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人似乎都在同一時刻想到了什麽,禁不住低頭竊竊私語了起來。
李凜的臉色,馬上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内心裏變得萬分緊張。
木公公問道:“那你們可有搜查過,是誰打開了窗戶?皇後娘娘的房間裏面,有沒有什麽人來過?鳳儀宮附近,有沒有什麽可疑迹象?”
蒙侍衛搖了搖頭道:“我們事後已經到皇後娘娘的房間裏看過了,也到附近勘察過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迹象。”
這就奇怪了,如果皇後真的在暗中跟别人有勾結,但是沒能讓侍衛們發現目标,那麽他們的手段,也的确是太高明了。
屋子裏的人,神情都變得緊張了起來。
蒙侍衛這時神情一凝,鄭重地說道:“請皇上拿主意。”
木公公轉頭看着床上的皇上,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皇上現在的神智,都已經不是很清醒了,但是此事十分嚴重,若是向皇上隐瞞,不如實上報,那可是欺君之罪,畢竟萬一真的有人妄圖想和皇後勾結,謀權篡位,這後果就相當嚴重了。
但如果報了,以皇上現在的身子,他未必能承受得了這個打擊。
木公公三思之下,決定還是告訴皇上,畢竟這件事情,他不能單獨做主。
木公公輕輕地将皇上喚醒了過來,看着皇上那雙呆滞無神的眼睛,木公公有些不忍心,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把此事說了。
“皇上,蒙侍衛來報,昨天晚上,侍衛們換崗的時侯,發現皇後娘娘房間的窗戶,有被人動過的痕迹,侍衛們四周查看,并無發現可疑迹象。請皇上拿主意。”
“咳咳!咳咳!咳咳!”
皇上聽了,重重地咳出了一口血,木公公連忙拿過一塊帕子接住,皇上的血,頓時咳在了帕子上面。木公公低頭一看,那血是暗紅色的,并不是鮮紅,看來皇上受的刺激很大。
木公公神情一陣悲怆,皇上果然承受不住了。
“皇上,你一定要撐住啊!”木公公禁不住痛哭了起來。
“皇上!”
“父皇!”
“卟嗵”一聲,屋子裏的衆妃嫔和皇子們,也全都齊齊地往地上跪去,一個個用袖子擦拭着眼角邊的淚水,失聲痛哭了起來。
蒙侍衛看着眼前這一幕情景,愣怔了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不知道自己選擇在這個時機前來彙報,是不是錯了?
想到這裏,他也跟着“咚咚咚”地在地上磕起了頭。
“咳咳咳……”皇上突然漲紅着臉,似乎想說什麽話,但就是張着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皇上,你是不是想說什麽話?”
皇上點了點頭。
木公公隻感到一籌莫展,皇上肯定是想下什麽旨意的,但是他現在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隻怕沒人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麽吧?
木公公變得焦急了起來。
李凜上前一步,道:“父皇身子抱恙,不能過度操勞,這件事情,不如就交給兒臣去處理吧。”
李凜如今身爲太子,他代皇上處理事情,那倒也實屬正常。
木公公不敢拿主意,轉頭看向了皇上,皇上點了點頭。
李凜臉上快速地掠過了一抹驚喜的神色,慌忙跪了下來,道:“兒臣這就去辦!”
說完,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木公公看着李凜出去的背影,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暗沉的神色。
“微臣告退!”蒙侍衛見李凜出去了,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木公公看着還留在房間裏的其他皇子和衆妃嫔,搖了搖頭道:“午時到了,皇上需要休息了,你們也要回去吃午飯了,就先退下去吧。”
皇子和衆妃嫔們相互看了一眼,他們在這裏守了一個上午,早就已經疲憊不堪,聞言連忙退了出去。
橫梁上,顧畫蕊和夜禦天,将這一切,全都盡收眼底,禁不住一陣陣目瞪口呆。
“蕊兒,這下事情鬧大了。”夜禦天看着顧畫蕊,禁不住苦澀地笑了笑。
顧畫蕊心中感到慚愧不已,低下了頭道:“其實都怪我,若不是我沒關好窗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夜禦天看她一臉自責,心中未免感到心疼,道:“蕊兒,你别難過,我們既然偷偷溜進皇宮來,必然會在路上留下蛛絲馬迹,就算你關好了窗戶,别人也會在别的地方,發現我們。”
顧畫蕊搖了搖頭道:“可我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
夜禦天一愣,訝異地問道:“那你擔心些什麽呢?”
顧畫蕊皺眉道:“蒙侍衛前來報告的時侯,所有的人,包括皇上,全都以爲,皇後暗中跟别人勾結,想謀權篡位。而李凜的立場,跟皇後是相互對立的,現在這件事情李凜已經去處理了,他一定會以雷霆手段,将皇後,以及已經被貶爲庶民的李臨,給鏟除掉。”
夜禦天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他們母子倆被除掉了,這對你來說,不是很好嗎?畢竟,除了皇後之外,沒有人發現我們進入皇宮的痕迹。我們這次借李凜的手,将他們除掉,也就用不着擔心有人跳出來揭穿我們了。”
顧畫蕊直搖頭:“皇後一被除掉,李凜就隻手遮天了,他沒有了後顧之憂,向皇上逼宮的計劃,就會再進一步,到時侯隻怕沒等我們向皇上揭穿他,皇上就駕崩了。”
夜禦天一愣,想不到顧畫蕊的心思這麽細膩。
顧畫蕊有些心煩意亂。李臨雖然已經被廢了太子之位,貶爲庶民,但是他身爲太子這麽多年,而皇後也掌管後宮多年,暗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勢力的,李凜對他們一定還很忌憚。這一次,他就正好可以借這個借口,正正當當地将皇後和李臨的背後的勢力,一下給鏟除掉了。
這對顧畫蕊而言,原本應該是好事,可她卻高興不起來。
如果皇後還在,最起碼還能牽制李凜,李凜不會敢輕舉妄動,不會敢那麽快就向皇上下手。
如果皇後不在了,就沒有人牽制李凜,李凜就更加膽大妄爲了。
總之,關鍵是皇上一定要活着,一定不能讓李凜的陰謀得逞,至于皇後和李臨那邊,倒是其次。
“蕊兒,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個地步,隻能見機行事了。”夜禦天皺起了眉頭,其實他也不想看着李凜的陰謀得逞,可這件事情,畢竟不能兩全其美。
顧畫蕊苦澀地笑了笑,低頭看了看下面,皇上已經慢慢地睡了過去,木公公爲他拉過床帷之後,就有宮女送來了飯菜,木公公讓她放在桌上,将她打發了出去。
木公公開始坐在一旁,輕輕地吃起了午餐,但他咀嚼的聲音很小,好像生怕驚動了皇上似的。
夜禦天突然道:“既然李凜要向皇後采取行動,那麽我們的計劃也要提前了,不能再等了。”
顧畫蕊眼眸一亮,道:“你決定現在就要行動嗎?”
夜禦天點了點頭,然後将嘴湊到了她的耳邊,低聲地将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顧畫蕊聽了連連點頭:“咱們隻能這麽辦了。”
兩人商量完畢,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木公公已經吃完了飯,低頭收拾着桌面。
夜禦天已經趁着他分神的這一刻,用輕功将顧畫蕊帶了下來,但還是制造出了一點細微的響動聲。
木公公猛地擡起了頭,銳利的目光,在房間裏,四處掃視着。
此時,夜禦天和顧畫蕊,已經隐藏到了一塊屏風後面。
看到木公公的目光掃視了過來,夜禦天冷不防地出現在他的身後,用一塊布捂上了他的嘴巴,顧畫蕊早就已經在房間裏找到了一根粗大的繩子,上前來跟着夜禦天,把木公公給捆綁住了。
木公公這才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眼珠子蓦地睜得老大,似乎在奇怪,他們二人到底是怎麽溜進來的。
夜禦天低聲道:“木公公,我們是有急事來求見皇上,并非要謀害你,隻能先委屈一下你了。”
木公公拼命地掙紮着,嘴巴裏嗡嗡嗡地叫着,神情非常慌亂。
夜禦天看了看他的神情,知道他還是有些擔憂,連忙又道:“木公公,我們也不是來謀害皇上的。你還記得吧,太子上位不久,我就被派出去收複失守的城池了,朝廷直到現在都沒有我的下落。我沒想到我回來的時侯,皇上就病成這個樣子了,不過我要彙報的事情,非常機密,隻能讓皇上一個人聽。”
木公公瞪眼看着他,似乎在說,不就是邊防戰事的情況嗎?皇上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怎麽能聽得進去呢?
顧畫蕊見夜禦天沒有說到關鍵點上,連忙上前去,看着木公公道:“木公公,你認識我嗎?”
木公公認真地打量了顧畫蕊一眼,似乎拼命地在回憶些什麽,最後點了點頭。
顧畫蕊心知,自己以前畢竟也是多次進過皇宮的,木公公即使沒見過自己,也應該聽說過她。
“我以前是相府顧長衛的長女顧畫蕊,現在則是北國的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