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松了一口氣,她以爲雲蘭很單純,沒想到她什麽都懂,什麽都看在眼裏。最關鍵的是,這個小姑娘心地很柔軟,很善良。
自己隻是提出給她錢,讓她離開,她就感動成這個樣子,還要主動送她離開,并告訴她,年邵陽不是好人。
這樣的好姑娘,上一世卻要因爲她而受辱,顧畫蕊的内心裏,禁不住升起了一股愧疚之意。
她微微地歎了一口氣,道:“既然你知道他不是好人,那你也跟我一起離開吧。”
雲蘭聽了,眼睛一片赤紅,拼命地搖着頭,解釋道:“不,我不一樣,我是簽了賣身契的,我要是離開了,主人一定會找到我家裏去,會活活把我的父母,給打死的。”
顧畫蕊聽了一怔,簽了賣身契,那就不可能随便離開了。若是年邵陽一氣之下,把雲蘭告到官府那裏去,雲蘭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救她唯一的辦法,就是替她贖身。
可是顧畫蕊了解年邵陽的爲人,若是她給他一大筆銀子,把雲蘭贖走,年邵陽一定不會同意。
思忖間,雲蘭已經開始急切地說道:“姑娘,主人吃飽喝足之後,很快就會回來的,他回來之後,你就跑不掉了,你還是快點兒離開吧。”
顧畫蕊一陣手足無措,她要是離開,随時都可以,可是不能置雲蘭于不顧呀。
三思之下,顧畫蕊覺得自己現在沒有辦法将雲蘭救出火炕,可是在自己離開之後,一定要好好地保證她的安全。
想着,就說道:“我要是就這麽離開了,你主人回來,一定會責怪你看護不嚴,并且會狠狠地将你暴打一頓的。這樣吧,我離開之後,你假裝暈倒,這樣,等你主人回來之後,就不會責怪你了。”
雲蘭聽了,覺得顧畫蕊這個主意挺好,連連點頭。
顧畫蕊連忙在廳堂裏面,制造了一些動過手的痕迹,把東西到處亂扔,雲蘭則自己動手,自己往自己臉上掌掴了幾個巴掌,直到臉上十分紅腫。
顧畫蕊看着她這個樣子,有些心疼。
雲蘭看着顧畫蕊,道:“姑娘,時侯不早了,你快走吧,你離開之後,我會假裝暈倒的。”
顧畫蕊連忙對着雲蘭千恩萬謝,然後從後院,偷偷地離開了。
前世,她在這裏曾經生活過很長的一段時間,所以對這裏無比熟悉,所以一切都輕車熟路。
從後院走出去,外面是一條長長的巷子,向左轉,是熱鬧的街市,向右轉,則是連接民宅的地方,那裏有一條僻靜的胡同。
顧畫蕊因考慮到自己的身份問題,選擇了向右轉。走進僻靜的胡同,雖然四周并沒有行人,但顧畫蕊心頭上,莫名其妙地起了一絲絲涼飕飕的冷意,微微偏轉過頭,并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顧畫蕊這才松了一口氣,剛才一定是自己太緊張了。
到了胡同的盡頭,那裏有一條熱鬧的街道,但是并不長,隻要從這裏走過,就可以出城了。
忽然,外面似乎有腳步聲走近,顧畫蕊冷不防地一頭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姑娘,怎麽是你?”頭頂上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顧畫蕊猛地一激靈,擡眸就看到年邵陽的臉龐,映入了眼簾,他兩眼醉熏熏的,顧畫蕊一看就知道他喝醉了酒,前世無數心酸的記憶,再次襲上了心頭。
前世,年邵陽每次賭輸了,就會去喝酒,喝酒回來之後,就會将她暴打一頓,爲此她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累累。
雖然那已經是很久遠以前的記憶,但顧畫蕊至今想起來,覺得猶在昨日,腦子都禁不住一陣陣抽痛。
年邵陽眯着兩隻醉熏熏的雙眼,瞧着她靓麗的面孔,眼眸裏面,都透出了一抹淫光。
他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直往家裏拖:“走,你這個小妮子,老子讓雲蘭在家裏看着你,本想讓你陪老子風流快活一番,誰知你居然給老子跑出來了,給我走!”
喝醉酒後的年邵陽,真是力大無窮,說話也胡言亂語。顧畫蕊心中不免覺得十分懊惱,你以爲你是誰啊?
她拼命地掙紮着,可力氣終究還是太小,根本就掙紮不過年邵陽,手上都被年邵陽,抓出了一塊又一塊淤青,衣服也被年邵陽,撕破了一塊。
“你這個死蹄子,不聽我的話就算了,居然還敢反抗我?”年邵陽忽然惱羞盛怒起來,大聲地咆哮。
這樣的脾氣,像極了前世的年邵陽,那時侯,他也是像這樣對待自己的,一點兒都沒有變。
顧畫蕊胸中堵着一股怨氣,前世本就已經夠悲慘,夠刺痛的了,這一世難道悲劇又要重新上演?
年邵陽盡管很用力地拉着她,但是身子仍舊東倒西歪,口中噴出來一股濃濃的酒味,讓顧畫蕊覺得十分惡心。
顧畫蕊知道自己力氣小,若是這樣跟他硬拼,一定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低下頭,在他手背上狠狠地一咬。
“哎喲!”年邵陽疼得大叫了一聲,手猛地松開了,顧畫蕊趁機又往他腳背上一踩,年邵陽又疼得跳起腳來。
顧畫蕊趁機就跑。背後,傳來了年邵陽憤怒的哮咆聲:“死女人,你别跑,快點給我站住。否則讓我抓住了,還不把你打死!”
顧畫蕊也不管外面是僻靜的胡同小巷,還是熱鬧的街市,一直充耳不聞,隻顧低頭拼命狂奔。
但才跑了十幾步,耳邊就傳來了一陣陣熱鬧的喧嘩聲。似乎還有不少人,對着她指指點點。
顧畫蕊擡頭一看,隻見身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小販們都在街道兩旁大聲吆喝,人們看見她一個姑娘家,大白天的在街道上狂奔,一個個投來了好奇的目光,有的還指着她,低聲耳語。
顧畫蕊隻得放慢了腳步,背後,又傳來了年邵陽的尖叫道:“死女人,你别給我跑。”
顧畫蕊回過頭來一看,隻見年邵陽已經從人群中排衆而出,氣勢洶洶地朝着她走了過來,頓時吓得大驚失色,再次拔腿就跑。
年邵陽氣得火冒三丈,三步并兩步就走到了她的跟前,扯着她的衣衫,大聲叫罵:“你這賤女人,跑什麽跑,趕緊跟我回家。”
顧畫蕊見他太無恥,馬上掙脫了他的手,跳起腳來,繼續往前跑,因爲她的身子本來就很瘦弱,所以往人群裏一鑽,很快就不見了身影。
年邵陽在後面氣得唾口大罵,指着她道:“她是我婆娘,因爲嫌棄我家貧窮,所就偷走了家裏值錢的東西,就想偷偷溜走,快點幫我抓住了她。”
“轟!”人群之中,竟是一陣陣騷動,街上的老百姓,全都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顧畫蕊,每一個人的眼眸裏面,都交織着一抹又一抹複雜的情緒。
要知道,一個女人偷走自家男人的錢,那可是罪大惡極,要被浸兒豬籠和扔臭雞蛋的。
“快,這個女人太傷風敗俗了,快點幫忙抓住她!”
“這個女人連自己的丈夫都嫌棄,太恬不知恥了。”許多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全都向顧畫蕊投來憤怒的目光。有的仗義執言,開始攔住了顧畫蕊的路。
顧畫蕊眼看道路被擋,氣得牙齒直抽筋,這年邵陽真是夠不要臉了,居然連這樣的詭計,都能使得出來。
可她豈會乖乖束手就擒,若是停下來,前世的悲劇,一定會在她身上,重新上演。
她腳步一跨,可很快就被一隻大手,給緊緊地抓住了,顧畫蕊隻覺得十分吃痛,擡眸看去,眼前就映入了一張兇神惡煞的面孔。
顧畫蕊擡眸看着這一張面孔,隻覺得腦子一陣激靈,這人叫張二,是年邵陽的賭友,更是一個十足的惡棍和賭徒,前世經常跟着年邵陽在各大賭場裏鬼混,在家裏看見她被年邵陽揍時,他經常在一旁跟着起哄。
無數心酸的往事襲上了心頭,顧畫蕊隻感到心如刀絞,狠狠地一掙,誰知,張二把她抓得更緊,笑眯眯地說道:“姑娘,你這是要往哪走呢?”
顧畫蕊往他腳背上狠狠地踩了一腳,張二吃痛地後退了一步,顧畫蕊趁機就跑。
誰料,腳步才剛剛跨起,前方的老百姓,又如潮水一般向她湧來,一個個對着她大聲唾罵,顧畫蕊隻覺得眼前昏沉沉的,都是年邵陽太無恥了,在輿論上占了上風,她這個時侯要是争辯,隻會越說越黑。
顧畫蕊此時已經完全沒了退路,很快,人群中就沖出了幾道人影,粗大的雙手往她肩膀上一抓,直接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将她給抓走了。
顧畫蕊心中苦叫了一聲,又要重回狼窩了。
“死婆娘,我看你還敢跑。”年邵陽見顧畫蕊被押了過來,狠狠地一個巴掌就甩了過來,顧畫蕊被打得眼前火冒金星,臉頰滾燙,十分的疼痛。
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宿命的安排,落入到了年邵陽的手裏,必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走!跟我回家!”年邵陽一聲吆喝,張二幾人就押着顧畫蕊,往人群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