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夫婦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神色,并沒覺得有多大震驚。
忽然,中年婦女問道:“顧姑娘,你母親現在怎麽樣了?”
顧畫蕊一愣,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畢竟,自從她第一次離開暨國,跟着文梁瑞回北國之後,跟沈芷喬,就隻見過一次面,這短短時間的相見,又怎麽能讓她很清楚了解母親的現狀?
她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母親……她現在并不怎麽好。”
中年夫婦歎了一口氣,中年婦女又問道:“那麽顧姑娘從暨國到北國,是不是爲了接任聖女之位?”
顧畫蕊又是一愣,看這對中年夫婦的樣子,他們應該在山中隐居很久了,他們這裏與世隔絕,對外界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她苦笑了一聲道:“我大概在一年前,就已經被北國的使者接走,回來北國,接任聖女之位了。”
“哦?”中年夫婦似乎吃了一驚,對此感到難以置信。
“既然如此,顧姑娘此刻應該在聖殿擔任聖女才是,爲何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顧畫蕊心中禁不住憂愁了起來,這些事情,她本來不打算向外人說,但這對中年夫婦既然救了自己的性命,又生活在這麽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對外界的事幾乎一無所知,就算告訴了他們,他們對自己,應該也沒有什麽威脅。
這就說道:“此事說起來話長,當今天下形勢混亂,北國内部也是混亂不堪,聖殿早就已經不再是昔日的聖殿,而是已經淪爲了北國皇室的傀儡,我也被趕出了聖殿,如今在聖殿坐鎮的,是假聖女。”
中年夫婦禁不住大吃了一驚,顧畫蕊隻好将過程簡略地說了一遍,然後又将自己回到北國之後,被北國探子看到,然後遭到殺手追殺,最後掉崖,直到遇到他們,獲救的經過,簡要地說了一遍。
中年夫婦聽了,唏噓不已。
“顧姑娘,既然如此,你還是在山中多留一段時日,等你那幾個同伴好了,再一起走吧。”
“多謝兩位高人。”顧畫蕊禁不住感激涕零。
“對了,顧姑娘。”中年婦女臉上忽然流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走過來親切地握着她的手道,“我們在此相遇,也算是一種緣份了,不知道姑娘可否做我們的義女?”
“義女?”顧畫蕊震驚地擡起頭來,眼眸中充滿了不解的神色。
中年婦女笑道:“我們兩個在這裏居住了多年,沒有一兒半女,你的年紀,也挺适合做我們的女兒的,而且,我們也挺喜歡你。如果你做了我們的義女,等你以後有空了,也可以進山來看一看我們呢。”
顧畫蕊低頭想了想,對方這麽熱情,自己不好推卻,而且,認個幹爹幹娘,自己也不吃虧,于是馬上點頭答應,叫了聲:“幹爹,幹娘。”
中年夫婦連忙眉開眼笑,拉着她的手,說了很多關切和體己的話。
從談話中,顧畫蕊知道, 中年男人名叫葉海青,中年婦女叫邵君鳳,他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偏僻小鎮,因爲在那裏得罪了鄉紳,自己的兒女也被打死,告官無門的情況下,他們對這個世道很失望,于是就搬到山中來居住,并養了很多猴子,終日與他們相伴,以此度日。
短短時間的交流,彼此就已經很熟悉了,顧畫蕊對二人産生了興趣。
不過,她總覺得二人對自己有所隐瞞,如果他們是普通的人,又怎麽會武功,又怎麽會在這裏隐居?
這一個晚上,顧畫蕊當然是在這裏居住下來,邵君鳳給她騰出了一個房間,并幫她收拾得整潔幹淨 ,讓顧畫蕊住得很舒服。
不過,顧畫蕊前半夜,怎麽都睡不着,總覺得有很多思緒都理不清。
畢竟,她雖然已經被救了下來,可是那幾個殺手的目的并沒有得逞,他們絕對不會肯善罷甘休,一定會在山中大肆搜捕,一直找到自己爲止。
最可怕的是,如果他們搬來大量救兵,到時侯自己的幹爹幹娘,可就要受到連累了。
顧畫蕊想到這裏,内心煩躁不安,越來越不安甯了。
她忽然坐起身來,可卻聽到隔壁傳來了一陣低低的交流聲。
隔壁那裏,住着的正是葉海青和邵君鳳,因爲這是籬笆屋,所以不隔音,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容易聽到。
不過顧畫蕊很奇怪,這麽晚了,他們怎麽還沒睡,在交流些什麽?
她把耳朵貼了上去,隐隐約約聽到了對方的交談聲。
“當年都是我們愧對了他,現在事情并沒有結果,若是回去,那真是無臉見人。”
“你别想太多了,事情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顧畫蕊聽了猛地一驚,中年夫婦說的他,究竟是誰?難道他們真的對自己隐瞞了什麽?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他們果然不是什麽簡單之人,難怪今日出手對自己相救,而且又對自己流露出一臉興趣,又是打聽身世又是認幹女兒。
不過,很快,隔壁就又傳來了低低的歎息聲,然後便沒了聲音。顧畫蕊即使凝神屏息去聽,也聽不出個什麽門道。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顧畫蕊就去看望大長老等人,大長老等人,已經能睜開眼睛,意識也算較爲清醒了。
看見顧畫蕊出現在眼前,他們感到很吃驚。
“聖女,你快跑!”大長老看見顧畫蕊的第一眼,就喊出了這麽一句話。
顧畫蕊苦澀地笑了一聲,大長老大概還以爲,她現在還沒有脫險吧,這就說道:“大長老,你不用擔憂,我們現在安全了。”
大長老不由得滿臉疑惑,舉目環顧四周,方才發現自己和馬執事,白執事,伍管事等人正躺在一間籬笆屋裏。
顧畫蕊于是便把昨天,猴子把他們救上來的過程,簡略地說了一遍。并且把自己認幹爹幹娘的過程,也都告訴了大長老。
大長老等人聽了,不由得滿臉震驚。
“高人,我們一定是遇到高人了。”大長老十分感慨地說道。
正說着,葉海青和邵君鳳就進來了,大長老連忙率領着馬執事,白執事和伍管事向他們行禮,緻謝。
葉海青和邵君鳳表現得十分謙虛,客氣了一番,便爲他們查看身上的傷勢。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大長老等人身上的傷勢,已經全部痊愈了。
顧畫蕊心中感慨不已,自己這對幹爹幹娘,可不是一般的人,這樣的傷員,若是在一般人的手裏,恐怕至少要花幾天的時間,才能治愈吧?
雙方相互寒暄了一會兒,大長老等人從葉海青夫婦身上,了解了不少東西,而葉海青夫婦,也從大長老等人的身上,了解到了當今天下混亂的形勢。
不過,顧畫蕊暗中悄悄地觀察,葉海青夫婦在與大長老等人的交談之中,并沒有流露出來别樣的情緒。
這就奇怪了,昨天他們跟自己交談的時侯,不是對自己的身世與沈芷喬,流露出很大的興趣嗎?怎麽到了大長老面前,這麽快就又恢複常态了?
寒暄過後,大長老說目前自己幾人正被人追殺,爲了不連累對方,需要馬上離開。
顧畫蕊等人馬上表示贊同,畢竟這她心中也正這麽想。
葉海青夫婦臉上露出十分爲難的神色,他們本想把顧畫蕊等人多留幾天,但畢竟自己已經隐居深山幾十年,不方便插手世俗的事,便隻好勉爲其難地點頭答應了。
雙方正要告辭,外面的猴群,忽然發出了一陣猛烈的嘶叫聲。
屋子裏的人一驚,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
正要走出去看個究竟,哪知就在這時,“卟嗵!”一隻渾身血淋淋的猴子從外面闖了進來,一頭栽倒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很快就沒了氣息。
顧畫蕊等人不由得一下子就愣住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這小猴子,畢竟跟葉海青夫婦朝夕相伴,并且早就已經産生了深厚的感情,此刻它倒在血泊中,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謀害的,夫婦二人痛心不已,紛紛撲了上去,抱着那隻沒了氣息的猴子,悲痛欲絕,失聲痛哭了起來。
顧畫蕊此刻痛心不已。
她不明白,猴子本來就活得好好的,怎麽會突然間死了?而且死相還這麽凄慘?
她的腦海中,閃過了那幾個殺手兇狠猙獰的面容與身影,立刻就意識到到,一定是他們幹的。
不然,在這座深山裏,有誰會爲難這些猴子?
顧畫蕊想到這裏,渾身血液禁不住直往上湧,看了看大長老等人的神色,他們也全都一個個義憤填膺。
忽然,葉海青夫婦二人“霍”的一聲,就站起身來,一人的眼眸裏面,充滿了痛楚的神色。
顧畫蕊被他們的樣子,給吓了一大跳。那猴子,畢竟是他們養的,此刻卻被人殺死,他們一定是想爲它報仇吧?
她沒想到,是自己連累了他們。
葉海青夫婦二人,已經朝着屋外面走去。
“走,我們也去吧。”大長老十分憤怒,狠狠地一握拳頭,率領着白執事,馬執事等人,就朝屋外走去。
看大家都走了,顧畫蕊也隻好跟着出去了。
可是,剛剛走出門口,衆人再次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