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好了馬匹,顧畫蕊到附近拾了一些幹柴,然後燃起了篝火。
不過側過頭,看着夜禦天時,顧畫蕊再次犯起愁來。
李凜以前跟夜禦天一向親如兄弟,感情深厚,但是自從知道他是個城府極深之人後,顧畫蕊便知道,他給自己的那包藥,絕對不是一種簡單的毒藥,而是一種快速緻命的毒藥。
也就是說,如果夜禦天現在的毒性還沒有解,他很有可能馬上就會沒命。
顧畫蕊上前看了看,夜禦天的臉色一片發黑,肌肉僵硬,渾身發冷,再摸一摸他的手,脈膊混亂。
顧畫蕊馬上就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
現在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想找個大夫也不容易啊。而且晚上黑燈瞎火的,自己孤伶伶一個人,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可是,無論如何,這件事件,必須要馬上解決,半點時間都拖延不得。
顧畫蕊無可奈何之下,覺得李凜既然打算對夜禦天下這麽恨的手,那麽這種毒藥,應該是沒有解藥的,所以普通的毒藥,隻能減緩痛苦,暫時延長一下生命,可卻根本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顧畫蕊冥思苦想之下,突然想起上一次在北國,自己中了宋宜的紫草毒之後,經過天魁大人的醫治,她的身體已經變得百毒不侵了。
也就是說,她體内流敞的血液,是具有抗毒性的,那麽,應該也具有解毒的功效吧?
顧畫蕊被自己這個想法,吓了一大跳。但是想到夜禦天已危在旦夕,她卻又不得不打算冒險一試。
她到附近找了一處水源,然後用水壺盛了一點水,再拿起夜禦天随身佩戴的劍,忍着疼痛,在手指上劃了一點血,和清水混合在一起。然後再輕輕地灌入到夜禦天的口中。
做完這一切,顧畫蕊在心中暗暗祈禱,希望老天爺能讓夜禦天早點醒來,也好讓自己不再心懷内疚。
她盯着夜禦天的臉,遲遲沒有反應,心下禁不住越來越着急,難道一點兒效果都沒有嗎?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十分鍾過去了……五十分鍾過去了……
夜禦天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迹象。
旁邊的篝火,“哧滋哧滋”地燃燒着,也将顧畫蕊那張疲憊的臉,照得格外清晰,一陣倦意襲來,顧畫蕊連打哈欠,身子向旁邊一歪,就倒在地上,睡了過去。
等顧畫蕊醒來時,樹林中傳來了鳥兒悅耳的歌唱,清晨濃重的霧水,弄濕了她的衣衫和頭發。顧畫蕊睜開眼睛一看,一道強烈的光線,射入了眼中,旁邊的那簇篝火,早就已經燃燒得隻剩下一堆黑炭了。
身旁,傳來了一陣低低的呻吟。
顧畫蕊這時才想起夜禦天的存在。她一骨碌爬到了他的身邊,夜禦天已經眼開了微弱的雙眼。顧畫蕊看他的臉色已經由黑轉爲了黃白,嘴唇也逐漸轉爲了微紅,這才總算松了一口氣。原來,自己昨天晚上,用血給他解了毒,總算還是有效的。
“禦天……禦天……”顧畫蕊在他耳邊,輕輕地叫着,可夜禦天,卻是好像并沒有察覺,沒有予以回應。
顧畫蕊愣了,難道他隻是醒了過來,身體并沒有恢複正常麽?
正想着,她的手忽然被一道強大的力量給抓緊了,低下頭一看,是夜禦天的雙手。
“我口渴……給我喝點水……”
“我馬上去給你找……”顧畫蕊輕輕地将他的手拿開,拔腿就要跑。可是還沒跑,手再次被抓緊了,“給我找點東西,我肚子很餓。”
“是,你先在這裏躺着,我馬上去。”
顧畫蕊到附近,裝了滿滿一個水壺的水,再摘了一大袋野果,送回到了夜禦天的跟前。
顧畫蕊坐在他身邊,将他扶着,灌了一點水之後,夜禦天臉色逐漸正常,但顧畫蕊正要給他喂東西,他卻又是一下子就暈睡了過去。
顧畫蕊呼叫了好幾聲,夜禦天都沒有任何回應。
顧畫蕊再次坐在一旁,犯起愁來。
經過昨晚她給他解毒之後,夜禦天的身體機能,已經慢慢地恢複了正常,但是他還需要暈睡。可是等他醒過來之後呢,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
她奉了李凜的命令,和常安,秋如一起前來向他下手,夜禦天早就已經對自己絕望至頂,痛徹心骨,而她對他,心中也早就已經充滿了内疚,再也無顔去面對他,或許,兩人的關系,再也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顧畫蕊想到這裏,與其等他徹底清醒過來之後,兩人尴尬面對,不如自己趁着他還沒醒過來之前,悄悄離開,從此兩人再也不相見。
她到附近,重新給他盛滿了一壺水,又多摘了一些野果,放到了他的身邊,然後悄悄地離開。
顧畫蕊在樹林裏,漫無目的地走着,内心裏充滿了惆怅。自己一路走來,經過了這麽多的坎坷,最後竟然走到了這一個地步,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眼下她該怎麽辦?母親回了北國,而四大長老和衆司務堂人員,全都在李凜的手裏,她應該先去救衆長老和司務堂人員嗎?
可是以自己一個人的能力,她該怎麽樣才能将他們救出來?
不知不覺,顧畫蕊走到了一個小城鎮的郊外,由于戰亂,這裏的景況,同樣十分凄涼,大多數百姓,都已經外逃,不過仍舊有很多人,排着隊進城。
顧畫蕊看到在城門前排隊的人數并不是很多,就跟着進去了,守衛城門的城衛軍将她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沒發現什麽異常,就很輕易地将她放進了城内。
顧畫蕊在城内,再次漫無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座酒樓下面,聞着裏面傳出來鮮美的肉香味,顧畫蕊隻覺得饑腸辘辘,可她一摸自己的口袋,禁不住愣了,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當初,從京城出發時,李凜隻把路上用的盤纏,全都給了常安和秋如兩人保管,自己身上一個錢都不留。直到現在她才知道李凜的算計,她要是想什麽主意脫離組織,一個人沒有錢,隻會寸步難行,最後活活餓死。
顧畫蕊禁不住有些懊惱地轉過了身子,忽然有一道身影,從酒樓裏面沖了進來,朝着顧畫蕊,畢恭畢敬地對她說道:“姑娘,上面有二位客人正在等着你呢,他們二位讓你上去,跟他們好好談一談。”
顧畫蕊腦子禁不住一陣激靈,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什麽人對她這麽客氣?
她禁不住擡頭往二樓的欄杆看了看,可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那人說道:“姑娘,你就别看了,那二位客人,正在廳堂裏面坐着吃飯呢,你還是趕緊上去吧。”
“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知道他們要等的人是我?”顧畫蕊冷着臉問道。
那人笑嘻嘻地說道:“小爺叫萬事達,這座城裏的人全都認識我,那二位客人呢,是一男一女,都是拿着劍的,看樣子是練過家子的,剛才他們看見你進城了,就給了我一綻銀子,讓我前去通知你去二樓跟他們喝茶。嘻嘻,姑娘,這麽好的事情,你怎麽不上去呢?”
顧畫蕊聽了,臉色禁不住一變,一男一女,難道是常安和秋如?沒想到自己一路漫無目的地走着,卻忽略了他們二人,一直在暗中跟蹤自己。
想起自己背叛了他們,顧畫蕊渾身發冷,若是被他們抓到了自己,非要被抽筋剝皮不可。
想到這裏,她什麽都顧不上說了,轉過身就要走。
“喂,姑娘,你怎麽了?”那萬事達見顧畫蕊一聲不哼就要離開,急忙扯住了她的衣袖,顧畫蕊氣得急怒攻心,一下子就掙脫出來。
萬事達不免感到十分吃驚。
顧畫蕊拔腿就向前跑去。
哪知就在這時,“嗖!嗖!嗖!”兩聲,從二樓上,兩道身影急速地飛落而下,顧畫蕊擡頭一看,就撞上了對方的臉頰,禁不住大驚失色,這不正是常安和秋如嗎?
她跑得更加飛快了。
道路兩旁的老百姓,熙熙攘攘,聽到這邊的動靜,全都回過頭來,看着淩空飛越而下的兩道人影,禁不住紛紛駐足觀看,大聲拍手叫好。
常安和秋如,從人群頭頂上面越過,直接就落到了顧畫蕊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顧畫蕊對上了二人的眼眸,瞳孔禁不住一縮,再次轉身就想跑。哪知,常安早就已經,死死地拽住了她的一隻衣袖,眼眸裏面流露出了一抹陰暗的笑意,顧畫蕊死命地想從他手中掙脫出來,可是他力大無窮,根本就無濟于事。
“你到底想怎麽樣?”顧畫蕊狠狠地瞪着常安,現在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她就不相信,常安能對她做出什麽來。
“啪”的一聲,常安擡起手,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
顧畫蕊感到臉上火辣辣的一陣疼痛,還未開口,就被常安搶先說了:“你這個不要臉的死蹄子,你偷了爹娘的錢,跟那個不要臉的野男人跑了,你氣死了爹娘,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嫂子,出去找了你一大圈,四處找你不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了,你趕緊給我回去。”
常安一邊說,一邊拼命地将她往人群外面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