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伸手探了探,道:“挺合适的。”
香兒連忙服侍她褪下衣服,然後開始給她洗澡。
顧畫蕊将自己的整個身子,都浸泡在大浴缸裏,氤氲的熱氣在空間裏蒸騰而起,把顧畫蕊的身子蒸得很舒服,就連臉部,都被蒸得有些微紅。
顧畫蕊很惬意地閉上眼睛,很舒适地享受着這一切。她一路上已經逃亡了很久一段時間,整個身體疲憊不堪,這會兒,身體得到了放松,她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江姑娘,你的皮膚很白嫩啊!”香兒幫她搓洗着身子,忽然很羨慕地說道。
顧畫蕊知道,像香兒這樣的丫環,大多數都是小時侯出身很貧寒,從小就要幹各種粗活累活髒活,所以久而久之,皮膚就會很粗糙,即使被賣到青樓裏,也隻能幹些粗重活,大多數都不能出來接客。
“是嗎?”顧畫蕊微微地笑了笑,道,“我爹是做官的,小時侯生活挺不錯,基本上不用幹粗活,所以養出來的皮膚,當然白嫩了。”
“那江姑娘你爲什麽會到青樓裏來呢?”香兒禁不住滿臉驚訝,生在當官的家庭,即使生活得不好,也不會至于會淪落到青樓裏吧?
顧畫蕊有點感慨地說道:“我爹除了我娘外,還有幾房小妾,不過他不愛我娘,隻寵愛他的小妾,所以我雖然生爲大小姐,但是在生活上,過的跟下人差不多,在我十幾歲的時侯,我就被迫到外面生活了。”
雖然她所說的,半真半假。但是在這青樓裏,又有幾個人會說真話?
她這麽說,也不過是想引起香兒的同情罷了。像香兒這樣的人,從小就吃慣了苦頭的,特别容易對一些跟自己有着類似遭遇的人,産生同情感。
而她初到青樓裏,認識的人并不多,爲了以後少些麻煩,所以必須要盡快跟身邊的人建立起感情。
香兒臉上果然流露出了一抹同情的神色,呐呐地說道:“唉,江姑娘你也真夠可憐啊。”
“對啊。所以呢,并不一定生在富貴人家,生活就一定能過得好好的。”顧畫蕊苦澀地笑了笑。
“所以你就這樣,被人賣到了青樓裏去嗎?”香兒禁不住有些好奇。
顧畫蕊點了點頭:“我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遇到了很多壞人,每次都是跑,跑不過就躲,躲不過,終于被抓住了,人家見我還有幾分姿色,就連哄帶騙地将我賣到了這裏。”
顧畫蕊并不想再在自己身上,把話題繼續扯下去,不然說得越多,露出來的破綻,就越多,話題一轉,就問道:“對了,香兒,你呢?我看你挺善良的,你爲什麽會到這個風塵之地來?”
香兒一聽顧畫蕊說她善良,臉上禁不住微微一笑,像她這樣的粗使丫環,很少有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贊美她,即使明知道顧畫蕊說的是客氣話,可她心裏還是甜滋滋的,對顧畫蕊的好感,驟然增加了幾分。
不過,想起自己的身世,她又是禁不住一陣黯然神傷。
“怎麽了?”顧畫蕊看香兒有些不對勁,連忙問道。
香兒伸手抹了一把從眼角邊流出來的淚珠,抽抽噎噎地說道:“我出身很苦,很小的時侯,就被賣給别人做童養媳了,隻可惜相公後來去當了兵,一去不回,公婆也哭瞎了眼睛,相繼去世,我一個人無依無靠,又被壞人打上主意,我見識也不多,就被人連哄帶騙,給騙到了這裏。”
香兒說到這裏,一陣輕聲啜泣。
顧畫蕊愣怔了一下,想不到香兒的經曆,比她還要凄慘。其實,身在青樓的女子,哪個人的背後,沒有一個心酸的故事呢?
就比如婉娘,出身的家境挺不錯,卻偏偏有個嗜賭的爹,将她賣給牙婆子,最後輾轉到了青樓,然後淪入風塵。
感覺到水已經慢慢地變涼了,顧畫蕊連忙将香兒安慰了一番。
香兒服侍着幫她穿好了衣服,再将她帶到一個雅緻舒适的房間。
進入房間,顧畫蕊眼前不由得一亮,這間房,無比的寬敞,華麗,别緻,若非是這裏的頭牌,有誰住得起這樣的房子?
顧畫蕊不禁想起了前世,那時侯她初到之時,跟這裏的其他普通女子,并沒有什麽區别,住的也是普通的房間。
直到後來,老鸨發現她身懷才藝,接到的客人總是絡繹不絕,爲她賺了一把又一把白花花的銀子之後,這才擡了她的身價,讓她住進豪華的房間裏。
而這一世,她才初到青樓,老鸨就直接讓她住這麽好的房間,難道是因爲一看她的姿色,并且見她很聽話,就料到她以後,能爲她賺進大把的銀子,所以提前穩住了她的心?
香兒見了顧畫蕊房間内的布置,也禁不住啧啧稱贊,流露出滿臉豔羨的神色。
香兒遵照老鸨的囑托,跟顧畫蕊說了一些規矩之後,就退了出去。
顧畫蕊拉過被子,在床上悶頭大睡。有這麽好的休息環境,她才不會去想那麽多糟心事,還是好好休息,把自己的身體先養好了才是。
第二天太陽都從窗戶上照進來了,老鸨這才帶着兩名老媽子,從門外魚貫而入。推開門,就看到顧畫蕊,早就已經打扮得花枝招展,濃妝豔抹地坐在桌旁了。
看着顧畫蕊那美豔絕俗的樣子,老鸨禁不住滿臉震驚,目光很是有些移不開。要知道,就連她看了都很驚呆,顧畫蕊要是挂了牌子,親自接客,客人一定源源不斷地湧來。
顧畫蕊站起身來,朝着老鸨和兩名老媽子,微微地欠了欠身。
對于顧畫蕊這樣的舉動,老鸨感到十分滿意,像這樣懂事的姑娘,真的可以給她省掉很多麻煩。
老鸨指着兩名老媽子,滿臉堆笑地說道:“這兩位是教導你規矩的老媽子,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她們。”
顧畫蕊笑着點了點頭,老鸨又叮囑了很多注意事項,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顧畫蕊這才認真地看了一眼兩名老媽子。兩名老媽子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雖然容顔已老,不過卻能從她們的眉梢上看得出來,她們年輕的時侯,也曾經風光過。
其實,在青樓裏,許多女子到了一定的年齡之後,容貌慢慢衰老,就會被年輕的擠掉,自身也就慢慢失去了價值,如果這個時侯,這些女子無人替她們贖身,她們就會被繼續留在青樓裏,要麽幹些粗重活,要麽從事一些教導新人的活計。
顧畫蕊看得出來,這兩名老媽子,年輕的時侯,在這裏,一定混得很不錯。
兩名老媽子齊唰唰地站在顧畫蕊面前,認真地給她講了許多規矩,顧畫蕊從頭至尾,都在很認真地聽着,并且不住地點頭。
其實,這些規矩和禮儀,在前世的時侯,她早就已經聽過了,至今她都還能倒背如流。
兩名老媽子見她隻聽一遍,就不住地點頭,生怕她記不住,連忙陰着臉考驗她幾次,沒想到顧畫蕊竟是能對答對流,讓得兩位老媽子,頗爲驚訝。
兩位老媽子滿意地将戒尺放下,坐在一旁喝起了水。顧畫蕊則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
兩位老媽子又看了顧畫蕊一眼,露出滿臉驚訝的神色,顧畫蕊自始至終都沒有逾越規矩,而且神情淡然,超然脫俗,這一點,許多剛剛進入青樓的女子,都無法與之相比。
這樣整整一天下來,兩位老媽子就把所有的規矩,全都講完了,她們講得頭頭是道,顧畫蕊也聽得認真,兩位老媽子很是放心。又考驗了她幾次,終于滿意地走了。
另外一間屋内。
兩位老媽子恭恭敬敬地将顧畫蕊今日的表現,全都向老鸨彙報了。
老鸨聽了,露出滿臉震驚的神色:“什麽?你們說,這位江姑娘,幾乎有過目不忘的本領,隻說一遍,她就能記住?”
其中一位老媽子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每次都隻說一次,她就記住了,而且一點都不遺漏。”
老鸨愣怔住了,青樓裏來的每位女子,但凡姿色上等,被她看上眼的,她都會做爲重點培養對象,花大力氣教習她們各種規矩,往往一個女子學習會青樓裏所有的規矩,就得花上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可是顧畫蕊僅僅隻用一天的時間就記住了,真是奇了。
“我親自過去看看。”老鸨似乎有些不相信,放下手頭上的活,就過去敲開了顧畫蕊房間的門。
顧畫蕊正要躺下去休息,聽到敲門聲,馬上又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推開門,就看到老鸨正滿臉堆笑地站在門口,兩名老媽子垂手立在身後。
顧畫蕊連忙将三人讓進屋裏,倒了杯茶,親自給老鸨奉上。
老鸨喝着茶,将顧畫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絲細微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裏。
“江姑娘啊,你小時侯生活得怎麽樣,有沒有人教習過你什麽規矩呢?”
“有呢,我的家教很嚴,要是不遵守規矩,就會被我爹懲罰,連飯都不能吃。”顧畫蕊規規矩矩地回答,既然她在香兒那裏編了一個身世,那麽到了老鸨這兒,就要口徑一緻,不然早就要露出破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