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畫蕊再次有了意識的時侯,發現自己躺在一塊硬邦邦的地闆上,四周空氣非常潮濕而陰冷,光線昏暗,仔細地一聽,竟然還能聽到耳邊傳來蚊子嗡嗡飛舞的聲音。
顧畫蕊腦子一陣激靈,自己竟然被軟禁了?
正要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緒,門就被打開了,随着一陣刺眼的光線,射入了眼中,一行人影,也緩緩地走了進來。
顧畫蕊連忙揉了揉眼睛,出現在眼前的,竟然是李臨,他眼中正閃爍着一抹奇異的光芒,正似非笑地看着她。
顧畫蕊禁不住一怔,忍不住叫了起來:“太子殿下,怎麽是你?”
李臨眼中的笑意,竟是直達眼底,道:“聖女,别來無恙啊,其實,從你回來暨國的時侯起,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的行蹤,不過,我現在才現身出來和你見面,你不會怪我吧?”
顧畫蕊聽着李臨這陰恻恻的聲音,心中感到一陣郁結。她的人曾打聽到,李臨和北帝相互勾結,而北國的那幫人,在暨國之所以橫行無忌,每次都知道她的行蹤,必定有李臨在背後插手。
隻是,她每次都千算萬算,都算漏了李臨一個人。
沒想到那夥所謂的“強盜”,不過是李臨的手下僞裝的。難怪他們都沖着自己而來。
顧畫蕊冷哼了一聲道:“不怪,太子殿下手眼通天,我早該知道你會在背後插手的。”
李臨嘿嘿笑道:“你母親已經跟着北國人,回了北國了,他們回去之前,特地交待我,讓我好好照看你。”
好好地照看她?顧畫蕊冷笑,李臨的借口,可真是說得冠冕堂皇,抓她來這裏,不過是想将她軟禁,将她拿捏住,然後跟她談條件,卻偏偏說是照看她,還真的以爲,她是個傻子嗎?
“有勞太子殿下了,不知太子殿下,把我關起來照看,可有什麽條件?”顧畫蕊冷冷地說道。李臨此人,可是很有野心的,将她軟禁在這裏,絕對不可能每天都給她白吃白喝,肯定要她爲他做一些事情。
夜禦天已經主動交出了兵符,所以夜禦天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威脅了,那麽他軟禁自己的目的,肯定不是針對夜禦天了,必定跟皇位有關。
顧畫蕊想到這裏,禁不住一陣陣毛骨悚然。
“當然,我是有條件的。”李臨的笑容十分陰森,隻見他拍了拍手掌,外面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又有一行身影走了進來。
爲首的女人鳳冠霞帔,氣質是那麽的端莊高貴,秋水眸子盈盈轉動,一身的貴氣,在宮女的簇擁下,緩步走來。
顧畫蕊的瞳孔禁不住一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後。
李臨連忙上前去,笑意盈盈地看着皇後,拱手恭聲道:“兒臣見過母後。”
皇後看着李臨一臉的得意之色,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顧畫蕊,臉上也禁不住流露出了一抹笑意,道:“臨兒,你早幾天說要給母後一個大大的驚喜,難道你說的驚喜,就是她?”
李臨臉上,揚起了一抹濃烈的笑意,道:“沒錯,母後,你看我給你的這個驚喜,夠大嗎?”
皇後笑了起來,的确是很大,不過她臉上并沒有流露出驚訝之色,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李臨給她的這個驚喜,其實顧畫蕊。
顧畫蕊冷冷地看着這對母子倆,從前在暨國的時侯,她和皇後就鬥得如火如荼,皇後被她氣得幾乎發狂,如今自己落在她手裏,隻怕她不會那麽輕易地放過自己。
皇後和李臨,低聲交流了一會兒。皇後嘴邊挂着一抹柔和的笑意,道:“臨兒,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了吧。”
李臨畢竟是太子,未來是要繼承皇位的。她并不希望,他在坐上帝位之前,參與太多的陰暗事,他需要的是,好好地拉攏朝中有權勢的大臣。
而她,則會一定會好好利用顧畫蕊,爲他掃清前路上所有的障礙。
“兒臣告退。”李臨說了一聲,就帶着人,退了出去。
皇後的目光,“唰”的一聲,看向了顧畫蕊,道:“不知道,我該叫你顧大小姐呢,還是該叫你聖女呢?”
顧畫蕊冷然看着皇後,道:“我已經落在了你們的手裏,皇後娘娘又何須說那麽多的廢話,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皇後唇角一抽,道:“你倒是很識相,不過,你我畢竟曾經是對手,我還是叫你顧大小姐吧。”
說到這裏,她蹲了下來,雙眼看着顧畫蕊,眼眸之中,漸漸地浮起了一絲陰戾之意,最後越來越濃烈。
“顧大小姐,你以前手段多麽高明,心思多麽奇妙,讓我每次都敗在你的手裏,可是你一定不會想到,你會有這麽一天,落入到我的手中吧?”
顧畫蕊冷冷地看着她,她的确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一切的變化,都是太無常了,真是人生潮起潮落,變化無常啊。
“沒有。”顧畫蕊搖了搖頭,不過神情很淡然,沒有看出任何悲喜的情緒。
皇後看着顧畫蕊平靜的神情,心中憤怒的情緒不減反增。似乎在這一刻,許許多多的往事,全都在此刻,紛紛湧上了心頭。
若不是顧畫蕊,在朝中一向權勢滔天的魏長征,怎麽會被扳倒,容惠郡主又怎麽會變成和南公主,結果死和親路上?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顧畫蕊的大作,她幫着宸妃和靜萱公主來對付她,可是一切苦果自己卻隻能咽在肚子裏,如今顧畫蕊落在了自己的手中,她一定會讓她付出慘重的代價。
“皇後娘娘怎麽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我?”顧畫蕊看着皇後眼中那道吃人的目光,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她和皇後之間的積怨太深,若是雙方都保持着沉默,隻怕皇後随時都會爆發。她便隻好先出言來打破這個僵局了。
皇後看着她的眼神,道:“你是不是以爲,你到了我的手裏,還能好好地離開?”
顧畫蕊聳了聳肩,淡然道:“我從未想過。”
她的确是沒有這麽想過,不過如果有一天有機會的話,她一定能活着從這裏離開的。
皇後看了她一會兒,想不到顧畫蕊都已經落入到了她的手裏了,都還能表現得如此平靜。
“顧大小姐,你是北國的聖女,你知不知道在當今的形勢下,你的身份在暨國太敏感,若是被人發現,必定是死罪。不過,如果你夠老實,肯聽我們的話,我們一定會爲你好好保守秘密。”
顧畫蕊冷冷地笑了一聲,皇後這是爲威脅她,若是她動了逃跑的念頭,就算能僥幸逃出去了,因爲自己的身份問題,一旦被其他人發現,必定會被皇上治罪,說不定下場就是死。而在皇後這裏,她決不會向皇上告密的。
不過,顧畫蕊知道,皇後留着她在這裏,不是想讓她白吃白喝的,必定有目的。
“說吧,你留我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顧畫蕊看着皇後道。她相信雙方都是聰明人,不需要點明太多。
皇後看着她,目光突然變得很冷,直直地看着顧畫蕊道:“聽說你的繡活很厲害,曾得到過女師夏真燕的真誠贊譽?”
顧畫蕊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當初在蘇大将軍府,參加蘇老夫人的壽宴時,她和徐嬌月曾經比試過繡工,那時侯因爲得到女師夏真燕的誇贊,整個城内的閨圈,全都傳了個遍。皇後這個時侯,突然問出這個問題,肯定是想讓她爲她做繡活吧。
當然,她知道,皇後要她做的繡活,肯定大有用途。而不是因爲對她的繡活很欣賞,所以讓她随便繡一幅來看着玩。
顧畫蕊點了點頭,不過語氣卻是稍爲謙虛:“承蒙皇後娘娘謬贊,我隻不過會些繡花枕頭工夫罷了,并不算厲害。”
皇後冷然道:“你在我面前,用不着那麽謙虛。再過幾天,就是太後的生辰了,本來按照慣例,宮中是要大肆操辦的,不過當今天下形勢太緊張,并不宜大張旗鼓地操辦,所以宴請朝中的皇親貴戚,以及朝中一些重臣及其家眷。到時侯很多人都會向太後獻上自己的賀壽禮。我已經打聽過了,宸妃将會向太後獻上一幅賀壽圖。以你的繡工水平,想必你應該能繡出一幅超絕的作品吧?”
顧畫蕊聽了,後背一陣陣發涼,終于明白過來了,皇後這是想借用她的手,讓她繡一幅作品,來扳倒宸妃和六皇子啊。
宸妃一直都很受皇帝寵愛,一直都壓在皇後的頭上,這可是皇後的一塊心病。以前,顧畫蕊幫着宸妃來對付她,她甚至還爲此失去了一個容惠郡主。如今,她落在了皇後的手裏,所以皇後反過來,讓她去對付宸妃。命運可真的很好笑啊。
果然,皇後沒有等她回答,便道:“我要你繡的一幅作品,是這樣的,你必須要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說完,她便是壓低了聲音。顧畫蕊聽了,臉色不由得大變。這樣一幅賀壽圖,叛逆之意很明顯,若是在太後的壽宴上,公之于衆,宸妃和六皇子李凜,必定會被扣上叛逆造反的罪名。到時侯别說他們本身的性命不能保住,恐怕宸妃的娘家,六皇子一脈的黨派,全部都要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