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再說什麽,朝着墓碑,磕了幾個晌頭,禁不住一陣陣涕淚縱流:“詠天,我來看你了,這是我們的女兒,你如果地下有知的話,就原諒我當年的過錯吧。”
沈芷喬說着說着,更是泣不成聲。
顧畫蕊在旁邊聽了,禁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沈芷喬和萬詠天本來就沒有感情基礎,一切都隻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
若不是沈芷喬與北帝有感情糾葛,以緻由愛生恨,北帝怎麽會嫉妒成狂,去追殺沈芷喬?萬詠天這個時侯,救了沈芷喬一把,沈芷喬出于感激,這才和他在一起,沒想到,萬詠天卻是爲此,付出了生命。
說起來,一切都是情愛惹的禍。可是,紫凰宮主卻是把一切過錯,全都推到了沈芷喬的身上。
沈芷喬轉過頭,對紫凰宮主道:“當年他死的時侯,我連墓碑都沒有爲他立,謝謝你爲他立了一塊墓碑,讓他有了安身之所。”
紫凰宮主冷哼道:“你知不知道,他雖然死了,可是我至今,連他的屍身都沒有找到?”
“啊?”沈芷喬吃了一驚。
紫凰宮主咬了咬牙道:“那些年,我并不知道,他已經死在了外面,所以我一直都在苦苦地等着他,後來又以爲他變心了,直到他的死訊傳來,我方才悲痛欲絕,隻能在這裏,爲他立一塊空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爲他守着這塊墓碑,我日日夜夜,都受盡了煎熬,所以我發誓,一定要爲他報仇。”
紫凰宮主說到這裏,恨恨地盯着母女二人:“這一切,全都是因爲你們,沒有你們,他就不會死,而我的一生,也不會因此而被毀掉。”
沈芷喬淚流滿臉,道:“是,的确是因爲我,如果不是我,也不會有今天的事情。”
紫凰宮主看着沈芷喬一副淡然的樣子,冷喝道:“賤人,你爲什麽自始至終都不承認自己勾引了他,爲什麽把所有的一切,全都說得冠冕堂皇,想爲自己逃脫罪責嗎?”
沈芷喬擡起淚眸:“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反正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活了這麽多年,早已經看破了生死,你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悉聽尊便。”
紫凰宮主未免有些驚訝,她本以爲沈芷喬至少會在自己争辯一番,沒想到卻是如此坦然。
“賤人,你不要以爲你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沈芷喬很認真地說道:“我從未想過,要讓你放過我。”
紫凰宮主道:“好好好,這可是你說的。你總該知道,這些年來,我是怎麽過的,既然他是爲你們而死,我就要讓你們給他陪葬。”
紫凰宮主說完,對着身後的人,冷冷地喝道:“過來。”
馬上就有十幾個白衣女子提着鏟子過來了,開始在地上挖起了泥坑。
顧畫蕊一看就愣了,紫凰宮主這是打算把她和沈芷喬二人活埋。
那些白衣女子挖坑的速度很快,才一刻鍾的工夫,兩個又深又大的泥坑,就已經挖好了。
紫凰宮主讓人将顧畫蕊和沈芷喬押了過來。雖然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沈芷喬仍然臉色蒼白,兩腿發抖。
紫凰宮主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是說不怕死嗎?爲什麽又怕了?”
沈芷喬沉着地說道:“我不怕,你要埋就埋吧。”
紫凰宮主冷哼了一聲,目光又看向了顧畫蕊,顧畫蕊卻是表現得十分淡定。
紫凰宮主冷然道:“你不怕死麽?”
顧畫蕊冷冷地說道道:“我都已經是死過多次的人了,死又有何懼?”
紫凰宮萬分驚訝,想不到顧畫蕊小小年紀,就有這等鎮定,不過顧畫蕊越是這樣,就越能讓她心中生起嫉妒之心,讓她恨不得,馬上将之摧毀。
紫凰宮主冷漠地轉過臉,十幾個白衣女子,則是很識相地将母女二人推進了泥坑裏,然後動手将泥土覆蓋上。
随着那些泥土,一點一點地落在自己的身上,沈芷喬面如死灰,強行鎮定。顧畫蕊則是自始至終都鎮定從容,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眼看泥土已經填了一小部分,都到了顧畫蕊的膝蓋上了,不過就在這時,從紫凰宮的方向,忽然傳來了“當!當!當!”幾聲清脆的鍾聲,那響聲悠遠而綿長,十分響亮,聽起來如同打雷一樣,轟鳴之聲不絕于耳。
遠遠地,就有幾個白衣女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禀報道:“報告宮主,不好了,有一支神秘的隊伍,殺到我們宮裏來了。”
紫凰宮主臉色微變,冷然道:“什麽人,膽敢亂闖我們紫凰宮?”
爲首的白衣女子戰戰兢兢地說道:“不知道,不過他們來勢相當之兇猛,我們無法阻擋。”
紫凰宮主禁不住大爲惱火,朝遠處看去,隻見在白霧籠罩之下的紫凰宮,已經變得大亂了起來。搏鬥喊殺之聲,也不斷地傳入耳中。
紫凰宮主怒道:“你們繼續在這裏埋她們,本宮主去去就回。”
紫凰宮主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走了。
不過,腳步才剛剛跨出幾步,前方又傳來了一陣喊殺搏鬥之聲,一個白衣女子又跑過來道:“宮主,不好了,我們都快要撐不住了。”
紫凰宮主喝道:“跟我走!”很快就帶着一群人走了。
後山裏,馬上就變得平靜了下來。而那十幾個拿着鏟子的人,被調走了很多,隻留下了一個人。這人面色非常陰冷,繼續掩埋。
不過,這時,顧畫蕊的心裏,卻是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她的目光,幽幽地看向了那混亂的紫凰宮,到底是什麽人,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闖進紫凰宮裏搏鬥?這事對她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如果沒有這樣一件事發生,或許,她會乖乖地接受掩埋。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紫凰宮主已經不在現場,她沒有必要乖乖地接受掩埋,畢竟,人都是貪生怕死的,現在,正是她該逃跑的時侯。
一點點的泥土,依舊不斷地落在顧畫蕊和沈芷喬的身上。
顧畫蕊側頭看了看沈芷喬,看她神智已經陷入了模糊之中,内心不由得悲痛了起來。
她突然一下子就側過身子,摟住了沈芷喬:“母親!”
沈芷喬的頭上,臉上,身上,全都是肮髒的泥土,聞言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低聲道:“蕊兒,是娘對不起你,我下輩子再好好地還你吧。”
顧畫蕊聽了,渾身禁不住一震,沈芷喬這個樣子,就讓她不忍心看着她死。
她下定了決心,低聲在她耳邊說道:“母親,你想不想活下來?”
沈芷喬聽了身子一震,明白了顧畫蕊是想逃跑,低聲道:“蕊兒,我這把老骨頭,已經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死了也沒什麽可惜的,倒是你,還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如果想要離開,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直到你安全離開爲止。”
顧畫蕊凄涼地苦笑了一下,她豈會獨自存活?
那個白衣女子看着二人在低聲嘀咕,禁不住有些惱怒。
“你們到底要幹什麽?”白衣女子狠狠地瞪着顧畫蕊道。
顧畫蕊的眼眸裏面,突然射出了一股可怕的目光,盯得那白衣女子,渾身發冷。
那白衣女子本就讨厭這樣的目光,喝道:“你反了啊,竟然用這種目光來看我?”
顧畫蕊冷然道:“你們的宮主太過于變态,我們并沒有什麽過錯,爲什麽要用這種方式懲罰我們?”
“你竟然敢罵我們宮主?”那白衣女子惱火萬分,拿着鏟子就要往顧畫蕊身上拍去,沒想到卻被顧畫蕊一把抓住。
“好啊好啊,你竟然反了。”白衣女子惱了,她畢竟是會武功的人,稍微一用力,就将鏟子從顧畫蕊手上奪了回來。
顧畫蕊身子微微顫了一下,手上有些吃痛,那白衣女子看了,禁不住冷冷地嘲笑了一聲:“懦夫,就這點本事,也想跟我作對。”
顧畫蕊聽了,内心十分不舒服,待那白衣女子話音一落下,她的手上,就已經抓了一大把泥土,朝她臉上撒了過去。白衣女子沒有防備,泥沙入眼,尖叫了一聲,連忙用手去揉。
顧畫蕊馬上就用手去扒掉埋在自己腳下的泥土,可是,那泥土畢竟太厚了,還沒等她扒幹淨,那白衣女子就已經睜開了眼睛,一看顧畫蕊的動作,禁不住火冒三丈,連忙拿起鏟子,再次朝着顧畫蕊頭上打落下來,一邊大叫道:“我看你還想逃跑!”
顧畫蕊來不及躲閃,心裏說了一聲:“完了!”
不過就在這時,旁邊有利器破空之聲襲來,一道寒芒在眼前一閃,隻聽“當”的一聲,白衣女子手上的鏟子,頓時掉落在地上。
扭頭看過,在自己視線不遠處,站立着一個黑衣蒙面人,這黑衣蒙面人,渾身散發着陰冷的氣息,那冷冰的眼神,如同會殺人一般,讓人看了,簡直就如同堕入十八層地獄一般。
“噗!”又是一支暗器襲來,直接就沒入了白衣女子的胸口,白衣女子瞪大了眼睛,身子搖搖晃晃了幾下,便一聲不吭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蒙面人一個箭步就沖了過來,連看都沒看那白衣女子一看,沖着顧畫蕊,興奮地叫道:“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