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喬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們雙方的婚姻,隻是一場交易罷了。再說呢,那時侯,他早就已經意識到,我肚子裏懷的不是他的骨肉。”
顧畫蕊聽了,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難怪顧長衛從小就冷落身爲正妻的沈芷喬,從小就沒給自己臉色,從小就獨寵二姨娘風蘭奇,原來他早就懷疑自己不是他的親生骨肉。
“沈家人雖然并不是你真正意義上的親人,不過幸好他們對我們母親倆挺好,從未虧待過我們,把我們當成是真正的親人,在這一點上,他們就沒有虧欠我們,我覺得這一點你并沒有吃虧,是不是?”
沈芷喬凄苦地說道:“對,當初我嫁入相府之後,我就跟他們約定,一定要保守住我的身世秘密,他們畢竟是經商的,不會讓自己的生意遭到破壞,我的身世暴露了,對他們也沒有多大好處。”
顧畫蕊點了點頭道:“我也會把他們當做是自己的親人的。”
“蕊兒,天這麽黑了,你還是好好地休息吧。”沈芷喬看着顧畫蕊,眼眸裏滿是憐愛。
顧畫蕊搖了搖頭:“母親,我不累。”
沈芷喬看着顧畫蕊臉上的黑眼圈,凄苦地笑道:“蕊兒,你就别瞞着我了,我病的這段時間,你每日每夜都守在我的床前,給我喂藥,對不對?”
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穿了,顧畫蕊無奈,隻得點了點頭。
沈芷喬歎了一口氣,道:“我現在已經醒過來了,不需要你守在床前照顧了,我自己懂得照顧自己的,蕊兒,你還是聽娘的話,好好休息吧。”
顧畫蕊其實是真的很疲勞,真的很想休息,見母親的身體狀況已經有所好轉,拗不過,隻好點了點頭。
臨走前,她還是說道:“母親,那我就回去休息了,我的房間在隔壁,你有什麽事情就叫我一聲,我會及時趕過來的。”
沈芷喬點了點頭,顧畫蕊吹滅了油燈,就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雖然沒有吃晚飯,顧畫蕊有些饑腸辘辘,但是相比起來,她的身體更疲勞,整整一個晚上,她睡得死死的。
第二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太陽就已經從窗戶照了進來,顧畫蕊還聞到屋外傳來了一陣藥香味。
打開房門一看,就看到沈安正在院子裏煎藥,顧畫蕊連忙走上前去問道:“舅舅,煎藥用的水,還是昨天晚上你帶回來的水嗎?”
沈安一臉憂愁:“是啊,那一壺水,我們得節省着用,昨天晚上隻用了一半,就是怕你母親的藥,給斷了。”
顧畫蕊笑了笑道:“昨天晚上半夜,我母親就已經醒了過來,這件事情我們先向她瞞着,暫時不要告訴她。”
沈安眼前一亮:“你母親她真的醒過來了?”
顧畫蕊點頭道:“雖然是醒了,不過她的身子很潺弱,可能還沒辦法下地走動,隻要我們再連續給她煎藥吃,應該再過幾天的時間,她就能下床了。”
沈安的眼眸裏,突然流露出了一絲酸痛。顧畫蕊看出來了,他一定還在爲上次被北國人逼迫,而出賣了沈芷喬的事情,而感到難過吧。
顧畫蕊連忙安撫道:“舅舅,這件事情你不用太自責,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沈安點了點頭,不一會兒,藥煎好了,顧畫蕊連忙将藥碗捧到沈芷喬的房間裏,沈安随後跟上。
沈芷喬雖然行動有些艱難,不過還是很配合顧畫蕊,将整整一碗藥,給喝了下去。
看母親喝了藥之後,顧畫蕊連忙問道:“母親,你感覺好點了嗎?想不想吃點東西,我給你弄點兒來。”
沈芷喬苦笑道:“我這副身骨子,早就快要撐不住了,除了喝藥,哪裏還能吃得下東西?”
說到這裏,她似乎這才注意到顧畫蕊頭上淩亂的發絲,還有未來得及整理的妝容,忙道:“蕊兒,你剛起床吧,用過早飯了沒有?”
顧畫蕊一愣,忙道:“還沒有,母親,你先休息,我去洗漱一番,然後用早飯。”
顧畫蕊走出房間之後,沈安留在房間内,跟沈芷喬說了一會兒話。不一會兒出來,看到顧畫蕊還站在走廊外,禁不住有些訝異。
顧畫蕊趕忙問道:“舅舅,你剛才沒有向我母親,透露我們沒有飯吃的問題吧?”
沈安搖了搖頭,一陣苦笑:“我哪裏會那麽多嘴,你母親還在病中,我不會讓她受刺激的。”
顧畫蕊點了點頭,今天的吃飯用水問題,必須要盡快解決了。要不然的話,再過今天,大家全都要餓成幹柴了,三天不吃飯,隻怕連動一下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匆匆地洗漱一番,顧畫蕊連忙來到大廳,見大家還是在那裏苦思對策,一籌莫展的樣子,心下禁不住十分惆怅。
顧畫蕊憂心忡忡地問道:“難道附近真的找不到一處沒有投毒的水源嗎?”
大長老歎了一口氣,一臉無奈:“附近山裏的小溪和泉水,全都被投了毒,沒有一處幹淨的,好不容易找到沒有被投毒的水源,但都是附近的村莊飲用水,不允許外人取用。”
顧畫蕊皺起了眉頭,每個村莊的泉眼,都是隻供用本村的,就算想偷點水,但是自己一行幾十人,用水量太大,也不可能天天偷别人的水吧?
“那糧食問題呢?”
“今天一大早,就有幾個執事和管事進城了,現在還沒有回來。”
顧畫蕊又是一陣愁眉苦臉。
到了中午時分,馬執事匆匆地趕了回來,報告自己一行人偷偷地從小道運送糧食,依舊還是被無數饑民哄搶,沒有給他們留下一粒米。
顧畫蕊頓時感到一陣壓抑,這幫饑民哄搶糧食真的是太湊巧了吧,不管他們用什麽方式,什麽時侯運送糧食,總能被他們發現,若不是北國人在北後操控,又怎麽會如此?
大家也全都苦無對策。
其實,糧食被饑民哄搶,這種事情本來可以報官,請官府去解決饑民的問題的。但自己一行人的身份太敏感,見不得光,畢竟那樣一來的話,身份就會被暴露了。
至于那些饑民,更是趕都趕不完,現今天下形勢混亂,饑民成群結隊,你趕走了一批,還會再來一批,而且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到時侯大家的身份,也會跟着被暴露。
顧畫蕊第一次覺得,自己會爲吃飯用水問題,感到頭疼。
過了中午,沈安繼續從附近的農戶家裏,讨要回來了一壺水,給沈芷喬煎藥。顧畫蕊捧着藥進去的時侯,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肚子裏不斷地傳來“咕咕咕”的叫聲。
沈芷喬喝完了藥後,便問道:“蕊兒,你的精神,怎麽這麽差?”
顧畫蕊不想讓母親看出破綻,隻好撒了個謊道:“可能是天氣有點兒涼,不小心受了點風,感冒了。”
“來,讓我看看。”沈芷喬連忙拉過顧畫蕊的手,隻覺得她的手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沈芷喬連忙道,“蕊兒,你今天沒有用飯嗎?”
顧畫蕊一怔,生怕自己說漏了嘴,被沈芷喬發現端倪,連忙道:“我這幾天胃口不太好,可能吃得少了些,讓母親擔憂了。”
沈芷喬還是擔憂地說道:“蕊兒,身體不好就要好好休息,我這邊有人照顧,不用你揪心了。”
顧畫蕊連忙站起身來,道:“母親,晚上我就不過來了,讓别人給你煎藥喂藥吧。”
沈芷喬點了點頭。
顧畫蕊退出房間之後,松了一口氣,幸好母親沒有發現端倪,她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肚子,感到一陣陣難受。
回到大廳,又有消息送回來了,大家終于忍無可忍,和那幾個北國人起了沖突,雙方進行了一番搏鬥,兩敗俱傷。
顧畫蕊感到一陣頭疼,連忙去看望了傷員。傷員看着顧畫蕊,感到很内疚,道:“聖女,是我們沒用,讓大家都挨饑受餓,還連累了你們。”
顧畫蕊安撫道:“不是你們沒用,是北國的人太狡詐。”
顧畫蕊又開始冥思苦想,要是再過今天,糧食和飲用水還成問題的話,就真的要考慮搬家了。但是大家浩浩蕩蕩幾十人,該搬到哪兒去,才能沒被北國人發現行蹤?
傍晚時分,蒼茫的夜色中,一駕馬車緩緩地駛來。正守侯在門前的幾個人員,十分警惕地睜大了眼睛,對着夜色厲聲吆喝道:“什麽人?”
“籲——”馬車終于停了下來,一道矯健挺拔的身影從上面跳落下來。
門口守衛的人員禁不住瞳孔一縮,道:“夜公子,怎麽是你?”
來人正是夜禦天,夜禦天看着衆人一臉防備的樣子,禁不住有些啞然失笑,道:“你們不用對我太防備,我這次不是來找畫蕊的,而是來給你們送來糧食和水的,我打聽到,你們的糧食,在路上全被饑民哄搶,水源也全被投了毒,已經兩天沒有吃喝了,對不對?”
門口守衛禁不住一怔,支支吾吾着說不出話來。
說實在的,他們多次阻止夜禦天接近顧畫蕊,可是他卻在關鍵時刻,給大家解決了吃飯用水問題,頓時讓他們尴尬萬分,面子都有些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