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一陣暴怒:“既然你已經知曉,爲何不及早回來向朕彙報?”
宋聰一愣,解釋道:“父皇正病倒在床上,爲了不讓父皇擔憂,所以兒臣便隻好向父皇隐瞞了。”
“孽子!孽子!”北帝氣得大罵,“你們都巴不得朕早點兒死,自己早點兒上位,對不對?告訴你,朕還沒有老,朕以後還要一統天下!”
宋聰連忙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了一抹複雜的神色。父皇的脾氣,已經暴躁成了如今這個樣子,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你認爲,是什麽人幹的?”半晌之後,北帝這才平複了心情,問道。
宋聰略微思索了一下:“父皇,很有可能是夷人蠻敵,偷偷潛入我們北國,伺機所爲。”
“夷人蠻敵?”北帝的臉色,變得猙獰而扭曲,“我們北國,什麽時侯這麽不堪其擾,連夷人蠻敵外人夷,都敢侵占到我們皇城來,還打敗了我們的城衛軍,讓我們的城衛們,喪失了鬥志?”
宋聰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什麽話都不敢說了。
在父皇病倒之前,北國就連連吃敗仗,後來父皇病倒之後,士氣更是倒退,邊關防守不嚴,外人很容易就侵入進來。
而各地的官府,十分腐敗,除了欺壓百姓,整天喝酒吃肉,過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對其他的,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夷人蠻敵,又怎麽會不侵入到皇城來?
“你給朕滾出去!”北帝看宋聰沉默,再次暴怒了起來。
“是。”宋聰歎了一口氣,便退了出去。
宋聰一走,北帝越想就越氣。他病倒了,無法去指揮作戰,而宋聰身爲太子,理當擔當起全局,保衛住皇城才對。可是如今,皇城差點兒就要淪陷了,讓他如何放心他當太子?
想起宋聰不過是一個宮女所生,自小就不受他重視,不過是因爲先太子入獄,自己病倒之後,他勤于侍疾,他這才立他爲太子的,北帝心中就滿是氣,這樣的太子,不會有什麽作爲。
想到這裏,他不禁又想起了宋宜。宋宜乃是皇後所生,從小就詩書,騎射,兵器,樣樣精通,也跟着他處理國政之事,在朝中頗得大臣們信任。
如果這件事情,當初他處理的話,一定會處理得好好的,而不至于像現在這麽混亂。
隻可惜,當初劫法場事件,他一氣之下,就讓他入了獄,還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想到這裏,他心中懊悔不已,都怪自己當初太沖動。爲什麽不好好地考慮一下呢?宋宜那麽精明能幹的人,怎麽會有可能去劫法場,把顧畫蕊救走?肯定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北帝想到這裏,連忙朝着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門外馬上就有一個侍衛走了進來,跪伏在地上,恭聲道:“參見陛下。”
北帝神情平靜地說道:“去給朕把宋宜叫來。”
侍衛一驚,但看到北帝神情正常,這才應聲而去。
宋宜聽說北帝要把他叫去,禁不住又驚又喜。跟着侍衛來到北帝的病床前,看着北帝一副憔悴疲憊的樣子,禁不住“卟嗵”一聲,就跪倒地上,抹着眼淚道:“父皇,你到底怎麽了?生病了嗎?”
雖然這副哭相,三分真,七分假,但對如今的北帝而言,還是有幾分感動。
北帝從床上坐了起來,将後背靠在床榻上,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宜兒,這事都怪朕,上一次朕沒有審問清楚,就将你投入了牢獄,是朕錯了。”
宋宜聽了又驚又喜,知道這次自己翻身有希望了,不過他并不敢将這種情緒表露在臉上,而是疑惑地問道:“父皇,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了?”
北帝歎了一口氣,便将顧畫蕊被人救走之後,他一直沒有找到她的下落,而北國也連連吃敗仗,最後,皇城又被不明人襲擊,最後被侵占,後來城衛軍被打敗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宋宜聽了,神色禁不住駭然一變,完全沒有想到,他入獄的這段時間,形勢會發生這麽快的變化。
“父皇,你可知道是什麽人襲擊的?”
“朕要是知道,就用不着把你找來了。”北帝面色非常陰沉。
宋宜聽了,心中更是驚喜萬分,這難道不是說明了,父皇的心中,對自己其實還是很器重的嗎?
北帝的神情,忽然變得凝重了起來:“朕有話問你,劫法場的事,真不是你幹的?”
宋宜信誓旦旦地說道:“父皇,此事天地可鑒,我一向對父皇忠心耿耿,怎麽可能做出違逆父皇的事情來?我要是救出了顧畫蕊,對我自己,對父皇,對皇室,又有什麽好處?”
北帝點了點頭,宋宜是他從小就最器重的人,他的爲人秉性,他十分清楚。
“這麽說,你是真的被人栽贓嫁禍了?”北帝又陰着臉問。
宋宜又義正辭嚴地說道:“一定是别人嫁禍到我頭上來的。”
“那麽你認爲,是誰嫁禍到你頭上來?”
“這個……這個……”宋宜皺着眉頭,汗水都禁不住涔涔地流了下來,“兒臣不知。”
“哼,你怎麽會不知道?”北帝禁不住暴怒了起來,“你自己有哪些政敵,你難道都不知道嗎?”
宋宜一驚,他的政敵,多得他自己扳着指頭,都數不過來。這些年,他爲了恐固自己的太子地位,排除異己,打壓異黨,早就已經樹了很多敵人,他怎麽知道會是誰呢?
不過,父皇既然把他找來這裏問話,而且言辭之間,又流露出來對他的器重,那麽說明他的心中,對他其實還是很看重的,自己必須要争取這個希望。
這就說道:“父皇,兒臣的政敵太多了,實在猜不出來,究竟是哪一個。”
北帝幽幽地歎了一口氣,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扯下去,而是問道:“關于侵占皇城,襲擊城衛軍的人,你認爲是什麽人?”
宋宜皺着眉頭想了想,突然說道:“是顧畫蕊!”
“顧畫蕊?”北帝的瞳孔猛地一縮,這個理由,要比宋聰說的夷人蠻敵入侵,更能容易讓他接受。
畢竟,他和顧畫蕊之間,一直以來都視對方爲眼中釘,肉中刺,兩人明争暗鬥,互有勝敗。而她被人救走之後,肯定對自己更加恨之入骨,所以趁着他病倒之際,肯定會伺機報複。
“沒錯,一定是顧畫蕊,她回來北國之後,就一直沒将聖殿放下來,總想着将聖殿,重新奪回手中,所以她趁着父皇病倒之際,襲擊城衛軍,想逼父皇把聖殿交還給她。”
北帝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宋宜,他在說起顧畫蕊的時侯,一副慷慨激昂,無比憤恨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如果心裏不是對顧畫蕊達到了恨之入骨的程度,又怎麽能流露出來這樣的神情?
所以,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上一次劫法場事件,他是被人栽贓嫁禍的。
“既然你認爲此事是顧畫蕊所爲,那麽朕就将此事交給你了。”北帝歎道,“你敢不敢保證,你能順利地完成這個任務,最後提着顧畫蕊的腦袋,來見朕?”
宋宜眼眸中,流露出了驚喜的神情,要捉拿顧畫蕊,這事還不簡單?
他馬上就拍胸保證道:“父皇,你盡管放心,兒臣一定順利完成這個任務,最後将顧畫蕊的腦袋,帶回來見你。”
北帝臉色很嚴肅:“你可不要空頭說大話,此事你若是能順利完成,朕一定恢複你的太子之位,若是失敗了……哼,就繼續在牢獄裏面,蹲一輩子吧。”
宋宜聽了,渾身禁不住一冷。這個威脅,還真是夠大,讓他倍感壓力。
“父皇,這件事情,兒臣還需要你配合。”宋宜忽然一副胸有成竹地說道。
“你這麽快就有了主意了?”對于宋宜說要讓他配合,北帝并不以爲然,不過他震驚的是,宋宜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就有了主意。
宋宜點了點頭,繼而說道:“父皇,你有所不知,顧畫蕊一直以來,無非就是想把聖殿奪回手中。所以她這次帶人侵占皇城,也不過是沖着聖殿來罷了。我們不妨假意與她和談,同意讓出聖殿,最後将她拿下。”
“讓出聖殿?”北帝瞳孔一縮。
宋宜笑了笑道:“父皇,讓出聖殿,隻是一個誘餌,我們隻要做好周全的準備,同時設下埋伏,等顧畫蕊一出現,就将她拿下。到時侯不僅能保住聖殿,同時也能擒獲顧畫蕊,這難道不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北帝聽了,眼睛一亮,這倒是一個完美的計策,這就點了點頭:“好,此事朕就全權交給你了。”
“謝父皇!”宋宜伏在地上,大聲道謝。
顧畫蕊等人住在皇城中,心情大爲暢快。想不到,六國聯兵倒是夠精銳,這麽快的時間内,就侵占了皇城,逼向了皇宮。
所以當北帝氣得吐血的消息傳來,她心中更是敢肯定,要想解決北國内部的矛盾,指日可待。
不過,聖殿還沒有回到手中,她當然不敢懈怠。
“聖女,宋宜已經被放出來了。”馬執事忽然進來打報告道。
“什麽?宋宜被放出來了?”顧畫蕊頓時感到無比吃驚,北帝這是哪根筋不對勁,宋宜不是被廢了太子之位,又入了獄嗎?這都還能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