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北帝的目的,是她,隻要她一露臉,就有可能,挽救大家的性命。
眼看着山上的官兵們,就要動手了,顧畫蕊忽然站了出來,大喊了一聲:“都給我住手!”
她雖然長得很柔弱,可是這一聲大喊,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這一聲,威力無比強大,不僅大長老他們聽得清清楚楚,官兵們聽得清清楚楚,就連那些原本想跟着來看熱鬧,此刻正四散逃竄的老百姓,也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官兵們擡頭看去,隻見山頂上,站着一個嬌俏的少女,她一襲青色衣裝,亭亭而立。整個人如同棵青松,在那裏挺然而立,氣勢凜然。
官兵們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就是顧畫蕊?”
顧畫蕊冷然道:“沒錯,我正是顧畫蕊。我是聖殿真正的聖女,而現在聖殿裏的那個聖女,是假的。”
這一聲,立刻便是在四周,引起了一片嘩然。老百姓們禁不住議論紛紛,喧嘩聲四起。
官兵們聽着,臉都變黑了。
顧畫蕊将衆人的神情,全都盡收眼底,冷哼道:“我們身爲聖女的人,都是負有上天的使命的,你們誰若是敢射殺,必遭天譴!”
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柄柄利劍,插入到那些官兵們的心髒裏。那些官兵們拿着弓箭的手,都禁不住一陣陣發抖。
這個少女,自始至終,都流露出來一股大無畏的神情,在無數支弓箭下,毫不氣餒,這樣的膽魄,即使是這些大男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顧畫蕊于是開始如數家珍一般,陣列出了北帝的罪行:“……那個狗皇帝,真是罪不可赦,自己在邊關上埋伏了人馬,造成天下混亂……最後把罪行全部推到他人身上,然後試想要将我們一網打盡……”
四周的老百姓聽了,更是炸開了鍋。
這一年的時間裏,北帝到底是怎麽統治北國的,他們全都有目共睹,隻是一直以來他們全都敢怒不敢言。而這個時侯,顧畫蕊不僅揭露了真相,也說出了他們的心聲,讓得他們一個個義憤填膺。
“聖女回歸,放了他們!放了他們!”老百姓一個個高舉着手,大聲地呐喊。
老百姓們的力量,畢竟是巨大的,他們如同潮水一般,湧動了過來,官兵們立刻便是上前去攔截,可是卻被這一堵堵人牆,給摧垮了。
領頭的官兵,立刻便是和手下們,商議計策:“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但如果就這樣将他們殺了,一定會引起民憤。”
“不如,我們還是先把人帶回去,穩住民心。隻要顧畫蕊落入到我們手中,嚴加看管,就不怕她跑掉,以後任憑陛下折磨。”
幾個官兵點了點頭,然後低聲吩咐一名官兵。那名官兵,立刻便是悄悄地離開了現場,借着高大茂密的樹木草叢的掩護,向着山頂上走去。
顧畫蕊的注意力,全都全神貫注地看着下方,未曾注意到身邊的動靜。
但是,當她發現不對勁的時侯,已經來不及了。身後,猛地有幾名官兵跳了出來,像張網捕魚一樣,她擒獲住了,顧畫蕊别說是掙紮,連動都動彈不得。
老百姓們看見顧畫蕊被擒,一個個更是情緒十分激昂。
爲首的官兵,輕咳了一聲道:“他們今天畢竟跟我們起了沖突,我們還需要回去,向陛下交待。”
顧畫蕊禁不住冷笑了一聲,還有什麽交待,不就是白白讓北帝折磨罷了。
老百姓們沒有力量與官兵們相抗衡,紛紛向後退去。
很快,顧畫蕊,大長老,二長老等幾十個人,全都被押了進去,關入了皇家大牢裏。
“啪!”的一聲,大牢裏的鎖,全都被鎖上了。
顧畫蕊此刻環顧着這間大牢,牢房十分陰暗而潮濕,光線微弱,即使人與人站在對面,也未必能将人的面貌,看個一清二楚。
這裏的牢房,一共有左右兩排,大約有牢房幾十間,全都用木栅欄圍着,她和大長老等人,每個人一間。
因爲今天的這一場搏鬥,大家都消耗了不少精力和體力,不少人還受了傷,所以此刻都躺在牢房裏,全都動彈不得,痛苦地呻吟着。
顧畫蕊心中不由得一陣陣巨痛,北帝這一次設下的陷阱,幾乎讓她全軍覆沒。
隻是,當她數了一下人數之時,方才驚訝地發現,竟然隻有二十多個人。
“隻剩下二十多個人了嗎?”顧畫蕊痛心地問。
她記得,當初從部落裏出來之時,人數約有四十多人,而後來大家從北國到暨國,再從暨國回到北國,從未損失過人數,可是如今,就隻剩下這麽一點人了。
“聖女。”二長老的聲音哽咽着,“高執事他們近二十多個人,已經陣亡了。”
顧畫蕊心中更痛了,北帝設下的這個陷阱,讓他的人假冒犯人,把匕首刺進人的腹部,豈有不死之理?
隻是,越是這樣,越是能激起她心中的鬥志。這樣的仇恨,她永遠不會忘記,遲早有一天,她會向北帝,讨要回來。
“總有一天,我會替他們報仇。”顧畫蕊低低地說道。
二長老歎了一口氣道:“聖女,當今天下形勢混亂,或許,我們真的不是别人的對手。”
顧畫蕊心裏一驚,擔心二長老又會像文梁瑞那樣,勸她放棄,讓她選擇退縮,頓時道:“二長老,我不會放棄的。”
二長老沉默了下來,良久這才說道:“聖女,我們這一次全軍覆沒,主要還是因爲我們自身智慧不足啊!”
顧畫蕊痛心地點着頭:“沒錯,我們的确是智慧不足,讓那麽多人白白犧牲,不過,若我們不是急于要去救人,又怎麽會落入到北帝的圈套裏去?”
二長老聽到這裏,心裏又是驟然一痛。
顧畫蕊忽然問道:“對了,二長老,當初我們回到皇城的時侯,發現你們都失去了聯絡,你們到底去了哪兒了?”
二長老歎氣道:“當時我們三路人馬,都經過一番折騰回到了皇城,可卻是被探子盯上了,到處襲擊,我們本想着等你們到了,再去尋找你們的暗号,所以就把這事給擱了下來,哪知道……”
顧畫蕊歎了一口氣,原來如此。
晚上,獄卒來送飯了。飯菜質量很差,每個人都隻有一碗稀粥,上面漂着幾張爛菜葉,獄卒把它們放到牢房門口之後,轉身就要離去。
顧畫蕊将碗拿了起來,用筷子在裏面攪拌了幾下,道:“這就是你們陛下待人的招數?把我們都當成是豬了?”
獄卒冷笑道:“你們現在都淪爲階下囚了,還有什麽資格要求陛下給你們好飯好菜?”
顧畫蕊冷哼了一聲:“陛下真不是人!”
獄卒在她臉上瞟了一眼,道:“我們陛下原本是打算把你們弄死的,可你們現在還留着一條小命,就别抱怨了,能有得吃就不錯了。”
顧畫蕊看那獄卒流露出滿臉的輕蔑與鄙視之意,冷笑了一聲道:“他不會留我們太久的,你知不知道,他什麽時侯會要了我們的命?”
獄卒看了她一眼,一聲不哼,轉身就走。
顧畫蕊從頭上拔下一根發簪,放到碗裏一試,還好,沒有被下毒。但是她用鼻子去聞時,一股臭馊的味道,鑽入了鼻尖。
顧畫蕊頓時感到十分生氣,這樣的飯菜,根本就不是人吃的,隻怕是原本打算拿去喂豬的吧?
“砰!”的一聲,有幾個人氣得把碗往角落裏一扔,憤恨地說道:“這樣的飯菜,我們甯願餓死,也不吃。”
顧畫蕊看着那幾個人,又看看地上流出來的粥米,感到十分心酸。
不過,她雖然有骨氣,可也明白,人若要活着,就必須要有食物來維持生命,否則,若是死了,她拿什麽去跟北帝拼?
想着,她一皺眉頭,一口氣就把一碗粥,給喝光了。
雖然很難受,但總算填飽了肚子。
半個時辰之後,獄卒來收碗了。
當看到地上流出來的粥米,以及一些破碗的碎片之時,獄卒冷笑了一聲,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地撿了起來,然後繼續去收拾其他的碗筷。
當來到顧畫蕊的牢房前,看着她的碗完完整整的,裏面一粒粥米都不剩,禁不住流露出來滿臉的訝異。
看了看顧畫蕊,隻見她靜靜地躺在牢房裏,似乎睡了過去。
牢房裏的日子,并不像顧畫蕊想象中的那麽好過。這裏的蚊子,簡直就是成群結隊,它們似乎很長時間,都沒有吸食過人血了,饑餓得很,所以等顧畫蕊等人一睡着的時侯,就嗡嗡嗡地飛舞而來,停泊在大家的皮膚上,開始吸食鮮血。
顧畫蕊等人被痛得驚醒了過來,紛紛用手拍打着蚊子。
蚊子雖然被打死了不少,可是蚊子數量卻是無限多,不斷地湧出,任憑顧畫蕊等人怎麽打,它們就是不滅。
這整整一個晚上,顧畫蕊等人都是跟蚊子作戰鬥的,幾乎沒有完完整整地睡過覺。等到早上醒來時,每個人的臉上,手上,大腿上,全都被叮起了一個個膿包。
顧畫蕊感到渾身瘙癢不已,禁不住伸手去搔,可是越搔就越是癢,越搔那些膿包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