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禦天聽到裏面沒有回應,拳頭狠狠地一握,轉身就朝長老們的住處走去。
剛才顧畫蕊一離開,長老們就在歎息,這個小丫頭,雖然已經發下了毒誓,就是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放得下?若是真的放得下,倒也是個有氣魄的,他們就是誓死,也會跟着她回去重振聖殿,讓聖殿重現從前的輝煌。
正想着,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夜禦天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臉上神色非常難看。
“畫蕊誠心誠意地來邀請你們出山幫助她,爲了求得你們點頭,她幾乎日日夜夜,不吃不喝地跪在你們的門前,可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麽?”夜禦天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厲聲地哮咆道。
四位長老一愣,相互對視一眼,大長老連忙道:“聖女已經長大成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抉擇,誰都無法左右她的思想。”
夜禦天聽得雲裏霧裏,完全搞不懂長老們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當也聽不懂他們說的話,劍尖一指,便對着長老們的喉嚨,厲聲道:“說吧,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麽?”
“小子,你可不要太意氣用事了,事情不是用劍就能解決的,快把你的劍拿下來吧。”
夜禦天的眼眸裏面,冒着一團火,狠狠地說道:“今天你們不在我面前說個所以然,我是不會放下劍的。”
一直以來,他都把顧畫蕊看住自己的心肝寶貝,視她爲掌中寶,看不得她受半點委屈,受半點怨氣,哪裏能夠容忍,别人這樣欺淩她?
大長老冷然一笑:“小子,你最好還是先弄清楚事情真相吧。”
夜禦天哪裏肯聽他的話,氣血直沖腦門,劍尖一動,就要動手了。
“住手!”門外傳來了一聲吆喝。
夜禦天轉過頭,就看到顧畫蕊正從門外款款而入,隻是,這個時侯,她的神情,已經變得一片決然,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柔情。顧畫蕊看着他,目光冷冽:“四大長老是我聖殿的人員,他們代表的就是我的面子,任何人不得對他們無禮。”
顧畫蕊說完,語氣冰冷:“趕快把你的劍放下來!”
突然間感到顧畫蕊變得無情了起來,夜禦天手一震,他怎麽覺得,她跟從前的她,簡直就是判若兩人,他不知道她爲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原本他還以爲四大長老欺負了她,所以便自作主張前來爲她讨說法,怎麽都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讓得他的心,頓時不由得陣陣失落。
“畫蕊……”夜禦天不由得痛徹心骨,連說話的的聲音,都帶着一絲顫抖。
顧畫蕊轉身對長老們道:“四位長老,我的這位朋友,做事可能有些沖動,不顧及後果,你們大人不計小人過,還是原諒他吧。”
四位長老看着她,心中不由得一陣歎氣。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到底能不能放得下情感。
顧畫蕊又轉身看着夜禦天,眼裏冰冷的神情,沒有一絲一毫改變:“這裏畢竟是部落,部落自有部落的規矩,不是你鬧事的地方,就看在長老們對你不計較的份上,你還是走吧。”
看着顧畫蕊的決絕,夜禦天眼眸裏面,充滿了哀傷,轉身走了。
顧畫蕊看着夜禦天離開之時落寞的背影,内心裏更是陣陣失落。她以前在心裏無數次都做過掙紮,這一世不能再拖累他,重蹈上一世的覆徹,這次終于有了一個較好的理由了,就讓雙方斬得決絕一些吧。
“咳咳……”背後傳來了大長老的一聲輕咳,顧畫蕊終于回過神來。
“爲什麽不當着他的面,說得明白一點兒呢?”大長老問。
“我……”顧畫蕊有些瞠目結舌,說實在,她是真的沒有這個勇氣。畢竟,夜禦天爲了替她找到部落的所在地,自始至終都陪着她,不知道做出了多少犧牲。
然而到了這兒,她卻要說出這番決絕的話,她的這種做法,是不是有點兒像過河拆橋呢?
看着顧畫蕊神色間的猶豫,四大長老喟然一聲長歎,他們果然還是猜對了,這個丫頭,對這些事情,就是放不下來。
大長老道:“聖女若是不這麽做,就别怪我們不答應你了。”
“爲什麽?”顧畫蕊瞪大了眼睛,“我已經發過毒誓了,你們可不要出爾反爾。”
“可前任聖女難道不也是這樣嗎?就是因爲放不下情感的事情,這才毀了聖殿的大事啊。若非如此,她的這一生,又怎麽會過得如此凄涼?”大長老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神情一片漠然。
顧畫蕊突兀地怔住,不敢再言語了。
但,她還很清楚地記得,文梁瑞當初曾提起過,母親是在冰天雪地裏,被那個男人救起的,那種在臨死之時被人救起的感覺,難以言表,以身相許那也是于理于情,怎麽她看長老們的言語裏面,似乎有什麽隐衷?
難道,當年母親出走聖殿,真的另有一些不爲人知的隐情?
“我母親當年在寒冷的天地裏,被一個男人救起,她隻是感激那個男人的救命之恩,但并沒有被感情所束縛,聖殿也不是因爲我母親感情用事,而滅亡。”顧畫蕊振振有詞地說道,她總覺得長老們的看法,有失偏頗。
大長老歎氣道:“聖女,你對當初的事情,了解的隻是一些皮毛而已。”
顧畫蕊一愣,這件事情果然另有隐情,隻是,真相到底是什麽?
“長老們,懇請你們把事實真相說出來。”顧畫蕊的眼眸裏面,充滿了哀憐的神色。
四大長老相互觀視,做出了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顧畫蕊越看就越是失望,知道長老們不會輕易把真相說出來。
其實,她的心中,也是一直很好奇怪,既然自己的母親是北國出逃的聖女,爲什麽會是暨國沈家的人,而之後又聽從沈家的安排,嫁給了顧長衛,然後又受盡了苦楚?
以前不知道她秘密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她不得不仔細考慮了。畢竟,這有關她的身世。
“聖女,你還是自己做選擇吧。”長老們說完,甩袖離開。
顧畫蕊眼中有些黯然神傷,知道自己即使發了毒誓,但是沒有在長老們面前表現出真正的誠心,那是打動不了他們的。
更何況,她想要獲得長老們的信任,知道當年聖殿的一些内幕,以及母親的秘密,就必須要跟夜禦天提出分手。
夜幕已經悄悄地降臨,顧畫蕊坐在屋子裏,透過窗戶,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發呆。柔和的月光,如水一般,傾灑在她的身上,可顧畫蕊卻是全然沒有精神。
四周,還是一片靜悄悄的。
顧畫蕊在窗戶邊,來回地踱着步子,心情變得既焦急,又煩躁。她從窗戶探頭出去,往常的這個時侯,夜禦天多多少少,都會過來跟她說幾句知心的話。可是此刻,他那邊還是靜悄悄的,她不敢有什麽期待,既然決定了要分手,又何必藕斷絲連?
走到一旁的桌椅上坐下,從懷裏掏出來一包今日從大長老那兒讨要回來的藥粉,然後倒進一杯水裏面,正要出門,外面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顧畫蕊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連忙放下杯子,走過去開門。
門外,夜禦天一臉憔悴地站着,眼眸之中滿是疲憊。顧畫蕊趕緊低下了頭,不敢與他直視。
“你怎麽來了?”良久,顧畫蕊才說出了一句比蚊子叫還細的聲音。
夜禦天淡淡地笑道:“對你放心不下,就過來看看你。”
顧畫蕊心中,閃過了一抹異樣的情緒,雖然有些不忍,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道:“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
夜禦天猛地擡起來頭,既然她邀請自己進屋,那麽兩人就還有回旋的餘地。
夜禦天進來時,顧畫蕊已經走過去,端起了剛剛倒出來的那杯水,低頭看着它,眼眸中,滿是哀傷,但是當她轉過身去,面對着夜禦天的時侯,眼眸裏面,已經充滿了如水一般的柔情。
“你已經口渴了吧,先喝了這杯水,解解渴。”
看着顧畫蕊遞過來的水,夜禦天心頭上一暖,原來她并沒有變,還是像以前一樣柔情。遂接過去,一口氣就将那杯水,喝了個見底。
“怎麽樣?還想要嗎?”顧畫蕊笑着問道。
“挺好,我覺得味道很甜。”夜禦天臉上滿是柔和的笑意。
顧畫蕊臉上的神情,卻是很淡定。
夜禦天看着她的神色,忽然想到今天的來意,白天她對自己的态度如此之冷,他也該趁着這個時侯,向她詢問個清楚了。
可嘴唇剛想動,腦袋那裏,忽然傳來了一陣眩暈之感,夜禦天擡頭看了一眼整間屋子,隻覺得眼前一陣陣天旋地轉,景物也是模模糊糊的,什麽都看不清楚。
夜禦天急忙抱住了自己的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怎麽會發生眩暈之感的?
可是不知不覺間,他就陷入了暈迷之中。
看着夜禦天暈倒了之後,顧畫蕊驚出了一出冷汗,還故意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呼喚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