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隻得躲在一座假山後面,一邊觀察動靜,一邊苦思計策。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皇上的寝宮那邊,陸陸續續地有人走了出來,然後帶着随身的宮女太監離開了。
不過,房間裏面,依舊還有不少人影,門口的守衛也比較森嚴。
二人守到了半夜時分,哈欠連天。
夜禦天關切地問道:“蕊兒,你累不累?”
“累啊。”顧畫蕊強打着精神,從昨晚上到現在,她都已經折騰了一天一夜了,還未合眼休息,她就是鐵打的,也都快要撐不住了呢。
夜禦天神情凝重了起來,道:“侍衛的防守還比較森嚴,我們前半夜可能進不去了,等到三四更的時侯再看看。你累了就先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下,等你醒來了,我再合一下眼,咱們輪流着休息。”
顧畫蕊點了點頭,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于是就輕輕地靠在夜禦天的肩膀上,睡着了。
等她醒來時,已經是四更天了。睜開眼睛一看,四周萬籁俱寂,而原本跟她輪流着休息的夜禦天,也在這個時侯睡了過去。
顧畫蕊不由得苦笑了,輕輕地拍了拍夜禦天的肩膀,夜禦天猛地驚醒了過來。
看着眼前睡意朦胧的顧畫蕊,夜禦天一臉自責,連忙說道:“蕊兒,我實在是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顧畫蕊淡然笑道:“現在是四更天,你還是睡一下吧。”
夜禦天目光看了看四周,發現一片靜悄悄的,皇上的寝宮裏,早就已經沒有了那些影影綽綽的人影,而守在宮門前的侍衛,也全都無精打采,一個個打着盹呢。
夜禦天一陣激靈,道:“蕊兒,我們不睡了,趁着這個時侯,盡快進去看皇上吧。”
顧畫蕊也看到了那邊的情況,點頭表示贊同。
兩人趁着夜色的掩護,蹑手蹑腳地來到了宮門前,盡管時不時地制造出一些輕微的響動,但是那些困倦的侍衛,根本就沒有察覺他們。
夜禦天的目光,快速地掃視着每個門口和窗戶,發現每一處都有侍衛防守,看來皇上擔心自己病重之時遭到刺殺,連窗戶的防守都不放過呢。真應驗了剛才自己的那句話: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夜禦天輕聲道:“蕊兒,西邊的窗戶比較僻靜,而且隻有一個侍衛防守,那裏還緊靠禦花園,一會兒我先設法把侍衛引開,咱們再趁機進去。”
顧畫蕊點了點頭,目前兩人隻能這樣做了。
二人又将具體細節商量了一番,然後繞到了西邊窗戶後面的禦花園,夜禦天從地上撿起一塊大石頭,重重地朝着對面扔了過去。
石頭落地,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夜色,聽起來格外響亮。
“什麽人?”正守在窗戶下面的侍衛,猛地打了一個激靈,目光往黑暗中搜視了一眼,馬上就握緊了腰間的長劍,朝着黑暗中走了過去。
“蕊兒,快。”夜禦天馬上示意顧畫蕊,帶着她三步并兩步走到了窗戶下面,然後打開窗戶,目光往裏面一掃,發現裏面靜悄悄的,并無人注意,這才讓顧畫蕊先進去。
顧畫蕊很輕易地就從窗戶進去了,夜禦天緊随其後,之後便将窗戶恢複原位。
剛好在這個時侯,那個侍衛回來了,繼續坐在窗戶下面打盹。
顧畫蕊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被人發現。
夜禦天帶着她快速地進入了宮殿之内。
這間宮殿大大小小的房間,不下百十間,每一間都很寂靜,并無人把守,但盡管如此,二人還是非常小心。
在裏面摸索了半個時辰左右,總算找到了皇上住的東廂房,裏面燭火通明,幾道人影投射在窗棂上。
夜禦天悄悄地走到門口,捅破窗棂上的紙,透過洞孔往裏看,裏面果然放置着一張豪華的龍床,床帷已經被放了下來,一個年老的太監,正守侯在床前。看來,裏面躺着的人,必定是皇上無疑了。
夜禦天把顧畫蕊叫了過來,道:“裏面的是木公公,是皇上的貼身太監,我們恐怕很難将他引開。”
顧畫蕊皺了皺眉頭,那木公公雖然是皇上的心腹,一切都會依皇上之言行事,不過自己的身份,畢竟是北國的聖女,從她回來暨國的時侯開始,從來就沒有公開過自己的行蹤,而夜禦天最近也下落不明,所以在她和夜禦天還沒有向皇上表明一切之前,絕對不能讓木公公看見。
否則,萬一他大呼小叫起來,就很有可能驚動守侯在宮殿四周的侍衛了。
“那我們是否應該先進去,觀察一下動靜?”顧畫蕊覺得守在門口也不是辦法,不如先進去找個地方躲起來,什麽時侯有機會了,就什麽時侯去跟皇上說話。
夜禦天點了點頭,二人開始思考計策。
不過,那木公公對皇上,可真是忠心得很,身子站立在那裏,巍然不動,眼睛一眨都不眨,二人始終都找不到機會。
顧畫蕊疑惑地說道:“他難道不用睡覺的麽,就這樣日日夜夜地守在皇上的床前?”
夜禦天苦笑道:“他畢竟也是肉骨凡胎,不可能不用睡覺的,可能到臨近天亮的時侯,會小睡一下。”
顧畫蕊禁不住翻了翻白眼,這木公公可真夠忠心。
無奈,她隻得在這裏繼續等。一會兒,困意襲來,哈欠連連。
夜禦天笑道:“咱們不知什麽時侯,才能和皇上說上話,你累了還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别熬壞了身子。”
顧畫蕊隻得眯上了眼睛,蓄養精神。
不久,遠處傳來了一陣陣雞啼聲,東方的啓明星,也升了起來。
夜禦天碰了碰顧畫蕊道:“蕊兒,木公公睡了。”
顧畫蕊睜開眼睛,往裏一看,木公公果然到一旁的小榻上躺卧了下來,屋子裏依舊一片寂靜,連蚊子叫的聲音,都能聽見。
夜禦天悄悄地把門打開了一個縫,然後貓着身子進去了,察覺到裏面沒有動靜,連忙回過頭來示意顧畫蕊,顧畫蕊也悄悄地進去了,然後又輕輕地把門關上。
兩人走到皇上的床前,撩開床幔,皇上果然靜靜地躺着,隻是,眼前的皇上,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天子,而是一個孱弱的病号。
他的整張臉,已經烏黑而青紫,臉部瘦削不堪。
看着這樣的皇上,顧畫蕊禁不住有些傷神,雖然她不是很喜歡這個皇上,但是她心裏希望,他活着。隻有他一直活着,天下的形勢,才不會一下子之間,處于混亂之中。
隻是皇上這個樣子,真不知道他到底還能活多久?
夜禦天緊握起了拳頭,他離開的時侯,皇上還好好的,現今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看來李凜下的藥,倒是夠猛的啊。
顧畫蕊有些猶豫不決地說道:“我們現在該不該把皇上叫醒?”
夜禦天臉上露出了一抹遲疑的神色:“看皇上這個樣子,應該是已經病入膏盲了,我們叫醒他,他也未必能認出我們。”
夜禦天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道:“看樣子,我們還是等皇上清醒的時侯,再跟他說話吧。”
顧畫蕊頓時皺起了眉頭,皇上身爲天子,白天的時侯,肯定有一大幫皇子和後宮嫔妃輪流來侍疾的,她和夜禦天哪有機會,能跟皇上說上話呢?
而等到了晚上,大家走了之後,皇上又睡着了,就更沒有機會了。
再說了,現在她和夜禦天都已經到了這裏,總不能每天不吃不喝不睡地等在這裏吧?
而且,若是一天天等下去,外面的形勢,不知道又要變成什麽樣子了。
思忖間,夜禦天已經拉着她的手,悄悄地往後退,繞過了後面的屏風。
顧畫蕊問:“我們真的就打算這樣等下去?”
夜禦天苦笑道:“你認爲,當一個人在意識不清醒的情況下,你跟他說話,他能聽得懂你說什麽嗎?”
顧畫蕊搖了搖頭。
夜禦天這才又笑道:“好了,不管等多久,我們都必須得等。”
說着,他開始在房間裏,尋找藏身的地方。
房間裏的角落,箱子,櫃子,倒是挺多的,随便找一個地方,都可以藏起來,但夜禦天想起在鳳儀宮的經曆,還是搖了搖頭,否定了。
這些地方,雖然可以藏身,不過萬一被人發現了,那就可真是馬腳全都露出來了。
想到這裏,他又擡頭看了看頭頂上的橫梁。那裏,可是唯一的藏身之處了。
“蕊兒,看來我們又得躲到橫梁上面去了。”夜禦天的語氣中,頗有些無奈。
顧畫蕊想起在鳳儀宮的經曆,禁不住苦澀地笑了。
不過夜禦天既然考慮躲到上面去,那麽上面肯定是最安全的,最關鍵的是,他們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個地步,除了躲到橫梁上,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她不說話,表示默認。夜禦天很快就攬着她的腰,用輕功将她帶到了橫梁上面去。
到了上面時,顧畫蕊這才發現,原來,上面竟然是一個獨立的空間。幾根粗大的橫梁,相互之間是拼接在一起的,空間并不小,不僅可以藏身,最重要的是,還可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