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跟我來。”宋聰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把将顧畫蕊從床上拉了起來,就要往屋子外面跑。
可顧畫蕊還沒有起床梳洗,頭發和衣衫都還是一片蓬亂,又被宋聰這麽一拉,身上的衣衫掉落了一半,她不由羞得滿臉通紅,連忙彎腰去撿。
宋聰低頭一看,臉“唰”的一紅,顯得頗爲尴尬,但他和顧畫蕊畢竟男女有别,急忙轉過臉去,不敢去看了。
顧畫蕊的臉也紅到了脖子根,如果在平常情況下,一個大男人站在自己的床前,她連動都不敢動,更别說當着人家的面穿衣服了,但是現在情況危急,她沒辦法,隻得抱着衣服,轉到屏風後面,匆匆地把衣服穿好,連頭發也都是随便地系一下。
在顧畫蕊穿衣服的時侯,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對于宋聰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麽漫長,他等得異常焦急,多麽盼望着顧畫蕊快點兒出來。畢竟這種情況,若是遲一秒,或許結果都會千差萬别,可他不敢回頭去看顧畫蕊,也不敢出聲催促,隻是每一秒,都過得非常煎熬,非常焦急。
“好了。”顧畫蕊終于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此時的她,身上隻是披着一件薄薄的衣衫,身子都冷得有些瑟縮發抖,頭發蓬亂不堪,顯然是胡亂撥弄的。
宋聰看着她這個樣子,愣怔了一下,平日裏,他看到的都是她端莊秀雅的一面,何時見過她這個樣子?
外面的腳步聲和嘈雜聲又傳來了,宋聰一急,馬上回了神,說道:“聖女,搜捕的人來了,快跟我來。”
說完,一把拉着她,就朝門口外面跑去,但是他畢竟還是太用力了,一拉顧畫蕊,因爲慣性作用,顧畫蕊跨過門檻之時,整個人的身子向前傾,最後一頭栽倒在地上。
宋聰回頭一看,連忙将她拉起,道:“聖女,你沒事吧?”
“我沒事。”顧畫蕊搖了搖頭,揉着被摔疼了的腰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站了起來。
宋聰回過神來,又拉着她繼續往前跑。這一次,顧畫蕊雖然跑得很快,不過卻是比之前謹慎了不少,到了一座院子前,宋聰這方才推開了門,一股冷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顧畫蕊打量了一眼,隻見這是一間書房,裏面的光線很明亮,屋子裏面擺放着一張方桌,牆壁上有一排格子,上面放置着不少書籍。
宋聰上前去,在牆壁上面按了按,頓時牆前的一排書格子向兩旁裂開,出現了一扇門,裏面出現了一條狹長而幽暗的甬道。
宋聰指了指裏面道:“聖女,你先進入裏面,去躲一躲吧。”
就在這裏?
顧畫蕊看着那條甬道,不禁蹙了蹙眉,這一幕情景,令她不免想起了在獄中的生活。
可是,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不容她去考慮那麽多,身子一彎,就走了進去。格子很快就被宋聰放了下來,書房的門,也在這時被人“砰”的一聲給推開了。
宋聰這個時侯,已經快速地在書桌上坐好,手中正拿着一本書,低着頭,認真地看着。
進來的人,是幾個皇宮侍衛,目光非常銳利,一進來就看到宋聰坐在書桌前看書,連忙走到他面前,把書搶過來,竟然是《北國通史》。
宋聰擡起頭來,此時他的臉上,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那一抹慌亂與緊張,反而是一副又傻又憨的樣子,看見侍衛搶走了他的書,一臉的不高興,把手伸了過去道:“你們爲什麽要搶走我的書,快點還給我。”
侍衛笑嘻嘻地說道:“四皇子殿下,你真是夠勤奮啊,怎麽一大清早就起來看書呢?”
宋聰做出了一副很認真的樣子,道:“父皇從小就教育我,要多用功勤奮讀書,你看皇兄們都很用功,我要是不用功一點,會被人瞧不起的。”
宋聰的腦子再不好使,但也畢竟是皇子,侍衛們不敢跟他開太多玩笑,可他們也是有任務在身,臉色忽然沉了下來,問道:“四皇子殿下,昨天晚上,有沒有一個越獄的逃犯,來過你這裏?”
“越獄的逃犯?”宋聰流露出一臉迷惘的樣子,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昨天晚上睡得好香,沒有看見什麽逃犯。”
說到這裏,他忽然變得有興趣了起來,連忙問道:“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你們要抓的是什麽逃犯呢?”
侍衛們臉色很僵,目光在書房裏面環顧了一下,發現這裏的确沒有容身的地方,便一揮手道:“走。”
他們的腳步聲,終于朝門口走去。
躲在甬道裏的顧畫蕊,聽到這裏,“呼!”終于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此時,她隻感到自己後背的衣衫,都已經濕了一大片。
“什麽人?”正要走出門口的侍衛,聽到這一道細微的呼吸聲,突然轉身回來,淩厲的目光,在整間書房,來回地搜視。
顧畫蕊的心,一下子就又沉了回去,自己終究還是太粗心了,怎麽這麽輕易地就放松警惕了呢?她緊緊地揉着自己的衣衫,感到自己的心,幾乎都快要跳出胸口來了。
宋聰臉上流露出了一副傻傻的笑意,問道:“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侍衛一臉嚴肅地問道:“你這房間裏,還有沒有什麽人?”
“咦?”宋聰一臉迷惑,目光環視了整間屋子,道,“這裏難道不是除了我外,就隻有你們幾個人了嗎?”
幾個侍衛看着他這個樣子,心生厭煩,剛剛他們明明聽到了這間屋子裏有另外一個人的呼吸聲。
“四皇子殿下,請讓一下。”侍衛嘴上雖然說着恭敬語,可動作一點兒都不客氣,将他一推,宋聰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
在這一刻,宋聰的眼眸裏面,流露出了一抹陰戾之氣,遲早有一日,自己不會再是一個懦弱不堪,受人欺淩之人。
幾個侍衛在書房裏面,一陣翻箱倒櫃,不過,書房裏面的櫃子并不多,隻有幾個裝書的箱子,侍衛們很快就翻完了。
不過,卻是一無所獲。
侍衛們似乎不甘心,又舉着劍,對着門後就是一陣猛劈,然後又走到窗邊,推開窗,看了看窗戶下面。
不過他們還是什麽都沒有搜到,最後,一個侍衛的目光,猛地盯住了牆壁上面的書格子,通常,一般大戶人家的書櫃後面,都會有一個藏東西的狹小空間。
“噗!”一個侍衛舉着劍,對着書格子,猛地就砍了下去。
頓時,書格子轟然一聲倒塌,上面的書籍,竟然零零散散地掉落了一地,木屑碎末,也到處亂飛。
“你們賠我的書!”宋聰驚呼一聲,就撲了上前去,抱着他的書,一陣嚎啕大哭。
侍衛們一陣心煩氣躁,仔細地在倒下的書格子處尋找着什麽。其實這樣的書格子,後面也是有裂縫的,隻要能夠找到機關,就能夠打開。
顧畫蕊透過那條縫隙,看着外面侍衛那張放大的臉,隻感到自己的血液,幾乎都要凝固了。這個小甬道,雖然能藏人,不過并不安全,隻要他們闖進來,自己就完全暴露無遺。
她緊緊地抓住了自己衣衫,甚至連手都摸到了頭發上的發簪,她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萬一他們進來,她就用簪子,刺進他們的咽喉,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再次落入到北帝的手中的。
宋聰站在侍衛們的身後,眸子閃爍,突然撲了上去,抱住了一個侍衛的大腿,喝道:“你們這是幹什麽,快賠我的書。”
“四皇子殿下,請讓開!”侍衛一腳就将他踢開。宋聰咬牙切齒,又撲了上前,朝着侍衛的大腿,一口就咬了下去,大叫道:“你們這些惡人,我一定會咬死你們。”
“哎喲!”那被咬的侍衛大叫了一聲,回過頭去,就看到宋聰露出了一嘴森森的白牙,頓時有些愣怔,不管怎麽說,宋聰也是皇子,若是他一個狀告到陛下那裏去,他們這些侍衛,可惹不起。
“你們要是不走,我就去告訴父皇。”宋聰大叫道。
侍衛們心煩氣躁,此時,一道細微的呼吸聲從窗戶外面傳了進來,侍衛松開宋聰的手,跑過去,隻見窗戶下面竟然蹲着一個小厮,嘴唇蒼白,身子一陣陣瑟縮發抖。
“你在這裏幹什麽?”侍衛沉着臉問道。
那小厮道:“一大早我就看見幾個人闖進主子的書房,好久都沒出來,我擔心主子,就過來看看。”
自己的主子呆在裏面好久不出來,擔心也是實屬正常,侍衛又在他臉上審視了一眼,揮了揮手,轉身就走了。
等到侍衛們一走,那小厮就從窗戶外面跳了進來,徑直走到了宋聰的面前,問道:“主子,你怎麽樣了?”
宋聰呼吸了一口氣,這小厮來得倒是時侯,爲他解決了難題,道:“我沒事,你先下去吧。”
那小厮一走,宋聰直到确認侍衛們全都離開了之後,這才打開暗格子。
此時,顧畫蕊整個身子,幾乎都要癱軟了,剛才,若不是小厮來得及時,自己就極有可能會被人發現。
宋聰将她從裏面拉了出來,道:“聖女,他們已經走了,你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