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邵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吓得身子一陣哆嗦。
前頭的一名官兵,将年邵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眼,臉色十分陰沉,怒喝道:“剛才有人來報官,說你強搶民女,想逼良爲娼,馬上把車停下來,我們要對車廂進行檢查。”
報官?
年邵陽吓出了一身冷汗,是誰報的官?他害得得坐在那裏擋着車廂,不敢把車簾全都撩開。
聽到有人報官,受到驚吓的,豈止是年邵陽,同樣還有車廂裏的顧畫蕊。顧畫蕊心中充滿了疑惑,到底是誰報的官?難道是雲蘭?她想起了雲蘭看到自己又被抓了回來之時,目光裏面流露出來的那一抹同情的目光。
對了,一定是她看見自己要被賣去青樓了,所以偷偷地去報了官吧?
不過,雲蘭雖然好心救了她,可她這是幫了倒忙啊。顧畫蕊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得十分苦澀,自己的身份在暨國根本就見不得光,要是到了官府那裏,什麽就都要暴露了。
怎麽辦呢?怎麽辦才好呢?
她急得滿頭大汗。
不,絕對不能到官府那裏去。
她看年邵陽急得不知所措,連忙用目光示意他,年邵陽一看,腦子一陣激靈,馬上就示意張二給顧畫蕊解開身上的繩子。
張二拿掉了塞在顧畫蕊嘴裏的布,又解開了她身上的繩子,顧畫蕊這才得以活動了一下筋骨。
顧畫蕊故意壓低了聲音,看着年邵陽道:“我不想去官府那裏,隻要你們能把他們引開,我願意配合你們。”
年邵陽本來就是個頭腦簡單之人,自然不會去思考顧畫蕊爲什麽不願意去見官府。
所以聽顧畫蕊說願意配合自己,心裏頓時樂開了花。
其實他心裏本來還想着自己可真要被抓到官府去坐牢了的,此時看顧畫蕊一臉認真的樣子,松了一口氣。他一點兒都想不到,這個姑娘,竟然願意配合自己。
難道,真的是因爲剛才自己說要帶她去一個好地方,她動心了?
這麽想着,他心裏得意了起來,連忙撩開了車簾。
一個官兵透過車簾,看到裏面坐着幾個男人和一個姑娘,臉色一沉,就對身邊的人喝令道:“将這幾個人,給我抓起來。”
年邵陽馬上堆起了滿臉的笑容,客氣地對那官兵道:“官爺,這是我婆娘,你看看,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那官兵臉上全都是疑惑的神色,目光看向了顧畫蕊。
顧畫蕊連忙道:“的确是誤會。”然後指着年邵陽,道,“這是我夫君,我們今天進城來,想購買點兒糧食呢。”
那官兵見顧畫蕊臉上笑眯眯的,一點都不像一個被拐賣的女子,當然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想着自己是不是跟錯車了,然後走開了。
年邵陽直到看着那排官兵消失在人群中,這才轉過頭,笑眯眯地看着顧畫蕊,誇贊道:“姑娘,還是你聽話。”
顧畫蕊看年邵陽臉上的笑容,比起在家裏時的嚴肅,如同冰火兩重天,心中不由得冷笑,這家夥變臉可真快。
但是這個時侯,她不敢下車,所以隻能乖乖地呆在車廂裏,她甯願暫時落入年邵陽的手中,也不想被官府的人救下來。
不過,此時她也不便跟年邵陽針鋒相對,臉上又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道:“那些官兵都好兇啊,我不想跟他們走。咦,剛才你說的那個好地方,是什麽地方呢?”
年邵陽見顧畫蕊這麽天真單純,知道她被迷惑住了,嘿嘿一笑:“很快就會到的,那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到了一定會很喜歡,不過到時侯你可一定要聽話,不要逃跑和反抗,知道了嗎?”
顧畫蕊心中冷笑,這年邵陽,竟然把她當成是小孩子來哄?
不過,她現在實在是走投無路,隻能走一步算一步,隻得假裝天真地點了點頭。
年邵陽的眼眸,都笑成了一條線。
馬車很快就在鬧市中停了下來,顧畫蕊撩開車簾,眼前映入了一座裝幀得豪華雅緻的大樓,正是她前世呆過的怡紅院。
大門前,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美豔無方的女子,正拿着一塊塊帕子,熱情地招攬着客人。
而不少從這裏路過的男人,都會紛紛在這裏駐足,目光往那些女子臉上掃上一眼。
當然,不少人都架不住這些女子們的熱情,被她們挽住了胳膊,走進了怡紅院裏。
顧畫蕊袖子底下的手,早就已經握成了拳頭。
此時,年邵陽已經招呼着顧畫蕊下車。
顧畫蕊一下來,老鸨正好從門口走出來,笑迎迎地迎上了年邵陽,道:“年公子啊,你可是我們這裏的稀客,今天是什麽風把你吹來了呢?”
顧畫蕊聽老鸨的口氣,就知道年邵陽并不常來怡紅院。不過,老鸨卻認識他。
年邵陽笑呵呵地指了指身邊的顧畫蕊,顧畫蕊裝作嬌羞地低下了頭。
老鸨的目光這才看向了顧畫蕊,眼眸不由得一亮:“呵呵,原來是帶了位姑娘來,年公子快請進。”
顧畫蕊知道,這老鸨閱人無數,眼光早就已經練得很毒辣,一看到她的時侯,就看得出,像她這樣的人,一定是個雛兒。
年邵陽的幾個狐朋狗友,全都留在了馬車上,顧畫蕊和年邵陽,則跟着老鸨進了怡紅院。
青樓本來就是男人們尋歡作樂的地方,像顧畫蕊這麽年輕美豔的女子走進來,是個人都想到她是來幹什麽的。
所以随着她走進來,就有無數道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朝她臉上掃視了過來。
顧畫蕊直接就将這些目光,全都給忽略掉了,前一世的時侯,她第一次來到這裏,遇到的也是這樣的目光,從那之後,自己果然因爲面容姣好,身懷才藝,客人絡繹不絕,所以招緻了許多青樓女子的憤恨和毒害。
但她這次來青樓,是爲了臨時避禍的,而不是賣身的,所以那些人的目光,她全都不在意。
老鸨将顧畫蕊和年邵陽,邀請到了一個雅間,有人送上了茶水和甜點。
趁着顧畫蕊喝茶和吃甜點的時侯,年邵陽起身,和老鸨到另外一個房間裏,商量事情去了。
顧畫蕊明白,他們這是在商量賣掉自己的價錢呢。
但她仍裝做渾然不知的樣子,繼續低下頭吃喝。
不一會兒,老鸨就推門進來了,她手上拿着一張賣身契,不過身後并沒有年邵陽。
顧畫蕊知道,年邵陽已經成功地把她賣了。
果然,老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越看就越是滿意,上前來笑眯眯地說道:“姑娘,你聽好了,剛才那位客人,已經拿走了我的一萬兩銀子,你以後在我這裏好好幹,我一定會讓你名滿京城,以後成爲名妓,絕不辜負你所望。”
顧畫蕊一怔,她的身價竟然值一萬兩?這年邵陽,真是狠賺了一筆啊。
要知道,前世的時侯,她賣出去的價格,不過是三千兩罷了。
看樣子,她這一世的身價,比前一世值錢呢。
顧畫蕊連忙微笑着點了點頭,老鸨又跟她講了許多道理和規矩,顧畫蕊全都很乖,沒讓老鸨操一點心。
老鸨感到很驚訝,這個姑娘怎麽那麽聽話,說什麽她就聽什麽,不像一些姑娘,來的時侯,要死要活的。不過,顧畫蕊既然這麽聽話,那她倒是省下了不少心。
而且,這樣的姑娘,要是好好培養,一定可以賺很多錢,老鸨美滋滋地想着。
顧畫蕊将老鸨的神情舉動,全都看在了眼裏,心中禁不住冷笑了一聲。她不過是因爲前世有了慘痛的經曆,所以知道越是反抗,下場就越是凄慘,所以不如先乖乖聽話,穩住老鸨的情緒,先讓自己有個安身之所,然後再找個地方,偷偷逃走。
說完了之後,老鸨就讓一個小丫環,來把顧畫蕊帶去洗浴,換衣。
進來的小丫環,長得眉清目秀,水靈靈的特别可愛,當她第一眼看到顧畫蕊的時侯,臉上就禁不住流露出了一片驚訝的神色。
要知道,在這青樓中的許多女子,哪個不都是有姿色之人,可是像顧畫蕊這樣超凡脫俗,不染塵埃的人,幾乎很少見。
小丫環心中敢肯定,像顧畫蕊這樣的女子,以後在這裏,必定能混得風聲水起,一舉成爲頭牌。
這麽想着,小丫環馬上對顧畫蕊客氣了起來,畢竟要在這裏混,就要認定一位主子,以後才能混得好。
“姑娘,請跟我來。”
顧畫蕊看了這小丫環一眼,這個小丫環,似乎名叫香兒,前世跟她并沒有多少交集,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個心地不錯的人。
顧畫蕊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香兒。”小丫環臉上露出了兩隻淺淺的酒窩,“不知姑娘怎麽稱呼?”
“我姓江。”顧畫蕊淡淡地笑了笑。顧畫蕊這個名字,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青樓這裏,否則在整個暨國,必定會引起一片軒然大波,而且不出半個時辰,必定有官兵,前來将她抓走,所以在路上的時侯,她就給自己編造了一個假名字,告訴年邵陽,自己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