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轎辇,一毛等人的隊伍,很快便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面,頗爲壯觀,氣派隆重,看上去無比的養眼。
顧畫蕊看着這一幕,唇角邊流露出了一抹深沉的笑意。
路上,無數的老百姓,看見聖女的隊伍出來巡邏,紛紛站在路旁駐足,議論紛紛,贊歎不已。
顧畫蕊正坐在轎裏閉目沉思,突然,轎辇在路邊停了下來,馬兒也發出了一聲尖鳴,可路旁的熱鬧喧嘩聲,卻是有增無減,。
顧畫蕊皺着眉頭,連忙問道:“怎麽了?”
負責趕馬的六毛,連忙回頭禀報道:“禀報聖女,前方的道路擁堵了,據老百姓們說,他們想向聖女獻上禮物。”
獻上禮物?
顧畫蕊心中禁不住十分疑慮,悄悄地撩開布簾,隻見前方的道路果然十分擁堵,人人摩肩接踵,黑壓壓的人頭,簡直就是一眼望不到頭。
場面如此的混亂,如果是在以往,顧畫蕊肯定會在心裏懷疑,一定又有人在背後故意搗亂了。不過她現在左思右想,雖然心中沒有打消這個懷疑,但是想到老百姓既然向她獻上禮物,自己總得有個表态,而不是視而不見吧?
這麽想着,她頓時撩開了布簾,腳步跨了出去。
“聖女,你是我們北國的好聖女,若不是你以赤誠之心打動了上天,我們老百姓也不能安定下來,希望在你的帶領之下,北國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賤民特向聖女送上此薄禮,希望聖女收下。”
隻見一個老百姓,跪伏在地上,雙手舉上了一個托盤,裏面有一塊晶瑩剔透的玉手镯,做工非常精細,顧畫蕊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但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家庭,怎麽能拿得出此等貴重之物?
身爲聖女,其實是不應該當街收受老百姓的禮物的,但顧畫蕊猶豫再三,還是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抓出了一綻銀子,給了六毛,讓他把那玉手镯拿過,順便把這一綻銀子給那老百姓。
那老百姓愣了愣,說啥也不願意收受這銀子,他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十分尴尬的神情,道:“聖女大人,這玉手镯,是賤民作爲禮物贈送給你的,并非想和聖女做交易,賤民怎麽好意思收受你的銀子呢?”
顧畫蕊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道:“我既然是天的使者,那麽隻負責傳達上天的旨意,護佑北國老百姓的安全,不能随意收受老百姓的禮物,否則上天會懲罰我的。”
這一番話,顧畫蕊隻不過是胡掐一通罷了,畢竟當衆無償地收受老百姓的禮物,以後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并借題發揮,她可不想将自己惹得一身腥。
那老百姓聽了,無法推拒,隻好收下了。
顧畫蕊将那玉手镯放在手裏看了一眼,就遞給一旁的彩芝,讓她幫忙拿着。
不到一會兒,又有一個老百姓跪了下來,将一幅字畫,高舉過頭頂,大聲道:“賤民肖立,特向聖女大人送上字畫一幅。”
顧畫蕊皺了皺眉頭,還是讓六毛給了那老百姓一綻銀子,再把禮物拿過來,照樣隻是看一眼,就交給了彩芝。
接下來,顧畫蕊每次想往前走一步,就有老百姓向她呈獻上禮物,顧畫蕊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自己此舉,怎麽看都覺得像是在收受老百姓的賄賂,日後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可真不好。
“賤民封遠,特向聖女大人,獻上白玉一對。”一道雄渾有力的聲音響起,顧畫蕊朝前面看了過去,隻見說話之人,乃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穿着一襲灰色棉袍,長得虎背熊腰,面貌倒也是五官俊朗,她照樣像之前那樣,讓六毛拿去銀子,再把白玉取回。
但是,就在六毛将白玉取回,交到顧畫蕊手上的時侯,顧畫蕊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臉色竟是“唰”的一變,擡頭再看向那人的時侯,人群裏,哪還有他的身影?
“聖女,出什麽事了?”六毛注意到了顧畫蕊臉上神色的變化,不禁奇怪地問道。
顧畫蕊目光盯着那一對白玉,神色凝重地說道:“這對白玉,乃是水明國的國寶,而水明國,早就已經在一百多年前被北國滅了,水明國的國寶,曆來被北國列爲禁物,誰若是擁有和收藏此物,便是犯了叛逆之罪,輕則被發配,重則株連九族,進行處斬。”
顧畫蕊冷冷地笑了笑,她前世在青樓度過了一段漫長的歲月,那些前來青樓的風流才子們,哪個不是出手闊綽之人?每次來青樓,大多數人都是豪擲千金,因而她對那些珍貴的字畫,珠寶,古董,也算是有研究的,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對白玉乃是水明國曾經的國寶?
六毛一聽此事竟是如此嚴重,和二毛,三毛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身子一蹿,立刻就朝人群中蹿了過去。
幸好,今日人流密集擁擠,那人跑得并不遠,而且六毛,二毛,三毛等人經過這半年的修習,功力大有長進,不到一刻鍾的工夫,就将那人從人群中拎了出來,帶回來到了顧畫蕊的面前。
“砰!”那人被重重的一聲,扔到了地闆上,骨骼都發出了清脆的斷裂之聲,眼眸裏面流露出了一抹驚惶的神色,臉色無比蒼白。
顧畫蕊的目光從此人臉上掃過,沉聲喝道:“你叫封遠是吧?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将水明國的禁物,呈交給我,當我是蠢的?”
“什麽?水明國的禁物?”
“奇怪了,水明國不是已經被北國滅了嗎?什麽時侯這裏出現水明國的禁物了?”
四周立刻傳來了一陣陣喧嘩的聲音,當然,也有人充滿了迷惑不解的神色。
顧畫蕊面色冷峻,看着封遠,沉聲喝道:“你知不知道,你收藏此物,已經是犯了叛逆之罪,必被判處死刑!”
封遠蓦地一顫,整個人的身子,不住地瑟縮發抖,神色一片驚駭,喃喃地說道:“聖女,冤枉啊,我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此物是水明國的禁物,如果早知道的話,就會一把将它給砸碎了,哪裏還會拿出來,貢獻給聖女呢,聖女,我是完全不知情的,請聖女饒恕我吧。”
顧畫蕊見他害怕得瑟縮發抖的樣子,如同一隻驚弓之鳥,也不知道他說的話是真是假。但考慮到自己的政敵挺多,任何人,任何時侯會想出一些花招來對付她,所以她認爲,此人或許是受了别人的指使而來,想謀害她的。
顧畫蕊想了想,沉聲問道:“那你老實交待,此物是你家裏一直珍藏的,還是你從别的地方購買而來的?”
封遠跪伏在地上,擡起頭,目光盯着顧畫蕊手上的白玉半晌,突然聲音變得高尖了起來,顫聲道:“回禀聖女,小人祖上一直收藏有一對白玉,但絕對不是這一對,小人拿出來獻給聖女之前,還對照過,說不定,已經被人偷偷地換了,請聖女明鑒啊!”
顧畫蕊皺了皺眉頭,看這人的神色,也不像是作假,畢竟如果這人真的想謀害她,他可不會愚蠢到當衆送給她一個禁物,這不是明擺着讓她抓住他的把柄嗎?所以她猜測,必定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但是她的敵人太多,她一時又想不出來,究竟是何人,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封遠臉上掃過,但是好像什麽都沒有看到,她想了想,沉聲道:“你真的敢肯定,此物不是你家珍藏,而是被人暗中換了?”
封遠再次看了一眼一對白玉,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确信,我家的白玉,絕對不是這個樣子的,它的底座,原本有一條裂痕,但是這隻卻沒有。”
封遠說到這裏,狠狠地咬了咬牙齒道:“聖女,小人一定是被人陷害的,請你一定要查清真相,還小人一個清白。”
顧畫蕊皺了皺眉頭,又仔細是看了一眼那白玉,這白玉果然如封遠所說的那樣,底部根本就沒有裂痕。
不過,這白玉的成色極高,年代也已經很久遠,她用目光看了看,覺得這塊玉的出産地,應該不是在北國,所以不敢輕易下結論。
但是,有一點她敢肯定,絕對有人想在暗中謀害她,若不是自己發現得及時,隻怕死無葬身之地。
她思忖了好半天,覺得這件事情太棘手,自己絕對不能管。畢竟這件事情,關系到皇室的興衰存亡,而聖女隻不過是一個神職,隻是用宗法去管理國家。而水明國,是多年前,北國的先帝滅掉的,跟聖殿無關,這件事情,她還是丢給北帝去管吧。
“這件事情,關系到國家大事,我一個聖女,無法全權處置這件事,還是交給陛下去吧,二毛,三毛,六毛,你們帶着他去找城衛軍,讓他們将實情禀報陛下,我相信,陛下一定會做出一個非常公正公平的判決的。”
“什麽,交給陛下處理?”六毛等人禁不住莫名其妙,這件事情明明就是有人想謀害聖女,而北帝也是聖女的對手,他不在背後捅聖女一刀算是好了,這件事情若是交給他處理,說不定他也會借機再害聖女一把,把聖女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