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官府對這幾個人,進行認真審查過後,發現他們不是逃兵時,肯定會赦免他們的罪。不過,這幾個人從事皮肉生意,這也不是什麽小事,若是官府再深入調查,發現他們的罪行,肯定也會将他們打入大牢裏。
隻是,到了城郊外面之時,顧畫蕊再次變得惘然了起來,她應該去哪兒?
她被人轉手賣到這兒來,人生地不熟的,就連這兒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身邊駛過了幾輛馬車,車夫都問她要去哪兒去?顧畫蕊渾身一個激靈,剛剛遇到了一夥壞人,她再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就坐别人的車了。
避開了人多的地方,顧畫蕊走了一條狹窄的小道。
這裏畢竟已經遠離那個小城,所以顧畫蕊并不擔憂,紫凰宮主會追殺上來。不過自己身無分文,饑腸辘辘,她是不可能進城去吃飯了,便到野外,摘了一些野果充饑。
到了傍晚時分,顧畫蕊在一個小樹林裏,住了下來。天色漸漸地黑了,顧畫蕊害怕得渾身瑟縮發抖,自己畢竟孤身一人,在野外很容易遭到襲擊。
無奈之下,她隻得找了一些幹柴,升起了一堆篝火,給自己壯膽。
篝火在旁邊“哧滋哧滋”地燃燒着,顧畫蕊躺在一旁,輾轉難眠。
她現在,除了要去營救母親,替天魁大人報仇,已經沒有了任何目标,任何方向。身無分文,沒有吃飯的錢,她不知道什麽時侯會餓死。被紫凰宮主追殺,她不知道什麽時侯,腦袋就會掉落到地上。
明天,自己又應該去哪裏?
第二天一大早,濃重的霧水升了起來,篝火滅了,鳥兒傾巢而出,在山中唱起了悅耳動聽的歌曲。
顧畫蕊起身,伸了伸懶腰,到附近喝了點溪水,吃了幾隻野果,繼續漫無目的地晃蕩着。
她現在不敢進城,不敢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可是,在這山中,走了半天的路,顧畫蕊忽然發現,自己又走到了一條寬闊的大路上。
隻是,這條大路,跟别的官道不同,并沒有看到有多少車輛與行人,顧畫蕊又惘然無措地走了一會兒,忽然聽到耳朵邊,傳入了一陣喘息聲。
顧畫蕊渾身都禁不住一震,這兒并沒有行人,哪裏來的喘息聲?
她的目光往四周環顧,發現官道兩旁都是茂密的樹林,而喘息聲,正是從那兒傳出來的。
顧畫蕊本來就不想多管閑事,可她好半天都沒有看見一個人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扒開了草叢。
這一看,她就禁不住驚呆了。
草叢裏,躺着一個渾身血迹斑斑的女子,那女子頭發蓬亂,臉上被劃了一道長長的血迹,鮮血已經布滿了她的臉,此刻她正躺在那裏,奄奄一息地喘着粗氣。
那女子似乎察覺到有人來了,努力地想擡起頭來。
顧畫蕊連忙走了過去,從自己身上的小瓷瓶裏,掏出了幾顆黑色的藥丸,塞入了那女子的嘴裏。
不一會兒之後,女子的呼吸聲,漸漸地變得均勻了起來。
顧畫蕊心中一喜,心想天魁大人配制的這些藥丸,果然還是有奇特的效果的。
那女子微微睜開了眼睛,嘴角邊流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姑娘,謝謝你。”
“不用謝,我隻是從這兒路過,随手而爲。”
看着這女子奄奄一息,十分凄慘的樣子,顧畫蕊不禁想起了自身的經曆,不由悲從中來。
她走過去,将那女子扶了起來,讓她的後背,緊靠着一棵大樹。
女子重重地咳了一下,又咳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那鮮血看上去,非常的觸目驚心。
顧畫蕊臉色禁不住一變,天魁大人畢竟是個世外高人,他配制出來的藥,可以解決很多人的問題,很少會出現意外,可是爲什麽,在這女子的身上,隻能起到一點兒輕微的效果呢?
“姑娘,你到底怎麽了?”顧畫蕊非常着急地問。她看這女子如此凄慘,心中充滿了同情。也想起自身的經曆,根本就不忍心看着她死去。
女子有氣無力地說道:“我……我……快要死了……”
“什麽?”顧畫蕊臉色一變,每每“死亡”兩個字從她心頭上閃過,她就覺得一陣陣心神俱碎,總害怕有一日,自己的死亡,也會到來。
可自己身上,畢竟還有一些藥丸,而且她也跟過天魁大人,學過一些基礎的醫術,所以她又急急忙忙地從身上掏出了藥丸,打算給女子服用。
女子看了,搖了搖頭道:“姑娘,我看你煞費苦心的,就不用爲我浪費心思了,那些藥丸,你留着給自己吧,說不定以後還有用的,畢竟你也不容易。”
顧畫蕊禁不住悲從中來,難道自己真的救不了她嗎?
“那你爲什麽會一個人在這裏,是什麽人把你打傷的?”顧畫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疑惑地問。
女子馬上便變得黯然神傷了起來,眼裏湧動着一串淚水。顧畫蕊看她似是有什麽難言之隐,便沉默不言了。
“我知道,你也許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說的。”顧畫蕊說完便站起了身,自己跟人家畢竟非親非故,人家哪裏肯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訴給她呢?
眼看顧畫蕊要走了,女子忽然用了很大的一絲力氣道:“姑娘,等一等。”
顧畫蕊回過身來,看那女子又吐出了一口鮮血,目光渙散,幾乎已經隻剩下一口氣了,她心中一動,連忙又蹲了下去。
女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斷斷續續地說道:“姑娘,你真是個好心人,我很少遇到像你這樣的人,真是謝謝你了。隻是,我就快要死了,我知道我自己的事,我完成不了,所以,我想拜托你……”
“你有事就慢慢說,不用着急。”顧畫蕊抓住女子的手,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生命,是多麽的脆弱。
女子搖了搖頭道:“不了,我知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必須要說出來。姑娘,你願意幫助我嗎?”
顧畫蕊看着女子那無助而又渴望的眼神,心裏特别的傷痛,也不管是什麽事情了,她猛地點了點頭:“不管什麽事情,我都會答應你。”
“姑娘,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女子凄苦地笑了笑,“你聽說過羅風門嗎?”
羅風門?
顧畫蕊皺了皺眉頭,聽起來這應該是江湖上的一個門派,但是她跟江湖上的人,幾乎沒有過什麽接觸,自然沒聽說過。
所以,搖了搖頭。
女子苦澀地笑道:“羅風門在我們那裏,是一個很大的家族,絲毫不亞于萬族,明族,紫凰宮。”
萬族,明族,紫凰宮……
顧畫蕊的心,突突地直跳,它們都是一些隐世家族,那麽,這個羅風門,也不是什麽江湖門派,而是隐世家族了?
她定了定心神,不想讓自己露出破綻來。
女子繼續說道:“我是田族的長女,我叫田清雨,羅風門門主的長子羅喚,就是我的未婚夫。不久前,我們家族慘遭滅門,當時我正外出拜訪親友,僥幸逃過了一劫,但是回來後,仇人并沒有打算放過我。我現在已經活不下去了,所以……我想拜托你,去羅風門,給我報個訊……”
田清雨說着,就從懷裏,掏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水晶,交給了顧畫蕊,道:“這是我和我未婚夫的定情信物,你拿着它去羅風門,将我的經曆和遭遇告訴他,他一定會願意相信你的。”
顧畫蕊緊緊地握着那顆晶瑩的水晶,心中悲痛萬分。
“咳咳,咳咳……”田清雨又是重重地咳嗽了一聲,顧畫蕊連忙又掏出了一顆藥丸,要給她服下,卻是被田清雨拒絕了。
顧畫蕊說道:“你不必擔心我的藥丸被吃完了,其實,我是會一點兒醫術的。”
“是嗎?”田清雨眼前一亮。
“隻可惜,我的師父,已經被人殺死了。”顧畫蕊低下了頭,心中傷痛萬分,雖然她從未拜過天魁大人爲師,不過她既然已經接受了天魁大人的衣缽傳承,又得了他的醫學秘籍,而且天魁大人,也是爲了護她而死的,她在心中,早就已經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師父了。
“你師父那麽厲害,怎麽會被人殺死,是被什麽人殺死的?”田清雨問。
顧畫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其實,我的境況跟你差不多,我也是被仇人追殺,我的師父,就是爲了救我而死的。”
“啊?”田清雨的眼眸裏,流露出了一抹傷痛的神情,“難怪,這裏是荒山野嶺,人煙稀少,而你一個姑娘家,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顧畫蕊苦澀地笑了笑,她并不想将自己的經曆說出來,這就說道:“其實,我迷路了。”
田清雨說道:“怎麽會迷路了呢?你在哪兒迷路了的?”
顧畫蕊歎了一口氣道:“說來話長,我師父死了之後,仇人繼續追殺我,我在逃亡的過程中,在北國的一個城市,遇上了幾個壞人,被他們運送到這裏來,幸好後來僥幸地逃脫了,然後我便不知不覺,走到了這裏。”
田清雨頓時非常驚訝:“北國?”
顧畫蕊連忙點點頭說道:“是啊。”蓦地,她一驚,反應了過來,難道這裏已經不是北國的地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