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廳堂,夜禦天也已經将身上的黑色鬥蓬換了下來。
想到夜禦天這麽順利地就把自己救了出去,又想一想上次在郊外小樹林裏的遭遇,顧畫蕊心中禁不住感慨萬千。雖然二人經曆了一番波折,不過最終還是再次相遇了。這一刻,她心裏似是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出來。
“對了,禦天,上次在小樹林裏,起了大火之後,你不是被三名死士纏住了嗎?你到底是怎麽逃出去的?”顧畫蕊疑惑地問。
夜禦天苦澀地笑了笑道:“蕊兒,我上次本來以爲,你一定能成功地回去報訊的,搏鬥中,我看見其中兩名死士悄悄離開,方才知道你很有可能會被拖住,所以假意與三名死士搏鬥,起火之後,我終于察覺到了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所以趁着火勢蔓延,我把火引到他們身上,把三名死士給燒死了,自己則趁機逃了出去。”
顧畫蕊心中籲了一口氣,還好自己隻是白擔心一場。
“對了,蕊兒,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會淪落到青樓那個地方的?”夜禦天忽然陰沉着臉,語氣不是很友善。
顧畫蕊臉上不免感到萬分尴尬,青樓那個地方,是個污穢垢濁的地方,到那裏的女子,有幾個能清清白白地出來?夜禦天擔心的就是這個吧?
她心中不免感到十分苦澀,這個誤會必須要解釋清楚,不然以後,誤會将會越來越大。
“我進入青樓裏面後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接受着她們的教導和訓練,但從未真正接過客。”
“真的麽?”夜禦天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想起剛才進入她的房間時,聞到她身上的那股騷wei,他就渾身不舒服。
顧畫蕊心中不免感到萬分難過,就是因爲進入青樓的女子,出來之時,沒有幾個是清白之身,所以夜禦天壓根兒就不肯相信她吧?
“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顧畫蕊轉過身,感到滿肚子的委屈。上一世她在青樓裏飽嘗了滄桑,這一世雖然沒有失去清白之身,但她心中卻是倍感委屈。
感受着從顧畫蕊身上傳遞過來的那種酸溜溜的意味,夜禦天禁不住愣怔了一下,他隻不過是問一下她,她就這麽委屈,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呢?
“蕊兒。”夜禦天扳過了她的身子,直視着她的臉,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相信你。”
顧畫蕊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過心中依舊有些不愉快,這段時間的青樓經曆,又讓她再次感受到了前世與今生的仇與恨,有許多人和事,她至今都放不下。
“蕊兒,你是怎麽到了青樓那種地方的?”夜禦天再次提起了這個問題。
顧畫蕊隻得将自己從山頂上跑下來,遇到兩名死士尾随而來,想趁機将她解決,關鍵時刻神秘黑衣人現身相救,然後放了一場大火,最後黑衣人利用對她的救命之恩,騙取她的信任,把她帶到了一個農家小院,可她等來的卻是李臨,李臨對她進行了威脅,想把她帶走進行脅迫,路上她選擇了跳車,得到年邵陽的救助,沒想到的卻是羊入虎口,最後被賣入青樓的經曆,全都說了出來。
夜禦天聽了,禁不住一陣唏噓。
“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出來攪渾水。”夜禦天禁不住冷哼了一聲。
顧畫蕊明白夜禦天說的是李臨。的确,李臨早就已經被廢了太子之位,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不死心,在關鍵時刻又插上一手,把水搞得越來越渾,混淆人們的思維。
“你認爲李臨的目的是什麽,是不是想重新奪回太子之位?”顧畫蕊問。
夜禦天點頭道:“當然是了。而且,現在是敵在暗,我在明,說不定我們一直以來的一舉一動,都已經落入了他人的耳目。”
顧畫蕊聽了,渾身禁不住一陣激靈,看來此番回去見皇上,向皇上揭穿李凜的陰謀,可真不是一件易事,畢竟還要提防躲在背後的李臨。
夜禦天看着顧畫蕊不安的神情,又道:“隻可惜,我上次未來得及将他通敵叛國的證據提交,就被派出去抗敵了,這次若要扳倒他,就必須要成功地見到皇上,把皇上救活過來。”
顧畫蕊很贊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想起剛才青樓裏的經曆,顧畫蕊心中禁不住憂心忡忡,擔憂地說道:“對了,剛才你在青樓裏面,制造了那麽大的一場混亂,老鸨要是發現不見了我,肯定會進行大肆搜捕的,說不定,會去報官呢。”
報官?
夜禦天聽了渾身一震。要是報官,那麽這件事情,就要鬧大了。不僅他會被調查出來,最重要的還是顧畫蕊的聲譽。
“你用的是假名字吧?”夜禦天問。他當時發現韋成四處派人來打聽自己的消息,十分警惕,就派人到京城總督府調查韋成的身份,發現他最近經常到怡紅院裏,與一個姓江的姑娘相會,并且是這個姓江的姑娘托他去打探消息的。
他驚疑之下,猜到這位江姑娘,很有可能就是顧畫蕊的化名,所以這才畫了一張她的畫像,讓班田去找她。
“我用的是雖然是假名字,不過他們如果去報官,官府會把我的頭像,張貼在大門前。”顧畫蕊心中不免感到十分苦澀。
青樓的姑娘,當被賣到那裏去的時侯,就相當于跟青樓簽了賣身契了,所以她一失蹤,老鸨必定會将她的畫像,呈交到官府那裏,到時侯不就是什麽都暴露了嗎?
夜禦天免不了有些心慌意亂,當時他隻考慮制造混亂去救人,從未考慮過後果。
“蕊兒,這件事情,我們必須要想辦法去解決,不然會阻礙我們辦事的進程。”夜禦天同樣顯得憂心忡忡。要是讓人知道顧畫蕊曾經進過青樓,以後就會有很多人抓住這個把柄,對她進行打壓,現在趁着事情還沒有鬧大,必須要将它狠狠地壓下去。
顧畫蕊内心斟酌了一下,啓齒一笑道:“我是被迫着賣去青樓的,隻要我們趕在老鸨報官之前,提前向官府提交證據,這件事情,應該能很好地解決。”
“可是,若是去報官,咱們的行蹤就要被暴露了。”夜禦天的眉眼還是皺成了一條線,從他和顧畫蕊被李凜派人追殺開始,到那場大火,以及現在,他都沒有暴露過自己的行蹤,一旦報官,他的行蹤就會被暴露,說不定還沒等他和顧畫蕊見到皇上,李凜就會提前将他給殺了。
這個問題,顧畫蕊并不是沒有考慮過。不過,她隻說去報官,可沒說要親自去報呢。
反正她是被年邵陽賣的,隻要花點心思對付年邵陽,讓他把當初賣掉她的一萬兩銀子吐出來,交還給老鸨,再給老鸨一點好處,這件事情,難道不是很好解決嗎?
顧畫蕊笑道:“這件事情,隻要我們肯用點暴力手段,就算不用親自去報官,也能解決。”緊接着說道,“我有辦法,不過咱們得從年邵陽身上下手。”
夜禦天眼眸一亮:“蕊兒不妨說一說你的計策。”
顧畫蕊低下頭,把自己的剛剛想出來的計策,說了一遍。
夜禦天聽了,馬上表示贊同,并決定,當天晚上就去年邵家行動。畢竟,老鸨很有可能會在天亮之後就會去報官,所以他們要趕在她面前,把問題都解決掉。
年邵陽家位于城内的一家小胡同,兩人到達那裏的時侯,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兩人是乘着馬車來的,來的時侯行動很秘密,夜禦天把馬車停在小巷的一個黑暗處,就上前去推了推門,門已經從裏面鎖上了,夜禦天隻得帶着顧畫蕊翻牆而入。
顧畫蕊對年家熟門熟路,很快就帶着夜禦天來到年邵陽的門前,夜禦天擡起腳,“砰”的一聲就把門踹開了。
年邵陽自從上次賣掉顧畫蕊,得到了一萬兩銀子之後,整天笑呵呵的,每天過着醉生夢死,花天酒地的生活,這會兒正在房間裏睡覺,做着美夢呢。
真到聽見踹門聲,猛地驚醒了過來。
藉着從窗戶外面透進來的微弱的星光,他隐隐看見夜禦天那雙布滿了陰沉之氣的眸子,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不過還沒等他發出來一聲喊叫,夜禦天就把一把明晃晃的長劍,擱到了他的脖子上。
夜禦天陰森森恐怖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你叫年邵陽,是吧?”
“是,是, 是,我就是年邵陽,大俠,你有什麽事情來找我?”看着夜禦天身上流露出來的可怕的冷冽氣息,年邵陽吓得身子不住地發抖。
在深更半夜時分,持着刀劍闖入他人家宅的,一般都是武功高強的江湖大盜,這樣的人,要麽是想劫财,要麽是想害命。
“這麽說我并沒有找錯人。”夜禦天嘿嘿地冷笑,“聽說你前段時間,賣了一位姑娘到青樓裏,得了一萬兩銀子,對不對?”
年邵陽聽了,渾身一陣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