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看着中年女人似是有什麽話要說,隻得停了下來。
中年女人歎了一口氣道:“姑娘,我們其實是受人之托,在這裏照顧你的。那位把你送來這裏的公子,臨走之前,已經幾次三番地交待過了,讓我們好好地照顧你,決不能讓你輕易離開。”
顧畫蕊驚呼道:“什麽公子?你剛才不是說,是你從山上把我救回來的嗎?”
中年女人低垂着頭,輕聲道:“是一位公子把你送來這裏的,他給了我們很多銀子,讓我們好好照顧你,并特意交待過,如果你醒過來後,問起經曆,就說是我們把你救回來的,千萬不要把他說出來,另外不能讓你随便離開這裏。”
顧畫蕊着急地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位公子是誰?”
中年女人搖了搖頭,守口如瓶:“不行,我不能說。”
顧畫蕊知道,既然這中年女人收了那位公子的錢,那麽無論如何,她都是會守口如瓶,不肯向她吐露一個字的。她禁不住冥思苦想了起來,她在暨國,認識的人,并不多。而這中年女人既然說把她救回來的那人是一位公子,那麽是誰呢?
蓦地,顧畫蕊的腦中一陣激靈,難道是夜禦天?
“那位公子,是不是穿着一身黑袍,長着一張方形臉,面容冷峻?”顧畫蕊試着将夜禦天的外貌形容了一下。
中年女人有些戒備地看着她,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顧畫蕊心中禁不住一陣懊惱,到底是自己猜錯了人,或者是這中年女人,壓根兒就不想告訴她?
隻是,那中年女人剛出去不久,立馬就又回來了,緊跟在她身後的,還多了一個人。
顧畫蕊的目光定格在他的臉上,果然是他,夜禦天。
這一刻,顧畫蕊心中竟是禁不住百感交集,看來,自己是真的猜對了,中年女人口中的公子,必定就是他。可是,爲什麽每次救她的人,都是他呢?
中年女人看了看顧畫蕊,又看了看夜禦天,道:“公子,這位姑娘已經蘇醒了過來了,你看她現在精神兒挺好的,她應該沒事了,對吧?”
夜禦天點了點頭,讓中年女人退出去。
中年女人一走,便順帶将門關上。
顧畫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身威嚴冷冽的夜禦天,心中有些感慨,禁不住問道:“怎麽又是你?”
夜禦天的臉上,帶着幾分擔憂之色,向她走近,語氣關切地問:“畫蕊,你在前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爲什麽自己一個人跑到山上去了?”
顧畫蕊禁不住一陣面紅耳赤,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自己最近老是遭人算計,這麽落魄的事情,她不想跟别人提起。
夜禦天看着她臉上的神色,又說道:“你知不知道,早幾天我遇見了幾位長老,他們都說你被一夥強盜抓走了,害得我們好擔憂,連續尋找了你好幾天。還好,最後我總算找到你了。”
“什麽?”顧畫蕊猛地一驚,“你見過他們了?”
夜禦天點了點頭,道:“沒錯。不過我得知消息後,暗中派人找了你多天,發現你好像憑空消失了,還好,最後發現你躺在山上,暈睡了過去。”
顧畫蕊什麽都沒有說,四大長老雖然不是很喜歡夜禦天,不過這件事情,關乎她的性命安危,他們似乎不怎麽排斥夜禦天了。
夜禦天看她低垂着腦袋,作苦思狀,連忙拉過了她的手,感受着從她手心裏傳遞過了暖意,柔柔地問道:“畫蕊,你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顧畫蕊心中頗是感到有些無奈,這件事情,她雖然不想跟夜禦天說,可卻又是關乎着當今的天下大事,隻好說道:“我那天跟他們在樹林裏失散了,最後被李臨抓住,然後被關禁了起來。”
“被李臨抓住了?”夜禦天的眸子,禁不住狠狠地一凜,上上下下地将顧畫蕊打量了一番,道,“不是說你是被強盜抓走的嗎?怎麽又變成李臨了?”
顧畫蕊苦澀地笑道:“其實三長老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那夥黑衣人并不是什麽強盜,而是李臨派來的人僞裝的。李臨把我抓回去之後,就交給皇後,把我關在地下的一個禁室裏。”
“地下禁室?”夜禦天禁不住再次猛吃了一驚,皇後那種人,心思異常歹毒,以前顧畫蕊跟她之間,結下了很深的芥蒂,顧畫蕊落入到她的手裏,必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可是,她到底是怎麽樣活着從皇後那裏出來的?
“她把你關起來幹什麽?”夜禦天陰沉着臉問,滿眼裏都是疑惑。
顧畫蕊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再瞞了,隻好說道:“我們雙方談了一場交易,我幫她繡一幅孝子賀壽圖,事成之後,她就放我離開。”
“那幅孝子賀壽圖,竟然就是你繡的?”無異于一道晴天霹靂,轟打在頭頂上,夜禦天對顧畫蕊所說的話,簡直就是難以置信。
要知道,那幅孝子賀壽圖,可是令得蘇氏滿門被抄斬的罪魁禍首,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宸妃很有可能是被人設計謀害的,可是無憑無據,誰都不敢吱半句聲。
可是沒想到的是,這幅圖,竟然就是顧畫蕊在皇後的指使下,親自繡出來的。
顧畫蕊無奈地點了點頭,渾身有些虛脫無力。
夜禦天眸子閃爍了幾下,心情感到很是沉重,又問:“皇後真的就因爲這個原因,而放過了你?”
顧畫蕊搖了搖頭道:“她要是真的放過了我,我就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顧畫蕊緩緩地,又繼續道:“過去,因爲我的插手,和南公主由靜萱公主,變成了容惠郡主,最後容惠郡主死在和親路上,而骞馬場事件,魏長征失去了朝中的地位,皇後爲此失去了自己的左膀右臂,這些事情,她一直都記恨在心裏,巴不得将我除之而後快。”
顧畫蕊看着夜禦天眼眸中疑惑的神色,隻好将自己如何爲皇後繡圖,讓她扳倒宸妃及蘇氏一族,最後皇後過河拆橋,派人暗殺自己,最後自己如何與侍衛周旋,最後成功吓跑侍衛,暈睡在山上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夜禦天聽了,禁不住一陣陣長籲短歎。
蘇氏滿門被抄的消息,早就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而他壓根兒就沒有想到,這一切,幕後操控人是皇後,而顧畫蕊也是最要的關鍵人物。
不過,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朝中有許多人幸災樂禍,但也有許多人,都不願意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當然也包括他。
一旦宸妃及蘇氏一族倒台,朝中的勢力隻會一邊倒,傾向于皇後和太子,而太子李臨隻手遮天,朝堂上再也沒有什麽力量去牽制他,大多數人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勢。
顧畫蕊看着外面的太陽,已經越升越高,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禁不住焦急了起來,道:“既然我是你救回來的,這件事情,你也算是了解了,那麽我也不怕跟你說了。趁着現在宸妃及蘇氏一族還沒有被問斬,我打算親自出面,去阻止這一切。”
聽到顧畫蕊的話,夜禦天禁不住一怔,整個人也變得焦急了起來,阻止道:“畫蕊,以你現在的身份,你不可以去,你若是去了,不僅不可以救得了他們,而且,連你自己也都要賠進去。”
顧畫蕊聽了,禁不住冷冷地一笑。她當然明白夜禦天的擔憂。她顧畫蕊,不再是以前的相府大小姐,而是北國的聖女,在當今天下形勢如此混亂的局面下,一個北國的聖女,無緣無故出現在暨國,一旦被人發現,這是要被皇上治罪的呀。
另外,既然那幅孝子賀壽圖,是她繡出來的,而現在皇後還在派人到處搜捕她,那麽當皇後發現她還活着,恐怕還沒等她把真相說出來,半路上就派人将她殺了。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她顧畫蕊,隻要一露臉,就絕對是死路一條。
不過,顧畫蕊還是搖了搖頭,清冷的眸子裏面,閃過了一抹決絕的神色,道:“不,無論如何,這件事情,我必須要去阻止,誰都别想攔住我。”
夜禦天見她如此決絕,更加擔憂,緊緊地将她拉住,不讓她的腳步挪動半步:“畫蕊,你不可以以身犯險,而且這個問題,你的考慮也不夠周全。”
顧畫蕊一怔,想了一下,覺得夜禦天說得沒錯,這件事情她是真的考慮不周全。
雖然,她跟宸妃非親非故,不值得她拼了命地去救她。可萬一蘇氏滿門被抄斬,那朝中和後宮,就隻剩下皇後和李臨這一支勢力了,再也沒有任何力量與他們相抗衡,未來的暨國,未定會是李臨掌控的。李臨一旦上位,如果他跟北國聯手起來,天下平衡必将被打破,這對她也不利,所以她不願意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隻要蘇氏一派還存在,隻要宸妃還活着,皇後就一刻都不得安甯,她和李臨就不敢再爲非作歹。
夜禦天看着顧畫蕊蹙眉沉思的樣子,輕輕地撫着她柔順的長發,道:“蕊兒,既然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去做,那麽我就替你去做吧,我一定會爲你去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