。自從顧畫蕊的身影一出現,他的目光,就緊緊地鎖定在她身上,眼眸中,時不時地流敞過幾分暗流。
顧畫蕊隔着紅布瞥了他一眼,此人對自己充滿了敵意,看來在明族,應該是一名位高權重的人物。
“時辰到!請新郎新娘拜堂!”禮儀官的一聲高喊,将顧畫蕊從神思之中拉了回來。
顧畫蕊馬上就站直了身子,可是内心卻是非常慌張。拜堂儀式,本就應該是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拜的,可是今日,她卻是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拜。
雖然明知道是演戲,可這樣的拜堂,卻給她一種失落之感。
“顧姑娘,不用太緊張,聽着聲音拜就是了。”關鍵時刻,羅喚在耳邊,輕聲說道。
顧畫蕊馬上就收回了雜亂紛飛的心緒,讓自己的神情,恢複了一片淡然。
“一拜高堂!”
“二拜天地!”
這前面兩拜,二人都配合得很完美,顧畫蕊倒是沒有流露出什麽破綻。可是,在拜的過程中,她又感受到了另外一道灼熱的目光,正緊緊地盯在自己的後背上,讓她覺得如芒在背。
她多次想回過頭去尋找,可無奈,根本就不敢回頭去看。
“夫妻對拜!”忽然,禮儀官的一聲大喊,又傳入了耳中。
顧畫蕊渾身一愣,這“夫妻對拜”,隻要一拜下去了,兩人就是正式夫妻。
可是……
“顧姑娘,快點拜下去吧。”羅喚見她的心緒,不知道又飛到哪兒去了,連忙提醒了她一句。
顧畫蕊連忙回過神來,正要拜下去。人群中,忽然有一支鋒利的暗器,以常人不能察覺到的方式,淩空朝着她後背//飛射而來。
“蕊兒!”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就朝她撲了過來。
聽着這道熟悉的聲音,顧畫蕊又驚又喜,她聽出來了,這是夜禦天的聲音,沒錯,一定是夜禦天。
她連忙循聲看了過去,果然,隻見一道黑影,朝她撲了過來。
“噗!”的一聲,暗器沒入到了他的後背,一股血腥味,馬上就傳入了顧畫蕊的鼻尖。
顧畫蕊身子一陣發軟,根本就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人群中就傳出了一聲大喊:“有刺客啊!有刺客啊!有人想刺殺新娘!快點來抓刺客啊!”
整個廳堂,頓時一片大亂。
羅風門的護衛們,紛紛持着刀劍沖了進來,而賓客們,則是四散逃竄。
顧畫蕊低頭看了看正在流血的夜禦天,催促道:“快走!”
“顧姑娘,快走!”關鍵時刻,羅喚也走了過來,一把就将她從混亂的人群中拉開,也讓自己遠離了夜禦天的視線。
被羅喚拉着到了門口,顧畫蕊刻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大廳中混亂不堪,刀光劍影與人影,早就已經混雜在了一起,時不時有人倒在地下。但是,卻不見了夜禦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