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毛等人的清點工作,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但他們的動作,畢竟還是太慢了,北帝等得大汗涔涔直下。
不知什麽時侯,一毛指着一個箱子,道:“聖女,這裏的白銀,我數來數去,都隻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兩,缺少了一兩。”
顧畫蕊朝一毛手上的本子看去,上面密密麻麻地劃了一根一根的豎線,一毛不識字,這是他數數的特殊标記。雖然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是看一毛一絲不苟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反複數過的,不會出錯。
她的目光連忙看向了北帝,道:“陛下,你的人,要不要重新清點一次?”
北帝的嘴角抽了抽,還沒開口,一分也拿着本子跑了過來,對顧畫蕊道:“聖女,我這裏清點的一箱白銀,也少了一兩。”
顧畫蕊同樣看了看她的本子,上面也密密麻麻地記了一些符号,很顯然也是一分經過反複多次數過,才得出的結果,也不會有錯誤。
她的目光,頓時又看向了北帝,北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然而,還沒等顧畫蕊仔細詢問,紫雨和彩芝等人,也都陸陸續續地發現,每個箱子裏面,都少了一兩的銀子,而且,每人都是經過反複多次數過,才得出的結果的。
顧畫蕊臉上冷笑不止,這北帝的算盤,打得可真夠精準啊,居然每箱都少了一兩,還真當她是很好坑騙的?
目光再次看向了北帝,道:“陛下最近國事忙碌,無心打理黃金白銀的清點工作,讓得手下人在裝箱時,每箱都少了一兩,我想陛下也不是刻意的,對吧?”
這話,雖然表面上是在替北帝說話,然而卻是暗帶諷刺。
北帝臉上直抽筋,這些箱子裏的黃金白銀,都是他讓手下人從各地運送過來的,至于每箱裏面,究竟有多少,他也沒有清點,本以爲到了顧畫蕊這裏,她也不會仔細清點,哪知道她會這麽小氣,居然一個一個地點,真是氣煞他了。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道:“聖女所言差矣,當年朕替聖殿保管财富時,也是成箱成箱地接過來保管的,當時朕的人,也沒有仔細地數過。”
這意思很明顯了,那些箱子都是他當初原封不動地從聖殿拿來的,要是說每箱都漏了一兩白銀,也是當年聖殿的人給漏了,不關他的事。
顧畫蕊冷冷地一笑,這北帝可真夠狡猾,居然還把責任推到聖殿的頭上。
她走到那些箱子旁邊,這裏看看,那裏敲敲,忽然驚夷地說道:“咦,奇怪,這些箱子的原料,難道不是金絲楠木嗎,從做工上看,我看應該是今年才做出來的吧?”
她敲敲這個,又敲敲那個,不斷地說着話:“對,全都對了,年份并不是很久遠,陛下是不是有什麽留鮮的法子,讓得幾十年前的箱子,看起來如此的新鮮?”
“啊,對了,陛下當初是不是爲了替聖殿保管這筆财富,所以将它們運送到很遙遠的一個地方,把它們埋在地下,直到新近才挖出來,然後從外地運送回來?所以,這些箱子,看上去全都很很鮮?”
北帝被說得臉上一清陣一陣白,這個聖女,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全都被她看出來了,她怎麽知道他從外地運送了很多箱子回來,他明明做得天衣無縫的。
其實顧畫蕊隻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他罷了,畢竟從民間搜刮出那麽多民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果然,北帝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起來,他隻好尴尬地說道:“是朕健忘了,記不起來這麽多事情了。”
“當年,朕接管聖殿的這筆巨額财富時,爲了防止被人發現和偷窺,朕的确是命令過一批禁衛軍,将它們運送到外地,埋在地下,故而箱子直到現在,都還新穎。”
顧畫蕊心裏又暗罵,你哪裏是健忘,分别就是新從老百姓哪裏搜刮來的,還想坑騙人,騙誰呢?
“陛下不說,我真不知道還有這事呢。奇怪的是,我當初回來之時,爲什麽從未聽說過聖殿的财富,被埋在了地下呢?”顧畫蕊冷眼看着北帝,什麽埋在地下,看他怎麽自圓其說。
北帝臉色一抽,這聖女,真是喜歡追根刨底,非要問個究竟,才肯罷休嗎?
“聖女可千萬别這麽說話,當年這件事情可是一個秘密,我們從未向外面公布過,若非此次聖女提出,恐怕朕也不會說出來。”
顧畫蕊冷冷地看着北帝,真是油嘴滑舌。
清點工作依舊在進行,但是那麽龐大的财富,可不是能夠一下就全都清點完畢的,而且每一箱又都缺斤少兩,清點工作更加艱難了,直到傍晚時分,所有的清點工作,這才全部完成。
整個清算過程結束後,顧畫蕊算了算,總共缺少了白銀五千多兩,這可不是一筆很小的數字。北帝臉色鐵青,咬了咬牙,隻好讓人又帶來了五千兩銀票,交給了顧畫蕊,這才帶着人離開了。
北帝等人一走,紫雨,彩芝,一毛,二毛等人,全都笑得前俯後仰,顧畫蕊往四周看了看,道:“好了,好了,你們先别高興得太早,還是把門先關起來,再笑吧。”
紫雨和彩芝等人,争先恐後地去把門關上了。
回來後,紫雨就捂着嘴笑道:“聖女,你的主意真是太好了,這個陛下,可當真愚蠢,自己被敲詐了五千兩,都還被蒙在鼓裏,我是第一次見到這麽笨的陛下。”
顧畫蕊淡然道:“好了,你們今天清點了整整一天,也辛苦了,這五千多兩銀子,你們二十二個人就平均分吧,當是我打賞給你們的。”
紫雨和彩芝等人全都驚得目瞪口呆,二十二個人平均分五千兩銀子,這是一筆多大的數字啊?
“謝聖女。”衆人回過神之後,連忙道謝。
顧畫蕊看着衆人一個個興高彩烈的樣子,唇角邊微微地勾起了一絲冷笑,當初暗衛回來報告說北帝的銀子,全都是從民間搜刮而來的時侯,她就想出了這個主意,打算從他手上,也狠狠地敲詐一筆,反正他的錢也是搜刮而來的嘛,她也用不着有内疚之心。
而且,當她說每箱都缺少一兩的時侯,北帝也不會有那個閑情逸緻,一箱一箱地和她進行核對,事實果然如此,不過這樣的法子,隻能用一次,下一次用,或許就不會這麽靈了。
那麽龐大的一筆财富,放置在聖殿,當然是不安全的,北帝雖然歸還給了她,但是說不定,以後這筆财富,會遭到他人的窺觎。顧畫蕊想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就将暗衛們全都召集來了,商讨了一個計策,決定把這筆财富,分成十份,然後運到城外,分在十個地方,埋藏起來。
她既然接手了聖殿,就要好好地把曆代聖女積累下來的财富,妥善地保管,在北國局勢未穩,聖女之位沒有坐穩之前,她是不會再讓任何人,再打這筆财富的主意的。
到了晚上的時侯,三百多人,以三十人爲一小隊,每個人都趕着一隊馬匹,将一箱箱的金銀珠寶裝上去,然後分别向十個方向出發,最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此事結束之後,顧畫蕊的生活,慢慢地恢複了平靜。
但顧畫蕊是個坐不住的人,一平靜下來,她就派人去打探皇室的消息,對于她而言,現在她最大的敵人,除了北帝之外,還有一個就是宋宜。
外出的暗衛們,全都回來了,告訴顧畫蕊,宋宜沒有什麽行動。
顧畫蕊微微蹙了蹙眉,宋宜大概是已經從她的身上,嘗到了厲害,目前根本就不敢輕舉妄動吧。況且,夜禦天已經順利地回了中原,他也沒有抓到他的什麽把柄。
但是這段時間,令顧畫蕊感到意外的是,那一直被她關押着的奴隸市場老闆,居然自盡了。
顧畫蕊内心裏感到無比震驚,但是并不感到有什麽遺憾,畢竟這麽作惡多端的人,得到這樣的下場,并沒有什麽值得她惋惜的。
自己身爲聖女,上任時間并不久,而且前段時間,她又解放了一批奴隸,奴隸市場早已經不複存在,自己是不是該去看一看,有沒有人想死灰複燃?
顧畫蕊坐在屋子裏,一邊喝着茶,一邊仔細地斟酌,自己也該出去視察一下了,畢竟皇室最近在民間并不得人心,而自己也是該好好建立一下威望了。
一大早,顧畫蕊就将自己盛裝打扮,然後帶着一批人,乘坐着轎辇,并讓暗衛們暗中保護着,出去看看民間了。
聖女新上任,就如此親近百姓,百姓自然十分歡樂,紛紛擁到街道上看熱鬧,更多的人,則是高呼“聖女萬歲。”顧畫蕊看了半天,發現秩序井然,沒有什麽異樣,就帶着衆人回去了。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在回程的路上,碰到了太子宋宜。
這段路程是接近聖殿的,顧畫蕊之前已經讓人給清理了一下,不允許附近的老百姓在附近圍觀,因此路上顯得有些冷清。
宋宜也是乘坐着轎辇而來,後面浩浩蕩蕩跟着一支長長的隊伍,大約有幾十人之多,他們大搖大擺地走來,占據了整個路段,排場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