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壓聖女,隻不過是想讓自己的皇權穩定下來,沒想到整整半年下來,自己一直被這件事情折騰,倒忘記了原來的初衷。
他心裏有的是雄心壯志,他想要做的是一統天下,成就宏圖霸業,而不是和一個女人整天玩心計玩手段。
北帝想到這裏,袖袍底下的拳頭,緊緊地握了握,看來自己得重新整理一下思緒了,絕對不能再把心思放在顧畫蕊的身上,如今自己已經被各國使者懷疑,都已經走到了這一個地步,自己的計劃,也要提早實施了。
暨國使者驿館。
李臨回來了之後,同樣臉色陰沉,整顆心在不斷地抽搐。想不到,自己和北帝之間的計劃,就這樣被顧畫蕊破壞。
她倒是夠精明,将自己和夜禦天的事情,給圓滿解決了,可是他和北帝,卻是惹火上身,遭到各國使者的懷疑,他無論怎麽去解釋,别人都不會願意聽,顧畫蕊她可真夠恨啊。
“殿下,聖女會在這麽關鍵的時刻出現,破壞了你和北帝的計謀,你說,這會不會是他和顧畫蕊事先就設計好的?”一旁的下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北國和暨國,畢竟是兩大對立國,北帝和聖女之間,即使再對立,但是他們的共同敵人是暨國。或許,北帝根本就無意跟殿下合作,而是暗中早就有所計謀,設計想吃掉暨國呢。
李臨搖了搖頭道:“絕對不會。北國的神權和皇權,自古以來就一直對立,互看不順眼,相互排擠。而且,顧畫蕊畢竟是在暨國土生土長的,她和北帝之間,也沒有那個合作基礎,要來對付我們暨國,再說了,在顧畫蕊的心中,或許夜禦天會重要一些吧。”
手下驚訝地說道:“可是,殿下現在遭到了各國使者的懷疑,已經無法獨善其身了啊。”
李臨輕蔑地道:“難道北帝就能獨善其身?”
手下隻好噤了言。
李臨又冷笑了一聲:“經此一役,隻怕本使者和北帝之間的合作,也就到此結束了,他很有可能,要對各國下手了,我們必須要對他有所防範。”
隻是可惜了,他想要的兵防圖,還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手下點了點頭,附和道:“殿下,隻要咱們還沒有離開北國,就有的是機會。”
李臨聽了,眼眸裏面,蓦地射出了一股冷光。
第二天,顧畫蕊剛剛起床,暗衛就前來報告道:“聖女,陛下已經向全城昭告,昨天晚上已經爲聖女抓到了賊人。”
“還有麽?”顧畫蕊看暗衛低垂着腦袋,目光閃爍,似是有什麽話未說,禁不住又問。
暗衛頭勾得更低:“陛下把那賊人的腦袋,挂到了城門上去示衆。”
顧畫蕊的唇角邊,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北帝可真是越來越寒心了,那所謂的“賊人”,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而已,爲他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他不好好地下葬和安撫,居然還把他的屍體挂到城門上去示衆,可真讓人感到寒心啊。
她默默地在心裏祈禱了一下,希望那個無辜的受害者,能夠一路走好,下輩子不要再做這種被人利用的人。
“聖女,現在各國使者情緒都不安定,他們私底下聚在一起,紛紛議論暨國和北國,将會聯合到一起,向各國發難。”暗衛忽然又說道。
顧畫蕊輕輕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
晚上,臨睡之前,顧畫蕊輕輕地解下手臂上的繃帶,看着那裏的傷口,已經慢慢地結了痂,不再流膿,滿意地笑了笑。
她這兩天,醫治這傷口所用的藥物,全都是一毛他們親自出去采購,回來後,熬藥和煎藥的過程,也是紫雨和彩芝全部把關。
至于别人送來的那些藥物,她連一根藥草都沒有用。總算,自己的傷口,已經慢慢地好了。
她輕輕地把繃帶纏上,正要躺下去休息,突然,鼻翼微顫,很敏感地察覺到了,這房間之内,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她目光一轉,夜禦天那張俊朗的面容,就映入了眼簾,他的目光正幽深地看着自己,充滿了關愛。
顧畫蕊差點兒驚叫了起來,夜禦天趕緊上前去捂住了她的嘴,輕聲道:“不要出聲。”
顧畫蕊連忙點了點頭,她知道夜禦天這個時侯,出現在這裏,必定很危險,當然不敢再叫出聲。
夜禦天見她安靜了下來之後,這才慢慢地松開了手。
“你手臂上的傷,到底怎麽樣了?”夜禦天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的手臂上,每次想起那晚她撞上自己的刀口,想起那滿地的血迹,想起那條幽深的傷口,他内心裏就控制不住地難受。
“還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感受到夜禦天目光裏的關懷之意,顧畫蕊的内心裏,有一股暖流流過。
她回來北國之後,就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面對的是爾虞我詐,以及各種各樣的算計,從沒有人真真正正地關懷過她,夜禦天這一聲問侯,讓她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情。那種感覺,就如同還活在前世,是那麽的溫馨和令人懷念。
“讓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夜禦天把手放在她的臂膀上,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遞過來的溫熱,内心一陣心旌神蕩。
此時此刻,他多麽想将她好好地摟在懷裏,疼愛一番啊。可她畢竟有傷在身,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的舉動,都會令得她的傷口一陣陣撕裂。
“還是不要看了。”顧畫蕊苦澀地笑了笑,故意偏了偏身子,不讓他去看。
一句話令得夜禦天有些失望,不知道她的心裏,是不是在怪他,那天晚上他太沖動了,以緻讓她爲了掩護她,而受了這麽重的傷呢?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夜禦天挑了挑眉,沉聲道,“你知不知道,其實,我那時是真的很想你,而且,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急于要見你。不過後面的結果,我是絕對沒有想到的,如果真的知道會有那樣的結果,我一定會按捺住自己,不會來見你的。”
看着夜禦天一本正經的樣子,顧畫蕊禁不住有些苦澀地笑了笑,道:“我的情況,你現在也看到了吧,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命運就極有可能操控在别人的手裏。”
夜禦天知道她在提醒自己,這一次來看她,是不是又像上一次那樣太莽撞,若是再次被人抓住把柄,就會極有可能堕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你放心,經過上一次的事情之後,我已經變得更加小心翼翼了,這次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我已經安排了人在暗中看着,如果有情況,他們會來報告我。在這裏,我說完了話,馬上就會走開。”
顧畫蕊聽了,總算松了一口氣。北帝和李臨,現在自身都一身腥,他們正忙着處理自己的後續事宜,壓根兒就不可能想到,夜禦天還會再來聖殿,和她相會吧。
夜禦天語氣頓了頓,這才又說道:“我在出使北國之前,已經去看過你的母親了,她讓我給你帶來了一封書信。”
夜禦天說着便小心翼翼地從身上拿了一封書信出來,交給了她,顧畫蕊接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展開來一看,當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之後,禁不住松了一口氣。
書信上面的筆迹,的确就是母親沈芷喬的筆迹,想來夜禦天之所以給她帶來沈芷喬的書信,而不是口頭上帶個話,是爲了讓她真真正正地放心下來吧。
在信中,顧畫蕊得知,母親現在一切都好,無華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另外還問侯了她的身體健康。
看到這裏,顧畫蕊有些興奮,但最後卻又禁不住有些惆怅起來。
無華是北國人,當初自己願意跟着文梁瑞回國,也是因爲母親在他的手上,所以隻要自己還在北國好好地活一天,母親的安全就會多一天保障。
隻是,萬一自己在這邊活不成了,母親那邊也就沒着落了。
顧畫蕊越想就越是有些不安,自己在這裏每天都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異常艱辛,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到哪一天,萬一哪一天,自己意外走了,母親又該怎麽辦?
夜禦天看着她眼眸裏的憂慮,将她的一切心思,全都看在了眼裏,也都看在了心裏,他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輕聲安撫道:“你放心吧,你母親一定會沒事的,我已經派了很多人看好她了,任何人都肖想對她下手,你在北國這邊,隻管好好地處理自己的事情就行,其他的,全都交給我吧。”
多麽激動人心的話啊,未免讓人感到心裏陣陣暖意,但顧畫蕊還是固執地搖了搖頭,清冷的眼眸裏,閃過了一絲異光,沉聲道:“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我自己的事情,也該要我自己去處理,我不想讓别人來插手我的事情。”
夜禦天看着她一副堅決的樣子,一點兒都不生氣,撫着她柔順的長發,輕聲道:“畫蕊,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你現在隻身一人在北國,處處險象環生,你自己要小心謹慎一點。”
顧畫蕊點了點頭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