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要到哪兒去?”從馬車上,探出了一張充滿了笑意的臉,笑眯眯地看着顧畫蕊問。
顧畫蕊看着馬車上那人認真而憨厚的臉,有些手足無措,自己不能再在附近轉悠了,要不然一定會被紫凰宮主找到。
想起天魁大人臨死前說的話,顧畫蕊覺得水周國一定是最安全的,便笑了笑道:“我想去水周國,多少錢呢?”
“水周國?”車夫沉吟了一下,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顧畫蕊,咧着嘴笑道,“錢嘛,這個好說。就一綻銀子吧。”
“一綻銀子?”顧畫蕊暗暗皺了皺眉頭,她似乎記得,天魁大人曾經說過,走過那座山,再繞道,就到水周國了,聽起來路途應算該不算遠,最多也就十個銅币,這一綻銀子,也高得太離譜了。
可想到目前自己走投無路,後面又有紫凰宮主追殺,她若是在這裏晃蕩,不一定會遇到别的馬車,也去水周國,于是也就咬了咬牙,問道,“大概什麽時侯到?”
車夫擡頭看了看天,估摸着這個時侯,應該是辰時,這就說道:“大概午時就到了。”
午時?
顧畫蕊又皺了皺眉頭,心想馬兒若是跑不快,午時是應該會到的,這就答應了下來。
可她伸手去身上掏銀子時,心裏便是猛地沉了下來,先前她把一張銀票,給了那青年乞丐,她的身上,也就隻剩下這麽一綻銀子了。她心裏不由得苦笑,自己以前過的幾乎都是不缺錢的生活,從不愁身上不帶錢,即使在外逃亡,但是大家在一起,沒錢吃飯了,也會有人幫着一起解決。
而現在,她身上隻剩這麽一綻銀子,到了水周國,那可就真的要寸步難行,說不定要餓死街頭呢。
“姑娘,你到底去不去?”那車夫見顧畫蕊神情有些恍惚,禁不住叫了一聲。
“去,去,去。”顧畫蕊馬上就回過了神來,忙不失疊地說道,她現在隻有這麽一條路可走,哪能說不去就不去呢?
車夫馬上便是眉開眼笑,露出了滿口稀疏的黃牙。
“姑娘,上來吧。”馬車裏的人,
上了馬車,顧畫蕊方才發現,馬車車廂裏的空間,挺夠寬敞的,隻是裏面還坐着幾個人,不過那幾個人的長相十分不好看,見顧畫蕊坐了上來,目光都上上下下将她打量着。被人這麽打量,顧畫蕊渾身都覺得不舒服。
她很想直接下車,可來都來了,隻好硬着頭皮,坐在了離他們較遠一點兒的位置。
馬車在路上,駛行了大半個時辰。這一路上,顧畫蕊看到的都是五光十色的山河風光,随着馬車越駛越遠,她也看到了穿着各式奇異服裝的人,在田間辛勤勞作,也有的背着行李出行。
但是,馬車在路上,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顧畫蕊心中禁不住有些焦急了起來,按理來說,這個時侯,不是快要到水周國了嗎?
可她知道,出門在外,應該少言,所以便又閉了嘴。
身邊的那幾個人,也都是各自沉默,不言不語,偶爾的時侯,其中一兩個人低下頭,在說些什麽話。
顧畫蕊也默默地坐着,調養精神,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一刻鍾,兩刻鍾,三刻鍾,到了半個時辰之後,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咣!”車廂一陣晃動,顧畫蕊也被驚醒了過來。她撩開車簾,發現外面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兩旁商鋪林立,到處都充斥着小販們的吆喝叫賣聲。
顧畫蕊一驚,難道到水周國了嗎?
車夫忽然探頭進來,說道:“到肅雲郡了。”
肅雲郡?這是什麽地方?顧畫蕊沒有聽說過,但想這應該不是水周國的郡縣。所以就坐在座位上,一動也不動。
她旁邊坐着的一兩個人,站起了身,撩開車簾,走了下去。就在這兩個人下去了之後,另外兩個人,也相繼下去了,車上隻留下了顧畫蕊一個人。
顧畫蕊禁不住滿腹狐疑,這幾個人,應該不是一起的吧,怎麽會到同一個地方下車呢?
車夫“嘿嘿”地笑道:“姑娘,你不打算下車嗎?”
顧畫蕊疑惑地問道:“不是還沒有到水周國嗎?爲什麽要下車?”
車夫笑了笑道:“離水周國還遠着呢,先下車來,吃一頓飯,填飽肚子了,再上路吧。”
車夫說着,指了指剛才下車的那幾個人,說道:“他們也是還沒有到目的地,聽說這肅雲郡,是座商業發達的城市,有各種各樣的名吃,既然到了,姑娘不妨也下來,吃一頓這裏的美食。”
顧畫蕊撩開車簾,果然看到剛才那幾個人,徑直走進了旁邊的一家酒樓,暗中松了一口氣,看樣子,他們應該是真的下車去吃飯的。
隻是,她原先并不打算在中途下車吃飯,可考慮到了水周國後,可能自己會餓得肚子咕咕直叫,還是下去吃吧,便問:“車夫,你不會趁着我們吃飯的時侯,偷偷跑了吧?”
車夫笑道:“我們跑這一行的,講的就是誠信,要是我偷偷跑掉了,以後還如何在這一行混呢?”
顧畫蕊一想也是,于是也就放下了心。
可是她往自己的身上一摸,想去掏錢時,發現自己身上竟然一文錢都沒有了,臉上頓時流露出爲難的神色,這就搖了搖頭道:“我突然覺得肚子不餓,不打算去吃了,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回來吧。”
車夫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姑娘,你坐了我的車,中途下車吃飯的錢,都已經算在車費裏了,你不吃,這錢也都已經是照收了呢。”
顧畫蕊這才恍然大悟起來,難怪車費那麽貴,原來連飯錢都已經算在裏面了。不過既然飯錢已經交了,不吃白不吃,于是跟着車夫,走進了旁邊的一家酒樓。
走進一樓的大廳,隻見裏面熱鬧異常,早就已經座無虛席,但是顧畫蕊目光一瞥,還是發現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靠窗的位置,還有一個座位,便走了過去。
“姑娘,你想要點些什麽菜?”小二拿着一張菜單,走了過來,恭敬地問。
顧畫蕊頓時愣了一下,那車夫隻說飯費已經包含在車費裏了,也就是說,她點菜的飯錢,吃完了之後,車夫會幫她付錢,可車夫并沒有說,她能吃多少,如果自己點的菜價格太高了,自己要不要額外墊付銀子?
她一時急得額頭上出了汗,想去問一問車夫,可扭頭去看時,卻早就已經看不見車夫的身影了。
無奈之下,爲了确保不超額,她隻點了幾個價格便宜的菜。
“姑娘請稍等。”小二拿了她點的菜譜,就走了。
在等待上菜的期間,顧畫蕊百無聊賴,目光便到處打量着。隻見整個大廳裏的客人,全都在低頭吃着飯菜,說說笑笑的。但是顧畫蕊掃遍了整個大廳,都沒有看到剛才那幾個跟她乘坐同一輛車的人,還有那個車夫。
“姑娘,你的菜來了。”小二端着飯菜走了過來。
顧畫蕊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那飯菜,全都是幾味清淡的菜,她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正要放進嘴裏,這才發現小二還站在一旁,那目光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顧畫蕊愣了一下,問道:“怎麽了?”
那小二回過了神,眼眸裏面有一抹一閃而過的慌張:“啊,沒什麽,姑娘,你還慢慢吃吧。我剛才隻是想看看,你吃的有沒有問題。”
那小二說完,急匆匆地就走。
顧畫蕊僅憑自己的經驗就知道,這飯菜一定有問題。畢竟,一個人在心虛,以及在做了虧心事之後,特别容易在自己的面相上,顯露出來。
顧畫蕊倒是不動聲色,夾起一塊,又放進嘴裏,慢慢地咀嚼了起來。那隐藏在人潮中的小二,見顧畫蕊吃下了飯菜,終于放下了心,嘿嘿笑着轉身走了。
那小二一走,顧畫蕊便悄悄地從頭上,拔下了一根發簪,放到飯裏一試,那發簪立馬便變了顔色。
顧畫蕊直抽冷氣,這飯菜裏面,果然被下了毒。
不過顧畫蕊無所謂,她的身體早就已經百毒不侵,所以就低下頭,慢慢地将飯菜,全部都吃了。
小二離開之後,轉過一道側門,到了一間小房間裏。小房間裏,車夫和那幾個人正在一邊吃喝,一邊閑聊。
小二走了進來,将剛才顧畫蕊吃飯的情形,跟車夫和幾個人簡單地說了一遍。
車夫放下了筷子,臉上露出了一抹驚喜:“她真的沒有懷疑嗎?”
小二點了點頭道:“她一點兒都沒有懷疑呢。”
車夫頓時嘿嘿地笑了起來,讓小二退了出去之後。另一個人對車夫豎起了大拇指:“大哥,你真聰明,這一次,我們又可以撈一筆了。”
車夫啐了一口口水道:“去去去,你這小子,錢都還沒有到手,就光想着吃的了。快點兒吃吧,一會兒,别讓那小姑娘,給跑了。”
等顧畫蕊吃完飯之後,她目光環顧一下四周,還是沒有發現那個車夫,便招呼小二過來道:“小二,結賬。”
小二走了過來,往顧畫蕊的桌上看了一眼,和顔悅色地說道:“姑娘,你的飯錢,已經有人替你結過賬了。”
“是嗎?”顧畫蕊笑了笑,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