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坐于禦書房中,手上批閱着一大沓奏折。
而在他的身旁,一名小太監,正小心翼翼地侍侯,手中還拿着一把大浦扇,輕輕地爲他扇着風,然後又遞上來一小碗熱氣騰騰的蓮子湯,放在了他的桌面上。
忽然,一名身穿勁裝的侍衛,一路急匆匆地從外面進來,跪在北帝面前,恭敬地回禀道:“禀報陛下,我們剛剛得到消息,聖女已經向外面發出通告,說要擴充聖殿人員。”
北帝目光一斂,眸底深處閃過了一絲詭異之氣,眸光尖銳而鋒利,侍衛被他這一道目光,給盯得有些心驚目怵。心中禁不住十分疑惑,陛下聽到聖殿要擴充人員,應該感到萬分喜悅,會馬上着手安排人,把自己的人安插進聖殿裏去才對,可是,陛下爲什麽流露出來一副深思的樣子,真是讓人費解。
想到這裏,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陛下,聽到這件事情,您不是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嗎?聖殿要擴充人員,我們正是應該把自己的人安插進去的時侯,日後聖女的一舉一動,豈不是全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北帝聽了,眉心越擰越緊,深沉地說道:“她大張旗鼓地向外發出通告,說要擴充人員,恐怕事情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簡單。”
侍衛皺着眉頭,更加疑惑不解,道:“可是,陛下,屬下已經打聽過了,聖女說過一段時間,就會向各國發出通告,讓他們來北國參加國會宴,昭告北國恢複宗法一體制,而聖殿人手不足,她才需要擴充人員,她哪裏還有什麽心思挖下陷阱呢?”
北帝聞言,眼眸之中,再次閃過了一絲詭異之意,搖了搖頭道:“不,正是因此如此,我們才應該更加小心謹慎才是,這個女子擅長于玩弄權術,不是那麽容易對付,我們若是不小心,隻怕會中了她的計。”
侍衛倒是顯得很着急。其實,從陛下數次與聖女交鋒來看,他的确是嘗試到了她的厲害之處,目光一轉,又道:“可是陛下,如今聽說聖殿要擴充人數,朝中各個勢力紛紛打起了算盤,我們總不能一直坐着,無動于衷吧?”
北帝目光轉動,輕輕地一瞥侍衛,侍衛又被他這一道目光,吓得心驚目怵,低下頭去,不敢言語了。
陛下心思敏感狠辣,雖然作爲他的手下,用要腦子行事,有時侯有些話該說的時侯就說,不該說的時侯就不說,陛下喜歡聰明的人,但是不喜歡太過聰明的人。
半晌之後,北帝終于開口了:“當然了,這麽好的機會,朕怎麽能無動于衷呢?那麽多人都把人手安排進去了,朕也該有動作了。”
說到這裏,馬上吩咐道:“你馬上去安排吧,務必讓三五個高手,徹底混入聖殿。”
侍衛馬上低聲應“是”,便是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看着侍衛出去了,北帝的眼眸之中,快速地閃過了一抹狠戾之光。
太子府。
一名黑衣人跪在宋宜面前,恭聲禀報道:“殿下,聖女已經向外發出通告,說聖殿要擴充人員。”
宋宜正在閉目養神,聽到話的時侯,連眼睛都沒有睜開,隻是嘴巴微動,輕輕說道:“你馬上去安排幾個人進去吧。”
黑衣人一愣,殿下做事向來小心謹慎,不管什麽都是很有拿捏和分寸的,而且每一件事情都會經過深思熟慮,才下決定,怎麽這件事情看上去明顯有陷阱,他就這麽果斷地做了決定?這不像殿下一向謹慎的作風啊。
想到這裏,連忙提醒道:“殿下,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殿下是否該三思一下,再做決定呢?”
宋宜蓦地睜開了眸子,射出了一股凜冽的光芒,直吓得黑衣人,渾身都有些發抖,黑衣人趕緊低下了頭。
宋宜唇角勾起,緩緩地說道:“她這麽大張旗鼓,不就是引人上勾嗎?我想朝中大多數人都心知肚明,可還是照樣安排人進去,我們要是不湊個熱鬧,如何将她的行動掌控在手中?”
黑衣人心中疑惑不已,明知道是個勾,爲何偏偏還要死皮賴臉地撞上去,這可是傻子的行爲呢。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敢直接說出來的,隻得默默地低着頭。
“好了,她顧畫蕊既然有心引人上勾,我們自然要跟她玩到底,退下去吧。”
黑衣人連忙躬身退了下去。
聖殿要擴充人員的通告,在全城傳開了之後,顧畫蕊又連忙寫了一封書信,讓暗衛送到了國師府。
文梁瑞看着書信上面,顧畫蕊發出來的誠意邀請,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詫之色,但是轉念又一想,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了歸附于她,那麽必定聽任她的調譴才是。
文梁瑞是在晚上的時侯,悄悄地在顧畫蕊安排的暗衛護送之下,來到聖殿跟顧畫蕊見面的。
見到顧畫蕊的時侯,顧畫蕊身穿一件對襟羽紗衣裳,外罩一件乳白色的披風,氣質高貴,讓文梁瑞微微有些驚詫,多日不見,聖女的氣質又發生了變化。
顧畫蕊屏退了左右,隻留下暗衛在暗中保護,然後親自将文梁瑞迎了進來,道:“國師大人,你總算來了。”
看着顧畫蕊如此客氣,文梁瑞露出了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道:“聖女大人快别客氣了,你傳召,臣不敢不來。”
顧畫蕊沒有叫自己坐下,文梁瑞當然是一臉客氣地站着,态度也恭恭敬敬的。
顧畫蕊連忙讓他坐下,又親自替他斟了茶,文梁瑞這才坐下。
不過雙方已經不是第一次認識了,當然也不需要太多的客套話,文梁瑞早知道顧畫蕊在這個時侯找自己來,肯定是跟聖殿擴充人員有關,直接開門見山就問:“聖女這次召臣前來,可否有事情要幫忙?”
顧畫蕊淡淡地笑了笑,這文梁瑞果然夠聰明。
她眨了眨眼睛,道:“國師大人既然這麽直接,那我也直接說了。國師,你知道的,上次你把我從暨國帶回來北國,聖殿空空蕩蕩的,除了我從奴隸市場購買回來的二十多個奴隸之外,就再也沒有别的人了。你也知道,朝中許多勢力都趁着這個時侯,把自己的人都塞進來,我要是沒有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還真是夠頭疼。”
文梁瑞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爲難的樣子,喃喃道:“聖女,你也知道的,我這個國師,不過是個空殼子,手底下沒有幾個有真實本領的人……”
顧畫蕊打斷了他的話道:“國師言重了,我不需要國師把自己的人安插進來,不知道國師可還記得九龍寨和陽家莊?”
文梁瑞一聽,似乎直到這個時侯,方才恍然大悟起來。
當初,他帶着顧畫蕊從暨國出發前往北國的路上,北帝暗中對付顧畫蕊,沒想到九龍寨慘遭血洗,隻剩下穆力一人,随後穆力把九龍寨的财産,全都轉移到了陽家莊,随後穆力爲了報仇,和陽家莊的一衆江湖朋友,跟随着顧畫蕊,來了北國皇城。
隻是,到了皇城之後,顧畫蕊因爲自身腳跟都沒有站穩,一直都沒有顧得上理會他們,所以穆力他們,隻得四處安居。
他們雖然個個武藝高超,但是江湖人性子脾氣大,祟尚自由,不甘心屈于人下,任人差譴,所以直到現在,他們都還在四處遊玩。
文梁瑞想到這裏,眼眸一亮,道:“我明白聖女的意思了,我回去之後,馬上同他們商量,把他們安插進去吧。”
顧畫蕊非常贊賞地看了文梁瑞一眼,他倒是個聰明人,把穆力和陽家莊的人安插進來,既不用委屈他們做奴才,也能讓她有幾個信任的人,真是兩全其美,一舉兩得之事。
第二天,顧畫蕊正在屋子中,料理着殿中的事宜,就有一名暗衛輕輕推門進來看到顧畫蕊坐在屋中,連忙站立在一旁,輕聲叫了聲:“聖女。”
顧畫蕊擡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都調查清楚了嗎?”
“是。”暗衛說着,就伸手把一大沓的名單,全都交到了顧畫蕊的手上。
顧畫蕊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将上面的名單,全都看了一遍,道:“就是這些了?”
暗衛低着頭,恭敬地禀報道:“回聖女,屬下已按照聖女先前的吩咐,到朝中各大勢力暗中調查,他們果然紛紛安排自己的人進來,而且每一個都是高手,屬下調查了他們的身世背景之後,就随手把他們的名單,都記錄了下來。”
顧畫蕊将名單放在桌面上,交還給了暗衛,道:“這份名單你們自己保留一份,另外你們抄寫兩份,一分給我,另外給一毛他們。”
“是。”暗衛當然知道顧畫蕊是什麽意思,因而沒有細問,便退了下去。
聖殿招收人員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
一大早,聖殿門口,就全都被圍得水洩不通。一毛等人持着劍,操着長刀,站在那裏維持秩序,才總算沒有出現意外。
但是顧畫蕊卻是連臉面都沒有露,隻是自顧自地在房間裏看着書,就好像對這件事情,壓根兒就不關心。
才剛剛看了幾頁,紫雨就從外面一路小跑了進來,滿臉焦急地說道:“聖女,外面都已經來了幾千人了,一毛他們全都在外面維持秩序,他們說這幾千人當中,大部分很有可能都是别人安插進來的,爲了聖殿和聖女的安全,他們不能招收這些人,聖女,你還是親自出去招收吧,最好招收的都是一些身家清白之人,這樣才能穩妥些,絕對不能讓别人鑽咱們的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