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夜禦天越是對她信任,她内心裏就越内疚不安。
夜禦天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那手掌上傳遞過來的暖意,讓得顧畫蕊心裏的愧疚之意,減輕了不少。
“傻蕊兒,你知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對我下毒的時侯,我内心有多麽絕望,多麽傷痛,可是當我看到你爲了救我,不惜一切地與秋如進行了争執,我就知道,你的心裏,一定是很在乎我的,也知道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迫不得已的,從那一刻開始,我的恨心就消除了。”
顧畫蕊一怔,有些震驚地看着夜禦天。其實,那一刻,她不僅是對他有所不忍,更多的是心懷内疚,而這種内疚,不僅是來自今生的,還有前世對他造成的傷害。她更加痛恨李凜欺騙了自己,明明說好了是迷藥,可卻他給了她一包緻命的毒藥,想讓她親手殺死夜禦天,所以這種種情緒混合在一起,她當時便跟秋如,發生了強烈的沖突。
夜禦天深情地抓住了她的手,眸子裏面,充滿了深情,道:“蕊兒,不管什麽時侯,我都會選擇對你無條件信任。”
顧畫蕊聽了,又是深深地勾下了頭,不知道這樣的信任,對夜禦天來說,到底值不值得。
夜禦天像是想起了什麽,忽然又問道:“對了,蕊兒,你不是跟四大長老和衆司務堂人員在一起嗎?怎麽你自己一個人跑出來了,他們呢?後來到底又是誰威逼你來向我下毒的?”
顧畫蕊心裏未免有些百感交集,其實她早知道,當自己和夜禦天兩相面對的,他一定會向自己提出這個疑問的。
可是到底該怎麽回答,還是個問題。她曾經在心裏進行多番斟酌,思慮着怎麽樣委婉地把李凜背叛他的事實給說出來,讓他能安然地接受,以緻不承受太大的打擊。
可她一連想了好幾個答案,每一條答案,全都被她否定了。
擡頭,卻發現夜禦天的眼眸裏面,充滿了期待,似乎萬分焦急地等着她把答案說出來。顧畫蕊知道這件事情隐瞞不下去了,長痛不如短痛,不如一次性說出來,痛痛快快。
于是,便将夜禦天奉命前去打仗之後,自己和四大長老,衆司務堂人員商量回北國,結果在路上遇到官兵審查身份,逃跑途中跟長老們失散,然後遇到了李凜,被他帶回太子府後,後來發現皇上病重,她在李凜的書房裏發現了一張毒藥的藥方,知道了是李凜向皇上下毒,想謀權篡位,最後被李凜抓了個正着,然後被他脅逼着前去刺殺他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夜禦天聽了,整個人如遭雷擊,臉上肌肉不斷地抽搐,或許,他就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幕後指使者,就是從小被他視爲親兄弟的那個人吧。
顧畫蕊看他精神呆滞,目光渙散,知道李凜對他的背叛,對他影響其實還是很大的,心裏有些懊悔剛才自己把事實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來,而不顧及他的感受。可是,說出來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怎麽收都收不回來了。
顧畫蕊隻得歎了一口氣,輕聲安慰道:“你不要難過了,不管怎麽樣,這都已經成爲了事實,你還是選擇好好地去面對吧。”
夜禦天不由得苦澀地笑了一聲,面對?他回去之後,到底該怎麽樣面對呢?他把别人當好兄弟,一直以來支持他,扶持他,直到他坐上太子之位。
可是等對方功成名就之後,又起了謀逆叛變之心,跟他玩起了過河拆橋的陰招,不僅想要了他的性命,甚至連他的女人,都想搶走。這樣的人,他該如何去面對?
夜禦天悲怆地說道:“我從未想到過,他會是這樣的人,我從不知道他會隐藏得這麽深,連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兄弟,他都要陷害。”
顧畫蕊不想一直圍繞着李凜讨論,目前最關鍵的還是要解決實際問題,幹脆說道:“李凜派了常安和秋如來監視我,如今我背叛了他們,他們知道我們沒死,一定不會讓我們活着回到京城,所以李凜肯定會派出更多的人馬,在路上對我們進行截殺,你要小心。”
夜禦天聽了,渾身都禁不住一震,其實,這一點,他早就想到了。
不過,對于他而言,李凜,常安和秋如,全都是小菜一碟,他擔心的是,在京城的皇帝。
他神情凝重,十分嚴肅地說道:“蕊兒,我們不能在這裏耽擱了,要馬上趕回京城,阻止李凜的陰謀。”
“爲什麽?”顧畫蕊震驚地擡起頭來。她雖然讨厭李凜謀權篡位,也不希望暨國的皇帝,會那麽早就死去,畢竟那樣一來的話,會加速暨國的滅亡,天下更加大亂。
可她卻是無法理解夜禦天的想法,一直以來,皇帝都非常忌憚夜禦天,總是想方設法削弱他的權力,甚至想置他于死地,照理來說,夜禦天不會扶持這樣的皇帝才對,可是他爲什麽偏偏要去阻止李凜?
夜禦天苦澀地笑道:“蕊兒,其實我雖然不是很喜歡現在這個皇上,可一旦李凜上位,暨國必定會更加快速地走向滅亡,并且很有可能會落入到北帝的手裏,我想到那時侯,北帝一定不會再容許聖殿的存在,天下各國的老百姓,都将會流離失所,所以相比起來,我還是希望,現在這個皇上,還能好好地活着。”
顧畫蕊聽了渾身不由得一震,沒想到夜禦天,竟然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這算不算是兩人之間心有靈犀呢?
夜禦天頓了頓,又道:“最重要的是,我不會容許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别人搶走。”
顧畫蕊聽了,再次一愣,李凜如果上位了,必定會将她奪走,而夜禦天的下場,就更加不好了。她沒想到的是,夜禦天設身處地,考慮到的,全都是她。
“所以,皇上要是能再多活幾年,天下形勢和格局,都将有所不同。”夜禦天又道。
顧畫蕊皺起了眉頭:“常安和秋如還在後面追殺,李凜很有可能還會再派出人馬,我們到底要怎麽趕回去阻止?”
夜禦天軟言軟語道:“蕊兒,有我在,這些問題你不用擔心和害怕,隻管跟着我趕回去就是了。”
顧畫蕊心裏一暖,的确,有夜禦天在,她根本就用不着擔憂和害怕。
兩人在小屋子裏,休息了一會兒,然後便喬裝打扮了一番,進入到附近的小鎮,吃飽喝足了之後,兩人又買了一大袋的水果,這才雇了一輛馬車,快速地朝着暨國京城趕去。
車上,夜禦天拿出一隻香焦,剝了皮,遞給顧畫蕊,道:“蕊兒,這隻香蕉可甜着呢,你吃着試試看。”
顧畫蕊看着遞過來的香蕉,又看了看夜禦天那柔和的目光,推辭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用不着你這樣侍侯。”
夜禦天呵呵一笑,道:“我從來就沒有爲蕊兒剝過果皮,蕊兒就不能賜給我一個獻殷勤的機會麽?”
顧畫蕊臉一紅,無法去直視夜禦天那溫和的目光,隻得把香蕉接了過來,然後低下頭,慢慢地吃了起來。
夜禦天看着顧畫蕊這個樣子,笑了笑,自己也拿過一隻,剝了皮,也慢慢地吃了起來。
“對了,蕊兒,我記得你昨天晚上說過,你原本想向我下迷藥,沒想到那迷藥,卻是變成了毒藥,這種毒應該是很要命的,沒有解藥的吧?”夜禦天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問道。
顧畫蕊一怔,那毒藥的确是沒有解藥……
不過,提起昨晚的事情,她心中還是羞愧萬分,覺得自己根本就無顔見人。
擡頭,又對上了夜禦天的眼眸,顧畫蕊心中一陣抽痛,她知道,這個問題,她無法回避。
畢竟,她要是選擇了回避,夜禦天也一定找機會,對她追根刨底的,倒不如直接說了吧。
“的确是沒有解藥。”顧畫蕊低聲道。
夜禦天的頭上,仿佛被悶雷擊中了一般,李凜的狠勁,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他拿這種沒有解藥的毒藥來謀害他,簡直就是想置人于死地。
“既然如此,那你又是怎麽替我解的毒呢?”夜禦天充滿好奇地看着顧畫蕊。和她接觸越久,他就發現,她如同一本書,需要慢慢地去品讀,才能真真正正地了解她。
因此像她這樣的女子,表面上看似簡單,實則不然。他知道她不會醫術,但卻不知她是用了什麽辦法解了他的毒的。
顧畫蕊迎了上夜禦天好奇的目光,苦澀地笑了笑道:“用我的血來給你解的毒。”
“血?”夜禦天的眼眸,蓦地瞪大了,對此簡直就是難以置信。
顧畫蕊隻好将自己在北國的那段奇遇說出來:“我在北國的時侯,曾經遭到過北國太子的囚禁,還被下了長期慢性的紫草毒,後來我找到一個世外奇人爲我診治,他治好了我的毒之後,就告訴我,我的身體以後将會百毒不侵。所以,我就想,我的血,一定有解毒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