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當今天下形勢混亂,文梁瑞的國師府,也很有可能落入到了北帝的掌控之中,顧畫蕊不敢貿然拜訪,隻得偷偷寫了一封書信,綁在了鴿子腿上,然後讓它帶給文梁瑞。
信一發出去之後,顧畫蕊便是萬分焦急地等待。
等待了整整一天,文梁瑞的回信終于來了。顧畫蕊打開窗戶,讓鴿子進來,然後将信件從鴿子腿上解下來。
打開信件的時侯,她首先掃視了一眼字體和筆迹,确認此信的确是文梁瑞親筆手書之後,她這才放心地閱讀。
信上,文梁瑞并沒有說什麽,隻是跟她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顧畫蕊興奮不已,文梁瑞願意跟她見面,她總算看到了希望。
見面的地點,在城郊外的一片小樹林的小木屋,文梁瑞之所以會選擇這個地方,肯定也是爲了安全,不想被有心之人窺見吧。
不過,顧畫蕊想起上一次自己單獨去聖殿,結果遭到偷襲,若不是大長老及時出現,自己的小命可能都快要沒了。所以就留了一封書信給大長老他們,以免萬一遭遇什麽意外,大長老也能及時出現,救了自己。
經過一番喬裝改扮,顧畫蕊費了不少周折,這才總算出了城。
小樹林裏落英缤紛,芳芬的香氣,在微風中送來,令人感到沁人心脾。顧畫蕊微微閉上了雙眼,感受這片刻的甯靜。
行了數步,就看到樹林深處,一排小木屋,出現在眼前,小木屋周圍山青水秀,風景如詩如畫,令人不覺陶醉在其中。
隻見一白衣飄飄的男子立于小木屋前,微風吹來,撩起他的衣衫,如同仙人。
顧畫蕊輕笑了一聲道:“國師,你來得真早,可是在這裏,等我很久了?”
站在屋前的文梁瑞,定睛一看是顧畫蕊來了,連忙眉開眼笑,道:“我也才剛才不久,聖女既然來了,就快請進屋坐吧。”
文梁瑞說着便推開了小木屋的門,将顧畫蕊讓了進去。
走進去,顧畫蕊便發現這小木屋,布置得非常簡陋,裏面隻有幾張小木桌,另外還有幾把椅子。
不過,此時桌面上,已經擺放了幾壺茶和酒,另外還有一些小甜點和水果。
顧畫蕊不由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國師可真有雅緻。”
文梁瑞笑道:“我剛剛到附近的小鎮上買的。聖女請坐吧。”
雙方分主賓落座之後,文梁瑞對于顧畫蕊此番竟然會回到北國,露出一臉驚訝的神色,道:“聖女,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從來就沒有想到過,你居然還能在這個時侯,會回來北國。”
顧畫蕊冷然道:“難道國師也認爲,在上一次的國會宴上,是我故意設下埋伏,伺機報複,誘殺各國使團,最後自己選擇失蹤?”
文梁瑞搖了搖頭,顧畫蕊畢竟他從暨國尋回來北國的,他對她這個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雖然有些小聰明,但是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不過她回來接任聖女之位後,就發生了那麽多事情,爲此他心中充滿了愧疚。
文梁瑞苦澀地笑了笑:“我倒不這麽認爲,自從上次的事情發生之後,我便知道一定是北帝設下的陰謀詭計。沒想到聖女上任之後,這麽快就遭到了他人的利用,爲此我深表歉意。”
顧畫蕊聽了,頓時松了一口氣,隻要文梁瑞還信任她,認爲她是無辜的,那麽她就還有希望,不必陷入無助與困頓之中。
顧畫蕊苦笑道:“謝謝國師還這麽信任我,我接任聖女之位後,從沒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反而讓天下混亂不堪,這是我的失責,總讓我覺得愧對天下,所以出逃的那段日子裏我東躲西藏,最後曆盡千辛萬苦,總算又順利地回了北國。”
文梁瑞聽着她說起被北帝囚禁,然後出逃之後的經曆,感到頗爲震驚。
“不知聖女,此次回來,可還有什麽打算?”文梁瑞低聲問道。他知道,顧畫蕊寫信把他約出來,肯定不是爲了跟他見個面那麽簡單,肯定有重要目的。
顧畫蕊面現焦慮之色,關于聖殿以前的人員的下落,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跟文梁瑞說。
不過,文梁瑞畢竟是第一個尋她回北國的人,也是第一個向她透露她母親秘密的人,而且與北國皇室,又沒有什麽牽扯,所以顧畫蕊三思之下,覺得此事還是跟文梁瑞開口說爲好。
“國師,你一定不知道,以前我母親離開聖殿,後來聖殿土崩瓦解,聖殿四大長老和其他司務堂人員,一定還活在這個世上吧?”
文梁瑞一驚,非常訝異地看着顧畫蕊,最後搖了搖頭。
顧畫蕊這才又笑道:“我已經把他們尋到了,希望他們能幫助我,一起重振聖殿。這次我就是跟着他們,一起回到皇城的。”
“不過。”顧畫蕊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了一抹爲難的神色,道,“我們在回皇城的途中,爲了躲避他人的追擊和襲殺,所以分散走開,回到皇城之後,便一直沒有與他們聯絡上。”
文梁瑞聽了,頓時感到無比震驚,道:“難怪呢,這幾天皇城暗流湧動,那些城衛軍到處明查暗訪,說是皇城裏來了敵人,要到處搜捕呢。”
顧畫蕊回答道:“北帝發現我回來了,不肯放過我,所以到處搜捕我。”
顧畫蕊說到這裏的時侯,聲音變得狠了起來,道:“我聽說,我上次離開之後,北帝便扶持了一個假聖女,對不對?”
文梁瑞一驚,道:“聖女,你早就知道了?”
顧畫蕊點了點頭,道:“這麽大的事情,我如何會不知道?隻是,他北帝想要瞞天過海,欺瞞天下,就必須要讓我這個真正的聖女,從世界上消失,所以他必定會不惜一切餘力,想要将我除掉。”
文梁瑞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沒錯,陛下的确是要這麽做的,你要是還活在這個世上,他就一天不得安甯,他的陰謀就遲早會有被揭露的一天,他的目的就永遠不會得逞。”
顧畫蕊聽了,頓時牙齒氣得直抽筋:“所以,我這次回來,首要目的便是要揭穿假聖女!”
文梁瑞聽了,心頭上忽然覺得一涼。
顧畫蕊沒将文梁瑞的反應看在眼裏,忽然問道:“國師可否知道,那位假聖女,到底是何方神聖?”
文梁瑞搖了搖頭道:“自從你失蹤了之後,那位假聖女就出現了,一直聲稱身體抱恙,這一年多的時間,一直都在養病,從未見過她出現在正式場合。”
顧畫蕊聽了吃了一驚,生病都生了一年多?北帝這一招可真夠滑稽,這麽做他究竟能隐瞞到什麽時侯啊,遲早有一天會被揭穿的。
隻是,北帝恐怕一直都在想,他一統天下之後,聖殿就要消失,所以才胡亂想了個借口去掩飾吧?沒想到他這一拖就是一年多的時間,一直都沒有達到一統天下的目的。
“這麽說的話,你們誰都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人嗎?也沒有任何人見過她的真實面容嗎?”
文梁瑞點了點頭道:“正是。隻有聖殿的人,才見過她吧。不過,聖殿的防守,十分森嚴,平時從不允許外人踏入。”
顧畫蕊心中冷笑了一聲,這樣的聖殿,完全就是一個空殼子,完全就是皇室的傀儡。
文梁瑞又說起了顧畫蕊“失蹤”之後,在北帝獨攬大權,以及操控了聖殿之後的北國形勢。
“……從那個時侯,北國表面上和平,可是實則混亂不堪,老百姓簡直就是民不聊生,生活苦不堪言,發生官司了,到處告官無門。糧食減收,各地都有鬧饑荒和打死人的現象,可是老百姓的賦稅,并沒有因此減輕,反而加重了。理由是什麽?當然是邊關戰事緊張,稅收都拿去支援戰事了。”
“而朝廷内部,不少善于忠言逆耳,憂國憂民的大臣都被免職和罷官,隻有那些亂臣賊子,奸佞小人當政,内部混戰。北帝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顧畫蕊聽了,隻覺得心都涼了半截,她袖袍底下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眼眸裏面,流露出了一抹凜然的氣勢。
文梁瑞臉上滿是憂愁的神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道:“隻怕從此之後,天下将會永遠處于混戰之中,永無甯日了。”
顧畫蕊聽了一驚:“國師何出此言?”
文梁瑞聽了,歎道:“我認爲,從此之後,天下百年之内,不會出現明主。”
顧畫蕊聽了,心更涼了:“國師,你這是不相信我嗎?”
文梁瑞一驚,說道:“聖女……”
顧畫蕊道:“我這次回來的目的,豈止是要揭穿假聖女,我還要将聖殿重新奪回來,讓天下從此休戰,永遠和平。”
文梁瑞聽了,臉上沒有喜悅,反而滿是憂悲,道:“聖女,或許這話我不該說,當今天下,畢竟是北帝一手遮天,我們要去和他拼,簡直就是拿雞蛋碰石頭。”
顧畫蕊心一涼,沒想到文梁瑞居然也阻止她,禁不住冷笑道:“國師,我從前一向敬重你,看得起你,認爲你是個铮铮鐵骨的人,沒想到你也有這麽懦弱的時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