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又低聲說道:“你可能不知道,當年被人追殺,我内心裏是多麽的絕望,當時因爲發現肚子裏有了你,我才完全有了活下來的勇氣,才能一直走到今天。你要是離開了,我的整個世界,也将要崩塌,蕊兒,你就答應我,活下來,好嗎?”
顧畫蕊再次愣怔住了,她雖然覺得違逆母親的意思,未免太過于自私,可她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在自己的敵人面前,委屈求全,卑躬屈膝啊!
當然她也知道,自己要是一死,沈芷喬很有可能會承受不了打擊,而有閃失。可是事情,絕對不能兩全其美,她隻能做出一種選擇。
“母親,請原諒女兒的不孝。”顧畫蕊突然做出了一個決定,“卟嗵”一聲就跪倒在地上,朝着沈芷喬磕了幾個晌頭。
“蕊兒……”沈芷喬隻感到無比絕望,精神接近崩潰,她這麽煞費苦心,卻不能讓事情達到完美和圓滿。
顧畫蕊擡頭看着沈芷喬,道:“北帝這個人,一向狼子野心,手段狠辣,自私自利,不達目的不罷休,我若向他妥協,隻會讓他更加得意洋洋。這樣的人若掌控天下,天下必定永遠大亂,我能爲了一己之利,爲了個人安樂,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顧,讓自己遺臭萬年,遭千萬人唾罵嗎?所以,你讓我委屈求全,我絕對做不到!我甯可死,讓他永遠活在對我的畏懼之中,也不會向他卑躬屈膝。”
顧畫蕊這一番話,字字如血,說得铿锵有力,每一個字,都如同榔槌一樣,敲打在沈芷喬的心頭上,令得沈芷喬猛然驚醒。
沒錯,北帝這個人,心狠手辣。當年,他不顧兩人之間的舊情,派人在冰天雪地裏對她進行追殺,然後又殘殺聖殿人員,摧毀聖殿。蕊兒回來北國接任聖女,更是處處對她進行打壓,這樣的人,若是掌控天下,天下必将大亂,老百姓民不聊生,她們母女倆,就是千古罪人啊!
這一刻,她似乎被打動了。
“蕊兒,我就是豁出去,也要把你救走。”沈芷喬終于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同意你重振聖殿,與皇室相互抗衡,不讓他們的目的得逞。”
顧畫蕊一下子就愣怔住了,很顯然想不到,沈芷喬會突然間改變主意。
沈芷喬拿出了鑰匙,把所有牢房的門,全都打開了,然後說道:“蕊兒,各位長老,執事,管事,天快要亮了,我們快走吧!”
對于沈芷喬怎麽會有牢房的鑰匙,顧畫蕊并不感到奇怪,畢竟她是北帝派來遊說她的,北帝肯定會給她鑰匙。
不過,牢房外面,到處都有重兵把守,而大家二十多個人,浩浩蕩蕩的,目标很大,憑着沈芷喬一個人,又如何能将他們給救出去?
“母親,外面有很多人把守吧?我們這麽多人走出去,難道不怕被人發現嗎?”顧畫蕊疑惑地問。她可不認爲,北帝會給機會,讓沈芷喬把他們全都給救走。
沈芷喬道:“這個你不用擔憂,我是跟天魁大人一起來的,到了外面,他自會接應我們。”
“天魁大人?”顧畫蕊的瞳孔,竟是禁不住蓦地一縮,“母親,上次你離開之前,給我們留下了一封信,你在信上不是說你被北帝的人帶走了嗎?你怎麽會跟天魁大人在一起的?”
沈芷喬笑了一下,耐心地解釋道:“蕊兒,我那時侯,并沒有跟你說得太清楚。當時我中了嚴重的毒,若是還留在暨國,必定會拖累你們,所以便假意跟着他們回去,到了北國之後,我便甩掉了他們,然後偷偷去見了天魁大人,讓他醫治好我的病。”
顧畫蕊禁不住一驚,終于反應了過來,難怪當初,她總覺得母親願意跟着北國的人走,有些蹊跷,原來如此呀。
不過,這不是說,她回去之後,一直沒有見過北帝嗎?她并沒有跟北帝在一起?
“母親,你的意思是說,你回來北國之後,并沒有和北帝見過面?”
“那是當然了,我一直都在天魁大人那裏,讓他醫治我的身體,并一邊打聽你的消息,聽說你被北帝抓住了,我們這才一路趕來皇城。不信,一會兒見到天魁大人之後,你就問問他吧。”
顧畫蕊禁不住又驚又喜,難怪她向北帝詢問起母親之時,北帝選擇了沉默,原來連他也不知道母親的下落呢。
“母親,天魁大人把你的病,都給醫治好了嗎?”顧畫蕊頓時關切地問。
沈芷喬點了點頭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我的身體底子太差,回去之後,還需要靜養。”
顧畫蕊總算松了一口氣,她看天色也快要亮了,道:“母親,那我們快點兒走吧,不然一會兒,北帝來了,我們就來不及了。”
沈芷喬馬上便是點了點頭,然後帶着衆人,向着牢房外面走去。
牢房裏面,一片漆黑冷靜,路上并沒有見到獄卒,大家一直都小心翼翼地走着,盡量不制造出任何響聲。
不過,就在來到牢房門口的時侯,沈芷喬按照原先和天魁大人的約定,向他打出了一個暗号。隻是,半晌過後,并沒有得到天魁大人的回應。
沈芷喬一怔,難道天魁大人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衆人愣怔時,黑暗中,忽然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遠遠地,就看到無數人舉着燈籠和火把,出現大家的視線之内。
顧畫蕊和沈芷喬等人一看,就知道不對勁,沈芷喬慌忙說道:“蕊兒,我們被人發現了,快走吧。”
“你們想要逃到哪裏去?”黑暗中,傳來了一聲威嚴的暴喝。
顧畫蕊和沈芷喬,連忙循着聲音看了過去,隻見人群自動向兩邊退開,北帝緩緩地走了上來,他一臉威嚴,兩道目光裏面,流露出了陰戾之光。
顧畫蕊心中一陣悲苦,北帝果然不是什麽傻子,豈會讓沈芷喬,那麽輕易地就将她給救走的?
北帝走上前來,渾身氣勢十分威嚴,整個人如同羅刹鬼一般,眼眸裏面,充斥着嗜血的光芒,陰寒冷冽的目光,直直地看着沈芷喬,道:“枉我那麽信任你,你竟然利用我對你的信任,想将他們都救走。”
沈芷喬凄苦地一笑:“信任?你又何曾信任過我了?當年我對你那麽信任,你又爲何對我做出那麽多過激的舉動?想要奪走我的性命?”
北帝臉色無比憤怒,臉上肌肉不斷地抽搐,隻是自始至終,都表現得非常冷漠,突然手一揮,道:“将他們所有的人,全都押回去!”
一群侍衛馬上就沖了上前,将顧畫蕊,沈芷喬,以及大長老等所有人,全都緊緊地押住了。
沈芷喬大叫了起來:“可是,我不後悔!”
北帝一揮手:“将她帶走。”
侍衛馬上就将沈芷喬給帶走了。沈芷喬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凄然的神色,這就是北帝,這就是過去她深愛的男人,今日,他們竟然走到了如今這一個地步。
顧畫蕊和大長老等人眼睜睜地看着沈芷喬被侍衛押走,所有的人均是一言不發,沒有說一句咒罵和過激的話。
很快,顧畫蕊等人,也被重新押回了牢房裏。
衆人禁不住凄苦地笑了笑,想不到這麽快就又回到了原處,剛才就當是出去活動一下四肢吧。看來,這場死劫,大家無論怎麽樣,都逃不過去了。
不一會兒,天終于大亮了,一縷明亮的光線,從牆壁上的窗口照了進來。
一群獄卒和侍衛走了進來,把所有牢房的門,全都打開,然後紛紛在顧畫蕊等人的脖子上套上一塊堅固的囚闆,再押着他們走出去。
顧畫蕊等人,全都沉默不語。這樣的反應與氣勢,令得獄卒和侍衛們,非常震驚。
到了牢房外面,早就已經有一排囚車,在那裏等着他們了。顧畫蕊和大長老等人,全都按照順序,被押了上去。
囚車們排列成整齊的隊形,緩緩地從街道上走過,然後向着刑場走去。
大街上,老百姓們早就已經站立在街道上,将兩旁的道路,圍得水洩不通了。所有的人,全都看着囚車上的人,一陣陣竊竊私語,有的人不屑,有的人懷疑,有的人惋惜,更多的人都在歎着氣。
雖然,北帝向外宣布,說是抓住了一個假聖女,今天要當衆火燒。
可是他們這些老百姓,不是什麽傻子。他們在一年前,不僅見過真正的聖女,而且最近還聽到有風聲傳出,聖殿裏的那個聖女,是假的。真正的聖女,在一年前,也并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情,國會宴事件,全都是遭人設計陷害的。一切,全都是北帝的手段。
顧畫蕊等人坐在囚車裏,聽着老百姓的議論,一個個神情冷漠,無動于衷。
囚車在街道上一路走過,眼看,就快要到達刑場了。顧畫蕊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隻見天上閑散地飄浮着幾朵白雲,天空一片碧藍。
按理來說,今天并不是一個吉祥的日子,天空應該黑沉沉的才是,可是今天的天氣,爲什麽這麽好?難道上刑場的時侯,會出現什麽奇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