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臉上雖然還帶着疲倦和憔悴,可是嘴角邊卻挂着一抹清淺的笑意。
“你……你……你……”幾個死士顫抖着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顧畫蕊,幾乎說不出話來。
剛才,顧畫蕊難道不是一直處于昏迷之中嗎?她什麽時侯醒過來的?她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又到底用了什麽樣的辦法,令得他們幾個死士,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幾乎喪失了力氣?
顧畫蕊瞧着幾個死士,冷冷地笑道:“我看你們被折騰得這麽痛苦,何不死個痛快一點兒,拔劍自刎呢?”
幾個死士心中十分惱火,他們一向倨傲自負,不可一世,今日卻栽倒在一個女子的手裏,這讓他們心裏如何甘心?
“咻!”的一聲,一個死士拿起了地上的弓箭,就要拉動弓弦,射向顧畫蕊。
顧畫蕊看了眼前這一幕,不知怎麽的,身子微顫,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舉動,引起了那名死士的警覺。
一個有底氣的人,怎麽會在看到一個被自己制服了的人拿起弓箭的時侯,還流露出這麽畏懼的神色?除非,她沒有完全的把握,能控制住自己。
他拉動了一弓弦,可是,“啪嗒”一聲,弓弦還沒拉動,弓箭直接就掉落到了地上。
顧畫蕊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繞過這幾名在地上打滾的死士,正要走到井邊,看看下面的夜禦天,“咻!咻!咻!”幾聲,那幾個死士,直接就從地上翻身坐起,将她圍成了一圈,每個人手中的劍尖,都對準了她的胸口。
即使他們臨時喪失了能力,但是小部分力氣還是有的,幾個人聯合起來對付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子,完全不在話下。
顧畫蕊驚得腿下一軟,差點兒就癱坐在地上,她以爲,這些死士在發現不對勁之後,會第一時間尋找身上的問題。可是,他們卻是死死盯住她不放,不顧惜自己的生命,也要先置她于死地。
眼看着他們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逼近,隻要他們的劍尖往自己的身上一戳,自己的胸口就會流血,顧畫蕊強行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道:“你們可真夠犟勁啊,都快要死到臨頭了,都還是這麽不顧惜自己的生命。”
幾個死士眦牙咧嘴,異口同聲地吼叫道:“你到底在我們身上,做了什麽手腳?”
顧畫蕊冷哼了一聲,道:“我在你們身上下了毒。”
“下毒?”幾個死士面面相觑,對顧畫蕊的話,感到難以置信。
畢竟,除了那個在屋頂上,用繩子将顧畫蕊帶走,并且扛着她奔逃的人外,其餘幾個人,跟她都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她是什麽時侯,用了什麽樣的方式,向他們下毒的?而他們,自始至終都毫無察覺?
顧畫蕊瞧着衆人的樣子,冷笑了一聲道:“你們不要不相信,你們現在有沒有感覺到,你們的五髒六腑,像是要撕裂了一樣,渾身的血液,也都快要停止流敞?身體越來越難受了,近乎死亡?”
幾個死士渾身一震,他們的感覺,跟顧畫蕊說的,竟然是一模一樣的。
顧畫蕊趁熱打鐵,道:“這是我從北國帶來的一種奇毒,名爲魔毒,這種毒素,一旦進入人體内,如果沒有解藥的話,就會長期在體内潛藏,而被下毒的人,三天之内,體内的血液,就會慢慢地流幹,然後五髒六腑再一寸一寸地腐爛,不過,這個過程可是很緩慢的,要持續七天,這七天的時間内,你們每一天都要體會那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可是你們想死,又偏偏死不了,最後,還會引來許多毒蟲,在你們身上進行連番啃咬……”
顧畫蕊話還沒有說完,幾個死士便是面色蒼白,渾身一陣陣難受,躺在地上不住地打滾。如果真的像顧畫蕊口中所說的那樣,讓他們受那樣的痛苦,還真不如現在就殺了他們算了,一了百了。
顧畫蕊冷笑了一聲,果然,有時侯,心理上的暗示作用,往往要比真正的現實,更加能讓人感到恐懼。僅僅隻是一番恐吓的話,就令得這些死士,全無形象。畢竟,無論是誰,都無法真真正正地,坦然地面對死亡,尤其是這種痛苦的死法。
“顧畫蕊,我們就算是受盡了折磨,也要先殺了你爲快!”幾個死士心中充滿了不平衡,不甘心自己被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子擺布,臨死了還要受她奚落,大吼了一聲,舉劍就朝着顧畫蕊殺來。
顧畫蕊連忙一閃,還好,對方的劍微微偏轉方向,沒有碰到自己的身上。
看着這群平日裏倨傲自負,不可一世的死士,今日在她面前,卻是如同一隻隻毫不起眼的蝼蟻一般,顧畫蕊眼眸裏射出了一股冷芒,十分嘲諷地看着他們。
這樣的嘲諷,讓得死士們大受刺擊,“唰唰唰”寒芒又是飛射而來,速度很快,顧畫蕊怪叫了一聲,眼看對方的劍尖就要觸碰到自己的身體了。
“咻!”一道強大的氣息,從旁邊斜插而來,如同烏雲壓頂一般,席卷上了每個人的身體上。
幾個死士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看着夜禦天持劍在他們面前舞動。
夜禦天連忙向顧畫蕊遞過去了一個眼色,剛才,趁着她在這裏,拖住了這些死士的時侯,他想盡了一切能想到的法子,終于慢慢地從井底爬了上來。現在,該是他向這些死士,讨債還債的時侯了。
夜禦天非常勇猛,手起刀落,沒過幾分鍾的時間,那幾個死士就已經全部躺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小樹林裏面,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顧畫蕊伸手揉了揉鼻子,慢慢地平息了自己的心情。有些震驚地看着夜禦天,他掉進了那麽深的陷井裏,怎麽上來的?
思忖間,夜禦天已經來到了跟前,道:“蕊兒,咱們還是快點兒走吧,有話咱們在路上說。”
顧畫蕊點了點頭,李凜畢竟派出了十名死士,而這裏卻隻有五名,另外五名要是趕上來,發現自己的同夥死亡了,肯定還會對他們進行瘋狂追殺的,所以要盡快離開這裏好。
趁着天上的月色,兩個人快速地走上了山間的羊腸小道,朝着山下走去。
但是才沒走了幾步,顧畫蕊就一連摔了幾跤,每次爬起來的時侯都氣喘籲籲,汗流浃背。
夜禦天這才發現,顧畫蕊雖然醒過來了,但是身體内的病症,并沒有消失,連忙将她一拉,道:“蕊兒,要不,就讓我背着你吧。”
顧畫蕊低下頭,感到臉上微微一紅,道:“怎麽敢勞煩你?”
她知道,在自己頭暈,嘔吐,身體不舒服的這幾天,夜禦天除了一直無微不至地照顧她之外,其餘的時間,都在日夜趕路,片刻都得不到休息。
昨晚她暈睡的時侯,他肯定又在寸步不離地守在自己的床前,不吃不喝,而且還對付這麽多敵人,體力,精力,早就已經消耗殆盡,怎麽還有力氣背她呢?
夜禦天看着這樣的疏離,内心裏當然知道顧畫蕊是出于對他的擔憂,這才拒絕了他的。
但是他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感覺,皺了皺眉道:“蕊兒,咱們相識這麽久以來,什麽時侯這麽見外了,你真的把我當外人了嗎?”
說着,便俯下了身子,把一片厚實的背脊露出來給了她,道:“快點上來吧。可别耽擱時間了,一會兒敵人追上來,咱們想跑都跑不了。”
顧畫蕊的腦子禁不住一陣激靈,想起敵人要是真的追上來了,兩個人可就難以應付了,遂什麽都不敢說了,乖乖地伏在夜禦天的後背上。
夜禦天見她聽話地靠了上來,嘴角邊禁不住流露出了一抹欣慰和愉悅的笑意。
夜晚的山中,空氣非常潮濕,溫度極低,時不時有寒流和冷風來襲,讓得顧畫蕊直打寒顫。但是伏在夜禦天的身上,她還是感到暖暖的。
他的背脊寬大而結實,強健有力,靠在這裏顧畫蕊感到很舒服,不知不覺就閉上了眼睛。
夜禦天則在這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雖然這裏的道路,十分崎岖難走,崖壁比較陡峭,稍有不慎,便會掉下去,摔個粉身碎骨。
但是強烈的求生意志,支撐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很紮實,知道顧畫蕊已經在他背上睡着了,他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天亮時分,終于走到了附近的一個小鎮上,夜禦天找了一家客棧,将顧畫蕊安頓好,這才總算得到了休息。
等顧畫蕊醒過來之後,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舒适的大床上,光線充足,屋子裏還飄着一股淡淡的芬芳味,令人覺得心曠神怡。
撩開床簾,就看到夜禦天正坐在一旁,攪抖着碗裏的藥湯。
“蕊兒,來,先喝了這碗藥湯吧。”夜禦天看她醒過來了,笑吟吟地将藥碗遞到了她的嘴邊。
夜禦天親自熬的藥湯,顧畫蕊當然放心,接過來一口氣就喝光了。
夜禦天關切地問道:“蕊兒,你現在還有哪兒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