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亮閃閃的匕首,顧畫蕊渾身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夜禦天率先走了上去,顧畫蕊在後面,緊緊地跟着。夜禦天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碰觸到什麽機關。而顧畫蕊,則每次都在看見夜禦天安然無恙之後,這才跨出一步。
五十步的石級,兩人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方才到達頂端。
夜禦天舉着火把,擡頭看着頭頂上面的石壁,用手碰了碰,感到那似乎是一塊活動闆塊,他把耳朵貼了上去,活動闆塊的另外一面,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響聲。
夜禦天又聽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這才把火把掐滅了,然後放心地移動着頭頂上的活動闆塊。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活動闆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易地移開了。
移動的時侯,活動闆塊發出的聲音很小,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眼前,黑洞洞的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夜禦天低聲道:“蕊兒,你在哪裏?”
“我在這裏。”耳邊傳來了顧畫蕊的聲音。
夜禦天一把将她攬了過來,緊緊地拉着她的手,低聲道:“我們并不知道外面會有什麽意外情況,所以你不要松開我的手。”
顧畫蕊重重地點了點頭,内心裏卻有些緊張不已。
夜禦天很快就鑽進了那個黑洞洞的空間,剛一進去,頭頂上就被堅硬的石壁,給碰了一下,夜禦天差點兒驚叫出聲。
此時他方才發現,原來裏面竟然是一個小小的通道,但卻隻能容下一個人通過。他隻好俯下身子,像狗一樣,朝着爬行着。
然後,回過頭,把情況跟顧畫蕊說了一遍,顧畫蕊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顧畫蕊跟在夜禦天的身後,也學着他的樣子,像狗一樣匍匐着身子,緩緩地向前爬行。
地洞裏不光黑暗,而且空氣比較悶,才爬行了幾步,顧畫蕊就覺得自己呼吸不暢了。
夜禦天回過頭來道:“蕊兒,前面已經沒有空間了。”
顧畫蕊一怔,難道已經到了盡頭了?
夜禦天的手在前面四處亂摸,似乎摸到了一塊木闆,他連忙把耳朵貼了上去,木闆的另一頭,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夜禦天吓了一大跳,忙回過頭來道:“蕊兒,應該已經到了出口了,我聽到木闆的另一頭,有人呼吸的聲音。”
顧畫蕊的心,禁不住“卟嗵卟嗵”地直跳。到了出口,那就表明已經到了皇後的宮殿了。
至于那呼吸聲……
顧畫蕊念頭不斷地轉過,忽然腦子一陣激靈,難道出口是皇後的床?
她把這個想法告訴了夜禦天,夜禦天也怔住了。
如果出口處真的就是皇後的床,那麽就必須要從她的床上爬過,這樣未免會在床上留下痕迹,甚至驚動皇後。
怎麽辦才好呢?
兩個人呆在地洞裏,急得一籌莫展。
蓦地,木闆的另一頭,傳來了“咯吱咯吱”的響聲,夜禦天貼着耳朵,仔細地聽了一會,突然屏住了呼吸。
過了好半晌,才轉身過來,在顧畫蕊耳邊說道:“蕊兒,木闆那邊的人,起床了。”
難道是皇後起床了?
顧畫蕊皺了皺眉頭,二人從天黑開始上山,然後進入地洞,來到禁室,折騰了好久,才找到這個出口,這會兒應該是天亮時分了。
不過,即使外面天已經亮,但是地洞裏依舊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夜禦天開始跟顧畫蕊商量計策:“她若是起床了,應該會有半個小時的時間,折騰一番,然後必定會離開房間吃早餐,我們可以趁着這會兒,離開地洞。”
顧畫蕊點了點頭,覺得這樣做挺危險的,萬一二人出去的時侯,有宮女不聲不響地留在房間裏呢?萬一皇後剛剛走出門口,突然想起什麽,又返回來呢?萬一二人在床上留下什麽痕迹,皇後回來後,發現自己的床被人動過了呢?
所有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讓人慎重。
然而夜禦天卻是已經考慮不了那麽多,已經折騰了一個晚上,走到了這一個地步,若是擔心這擔心那,就打道回府,這一晚上的工夫就白費了。
二人總算停止了交談。
夜禦天把耳朵貼在木闆上,認真地聽着另一頭的動靜,顧畫蕊則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等待着結果。
因爲地洞裏的空氣不流通,氣氛比較沉悶,顧畫蕊不得不用兩手扇動着面前的空氣。
等待的時間十分漫長,顧畫蕊覺得此時此刻,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難煎熬,但她又不敢出聲詢問,怕驚動了夜禦天,被木闆另一頭的人察覺。
不知道到了什麽時侯,顧畫蕊都等得快要暈過去了,夜禦天方才回過頭來,說道:“蕊兒,那邊的人應該已經出去了,我們也出去吧。”
夜禦天用手拿掉了那塊木闆,頓時,一縷刺眼的光線,射入了狹小的通道中,顧畫蕊和夜禦天,在突然間,都适應不了這突然而來的光線。
過了好一陣子之後,二人的眼睛,這才總算适應了。
夜禦天率先爬了出去,顧畫蕊緊随其後,等到她的整個身子,都爬出地洞外之時,這才驚訝地發現,原來,地洞外面,果然是一張豪華的雕花大床。
大床十分寬長舒适,床闆幾乎全都是用上等的紅檀木做成,床幔是奢侈昂貴的布料,一串串珠簾從床上垂下,床上的棉被,非常精緻,像天鵝絨一樣柔軟舒适。
這樣的大床,一看就知道是皇後的。
顧畫蕊不免感到無比震驚,皇後果然在她的房間裏挖了地洞,而且地洞出口就是她的床上,真是夠隐秘的啊。
夜禦天已經開始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過去了,顧畫蕊因爲怕在床上留下痕迹,也爬得很小心,二人很快就下了床。
站在床邊,顧畫蕊特意檢查了一下床上,看見床單有動過的地方,有褶皺的地方,她都用手撫平了。
房間裏面散發着一股淡淡的芳香味,在大床的對面,是一張精緻的梳妝台,台上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胭脂粉盒,顧畫蕊不敢動,但一看那些胭脂,就知道很名貴。
夜禦天卻是走到窗戶邊到處察看,考慮着是不是要從窗戶外面爬出去。
但是當他走到窗前,看着守衛宮殿的一排侍衛時,就打了退堂鼓。這些侍衛,肯定是皇後被禁足之後,皇上派來監視皇後的。
顧畫蕊這時也已經走到了他的身後,看着威風凜凜的侍衛,也吓了一大跳。
沒想到,他們經過了一夜折騰,雖然順利地進入了皇宮,可是外面守衛森嚴,要想從鳳儀宮走出去,順利見到皇上,談何容易啊!
二人在房間裏急得團團轉,再次商量着計策。
可是計策還沒商量出來,就聽到房門外面,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二人相互對視一眼,心裏同時一怔,糟糕,有人進來了。
“蕊兒,咱們快點找個地方躲起來。”夜禦天神色一肅,就提醒了顧畫蕊。
顧畫蕊神情一陣緊張,急得開始在房間裏尋找藏身的地方。
但是還沒找出來,就聽到房門被推開了。
顧畫蕊隻覺得大腦一窒,完了完了,這下要暴露了。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夜禦天突然伸手将她一攬,顧畫蕊還沒發出一聲喊叫,夜禦天就順勢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時身子往地上一滾,顧畫蕊就被他拉扯着進了床底。
床底下的空間,同樣十分狹小,二人躲在下面,連活動四肢都不方便,隻得蜷縮着身子。
這時,腳步聲終于傳進了房間裏,不過,進來的人似乎并不止一人,從聲音去辯别,應該有兩個人。
顧畫蕊内心裏感到驚恐萬分,剛才,若不是夜禦天反應得及時,隻怕兩人的身份,都要被暴露了。
不過,床底并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若是對方掉了什麽東西到地上,她們低下頭去尋找之時,必定會發現床底下面,隐藏着兩個人。
可現在都已經走到了這一個地步了,隻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在兩個人都走進來之後,房門終于被關上了。
房間裏,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皇後娘娘,大皇子雖然被廢了太子之位,不過,如今皇上就快要兩腿一蹬了,朝中亂黨紛争,各位皇子都在紛紛争鬥,大皇子也未必會輸,他一定還有機會的。”忽然,房間裏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
顧畫蕊聽了這蒼老的聲音,覺得她應該是方嬷嬷,雖然她并沒有見過方嬷嬷的面,但是聽說方嬷嬷是皇後的乳娘,早就已經服侍了皇後幾十年了,跟皇後就如同親生母女。
不過,聽方嬷嬷的口氣,這話大爲不敬。
可轉念又一想,如今皇上卧病在床,雖然在正式場合下,大家不會談論這麽大逆不道的話,可是私底下,誰不是暗暗搓着勁兒呢?
隻是,李臨如今都已經被貶爲庶民了,方嬷嬷竟然說他還會有機會與其他皇子争奪儲君之位,這份野心,倒還是很大啊。
畢竟,他們母子倆都已經失勢了,如今還有什麽底氣,去跟别人争?
莫非,皇後最近在暗暗籌備着什麽?
可是,她已經被禁足了,又能籌備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