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下來,北帝的臉色,全都黑了,如同鍋底一般,就連眉心,也緊緊地皺着。
侍衛看出了他的心思,歎了一口氣,踏前一步,十分謹慎地說道:“陛下,這一盤棋我們雖然輸了,可不是還有國會宴嗎?隻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赢家。”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北帝,雖然他三番兩次輸在顧畫蕊的手上,但是自己卻一直沒有倒下。隻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到國會宴上去了,這可是他的最後一步棋,必須要小心謹慎,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聖殿。
屋内的爐子裏燃燒着黑炭,房間裏煙氣缭繞,空氣中那層層的氣體,在窗棂上,結成了一滴滴的小水珠。顧畫蕊慵懶地靠在躺椅上,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棂照在她的身上,讓她看起來,格外有些妖娆。她手上拿着一本書,随意地翻看着,似乎自始至終,目光都未曾擡一下。
不知什麽時侯,她這才擡起雙眸,看了看窗外,外面還是比較清靜的,雖然紫雨和彩芝已經過去了一陣子了,可顧畫蕊并不擔心,她們會弄出什麽差錯來。
“聖女,會不會是陸祭司他們,不敢來了呀?”一毛等人站立在一旁,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他們都知道,聖女讓陸祭司過來,肯定是有好戲看的,可随着時間的流逝,外面還是沒有任何動靜,衆人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
顧畫蕊将目光從窗戶外面收了回來,微笑道:“要來的,總該會來,畢竟腿長在人家身上,來得快,來得慢,那都是人家的事,對不對?”
一毛等人苦澀地笑了笑,點了點頭。
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與嘈雜聲,顧畫蕊唇角扯出了一絲笑意,連忙坐正了身子,一毛等人也猜到一定是陸祭司他們來了,馬上噤了言。
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陸祭司等一百多人陸陸續續進入,擡眸一看,就看到顧畫蕊這個樣子,每個人心中都有些微微驚詫。
自從他們進入聖殿以來,聖女雖然待他們不薄,可卻從未像今天這樣,将他們所有的人,全都召集到一起。因此,人人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不免在揣摸着她的心思。
顧畫蕊放下書本,銳利的目光往每個人臉上都掃了一眼,不少人接觸到她的目光,都偷偷地勾下了頭。
顧畫蕊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溫和的笑意,道:“陸祭司,衆位長老,主事,執事,你們都别太拘束了,大家都是聖殿的人,快點坐下來說話吧。”
陸祭司和衆人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很久,這方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不過,動作卻是非常的别扭。
陸祭司等人的反應,并沒有出乎顧畫蕊意料之外,他們被招入聖殿的時間雖然不長,不過卻是一直很遵守聖殿的規矩,從來就不敢逾越半分,在她面前,更是畢恭畢敬,小心謹慎,生怕做錯了什麽,會被她責怪。
屋子裏的氣氛沉寂了很久,顧畫蕊不說話,其他人當然不敢開口言說。
顧畫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神情淡然,似乎對于衆人這樣循規蹈矩,感到很滿意。
“看來,你們倒是很守規矩啊。”顧畫蕊嘴邊扯出了一絲笑意,目光環視着衆人。
“我們都是聖殿的人,都是爲聖女服務的,自然要遵守聖女制訂的規矩。”以陸祭司爲首的一衆人等說道。
顧畫蕊眸子陰冷,爲聖女服務,他們倒是說得好聽。
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敲,糾正道:“錯了,你們不是爲我服務,是爲整個北國的老百姓服務,我之所以制訂規矩,就是希望,我們大家能夠同心協力,共同爲整個北國以及老百姓服務。”
“是,聖女說的對。”衆人一愣,面面相觑了一陣,今天聖女把他們找來,不會是講解規矩那麽簡單吧?
紫雨和彩芝等人也是愣怔了一下,總覺得顧畫蕊此舉絕非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可是。”顧畫蕊的神色沉了一下,故作深沉,“當初聖殿擴充人員,我把你們招進來的時侯,就三番四次重申,讓你們好好地遵守規矩,否則,我必須要以規矩辦事,對犯錯的人,處以懲罰。”
話音一落,衆人更是一陣陣面面相觑,難道有人做錯了事,要被聖女懲罰?雖然有些人心中猜到了,但還是裝出了一副惘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顧畫蕊的神情非常嚴肅,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不難看得出來,這些人,似乎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過錯,或許說,内心裏面,根本就是存在着一絲僥幸的心理,尤其是那個陸祭司,就更是如此了。
顧畫蕊将自己手上的一份規矩拿了出來,道:“你們可還記得,這份規矩,就是當初你們進入聖殿的時侯,我給你們制訂的?”
陸祭司等人看着這份規矩,紛紛點了點頭道:“當然記得。”
“那你們可還記得,如果違反了規矩,你們可要受到處罰?”顧畫蕊的目光又環視了一眼衆人道。
“記得。”陸祭司等人道。
“砰!”顧畫蕊的手掌,猛地砸在了桌面上,怒喝道,“既然記得,爲何要以身犯險?”
屋子裏的人,一下子就全都給驚呆了,很顯然沒想到顧畫蕊,竟然會發這麽大的脾氣,一個個全都心驚目怵,低垂着腦袋。
“聖女,如果我們違反了規矩,不妨直說。”
“對,我們大多數人,一直都比較循規蹈規,但不知道犯了什麽過錯?”
顧畫蕊聽着他們的聲音,其實,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是比較遵守規矩的,畢竟他們都是朝中各個勢力安插進來的,現在還沒到他們下手的時侯,他們不會輕易動手。
而這次的祭天儀式,隻有北帝這一派的人暗中有行動,其他派系的人可沒有參與。
“陸祭司,王副執事,你們竟然也有臉說自己循規蹈矩?”顧畫蕊的目光,突然“唰”的一聲,掃向了陸祭司與王副執事的臉上。
陸祭司和王副執事當即吓得身子發顫,二人面面相觑了一陣,知道顧畫蕊做事雷厲風行,既然被當衆點了名,那就不得不出來了。
“卟嗵”一聲,二人紛紛跪倒在地上,叫道:“聖女,不知道我們究竟犯了何錯?”
顧畫蕊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他們直到這個時侯,竟然都還在裝啊?
“你們到底還想裝到什麽時侯?”顧畫蕊沉聲冷喝道,唇角邊又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意,“不要以爲,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現在就給你們一刻鍾的時間去考慮,若你們肯将自己的過錯和罪行老老實實地交待出來,我可以對你們從輕處罰。”
“否則……”顧畫蕊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張紙,将它撕了個粉粉碎碎,“你們的下場,就跟它一個樣!”
陸祭司和王副執事額頭上的大汗,涔涔直下,内心似乎在做着劇烈的思想掙紮。
顧畫蕊當然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們,等待着他們回答。
她這麽做,不光隻是想殺雞儆猴,讓聖殿的其他人看看,同時也是想讓北帝和其他勢力的人看看,誰敢惹她顧畫蕊,她顧畫蕊,絕對不會輕饒。
眼看,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陸祭司和王副執事終于擡起了頭,咬了咬牙道:“聖女,我們從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過錯,請聖女直說。”
看來,他們真是死纏爛到底,如果自己不撕破臉皮,他們根本就不肯招供。
顧畫蕊冷笑了一聲道:“你們真的以爲,我是那麽好糊弄的?陸祭司,王副執事,你們敢不敢拍着胸脯保證說,之前你們沒有勾通外人,想在祭天儀式上步步設計我?有句話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有許許多多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白,你們不必在我面前藏着掖着。陸祭司,你先來說一說,你之前是不是勾通外人,到處散布謠言,然後在觀看天相的時侯,随便胡掐一通,然後打算在祭天儀式上,再謀害我一把?”
陸祭司和王副執事徹底傻眼了,嘴唇嗫嚅着,大汗涔涔直下,愣了好半天,似乎都沒有說出話來。
顧畫蕊不知道他們是嘴硬不肯說,還是真的害怕了,但是既然他們不肯開口,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們開口。
拿過旁邊喝過的一杯茶,她慢悠悠地喝了幾口,那氤氲的熱氣,在這溫暖的室内,凝結成了一層水霧,迷糊了人的視線。顧畫蕊的目光看着這水霧,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陸祭司和王副執事,都是北帝那一派的人,他們每一步算計,都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她原本就有心想将他們留到國會宴,但是看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一定要把這兩個人弄掉,也就是要卸掉北帝安插在聖殿的左膀右臂,這樣一來,就算在國會宴上,北帝有什麽行動,也不會敢這麽嚣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