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顧畫蕊往後退了一步,倔強地拒絕了。
然而她話音一落,腳步又是踉踉跄跄地往後退幾步,眼看在摔倒之際,宋聰長臂一伸,再次将她給攬住。
他那結實的胸膛,讓顧畫蕊覺得就好像在絕望之中尋到了一塊生存的綠洲,雖然雙方這個樣子,讓人覺得挺尴尬的,可顧畫蕊怎麽都拒絕不了,隻好任憑宋聰将她放到背上,一步一步地朝着密林深處走去。
但一人背着另外一人行走,要比兩個人單獨行走,艱難得多了。宋聰爲了不讓自己跑動之時,造成的颠簸讓她的傷口撕裂,一直走得很慢,生怕會弄疼了她似的。
但是這一片密林,綿延而悠長,就好像永遠都走不到頭。宋聰的腳步,也一直沒有停下來,顧畫蕊隻覺得暈暈沉沉的,也沒有對他進行仔細詢問,隻是覺得,在自己這麽困難的時侯,遇上一個願意幫助自己的人,真好。
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宋聰突然停下了步子,說道:“聖女,你再支撐一會兒,隻要再轉過前面那座山頭,我們就到安全的地方了,你一定要支撐住。”
顧畫蕊伏在他的背上,他身上流出來的汗珠味,她都得清晰地聞到,聞言連忙說道:“宋聰,你太辛苦了,要不,你把我放下來,讓我自己走吧。”
“聖女,沒事的,我還能挺往住。”宋聰神情微微一愣,繼續背着她前行。
轉過了一座小山頭,前面果然出現了一座隐蔽的小山莊,還有人走了出來,看見宋聰的時侯,低下頭,對着他屈膝行了一個禮。
宋聰對着他們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麽,就背着顧畫蕊,徑直就走向了内屋。
将顧畫蕊放到了床上,此時顧畫蕊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宋聰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心疼。馬上吩咐幾個丫環進來侍侯,又派人去請大夫。
“殿下……”來人走上前來,看了顧畫蕊一眼,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絲顧忌,殿下裝瘋賣傻了這麽多年,在外人面前,一向小心謹慎,從來不會将自己的底牌和秘密,輕易露出來,可是今日卻是背了一個陌生女人回來,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麽身份?竟然值得殿下如此重視?
“我的命令,你們有沒有聽到?”宋聰看來人無動于衷,厲聲喝叱了一聲,臉龐上閃過一抹少有的愠怒。
“是。”來人眼中閃過一絲敬畏,殿下極其有隐忍心,從未見他流露出來過這樣暴怒的樣子,可是今天卻爲了一個女人而這樣,他哪裏還敢有懈怠,轉過身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提着藥箱的大夫走了進來。不過,大夫被領進來的時侯,頭上被蒙了一塊黑巾。
宋聰的這個莊子,是他在外面勢力的駐紮點,平時從來不會讓陌生人随意進來,就算要請大夫,也會将他的眼睛先蒙上,然後讓人将他帶進莊子裏。離開之時,又會用同樣的方法,讓他離開。
下人将大夫頭上的黑布拿下,大夫這才坐到顧畫蕊的床前,給她把了把脈,又看了看她的臉色,突然神情一變,慌忙跪倒在地上。
“怎麽了?”宋聰一看大夫這個樣子,就知道問題嚴重了,臉色頓時不好看了起來。
大夫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殿下,她……她中了紫霜草的毒性,此種毒性非常難解,我暫時沒有對策……”
紫霜草?
宋聰一聽,臉色蓦地變得煞白了起來,顧畫蕊竟然中了紫霜草的毒,一定是宋宜給她下的。想不到他真的是什麽手段都做得出來啊。
當然,他對這一種毒藥很了解,一般的大夫,是醫治不了的,隻能暫時給她吃一些藥,緩解毒性,不讓它們再滲入到體内的五髒六腑。
他頓時臉色陰沉地說道:“那你就先給她開一些藥,給她先緩解一下毒性吧。”
“是。”大夫聽了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連忙寫了一副藥方子,給顧畫蕊開了幾包藥,宋聰非常小心謹慎地查看了一番,然後将大夫打發走,再讓人把藥拿下去煎熬。
顧畫蕊在迷迷糊糊之中,就感到自己渾身一片冰冷,身上的傷口,也是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她剛想要喊叫出聲,就有人在她身上掖了掖被子,又在她的頭上輕輕撫摸,減輕了她的病痛。
不知道什麽時侯,顧畫蕊又感到口渴了,還沒等她叫喊出聲,就有人把水端到她嘴邊,給她一口一口地喂着,那水的味道,雖然有些苦澀,可是她喝下去,渾身卻感到一陣陣舒服。她肚子餓了,又有人主動給她端來湯,粥,一口一口地喂着她,每一口她都吃得很舒服。
不知不覺過了多少天日子,顧畫蕊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着頭頂上面那雪白的蚊帳,聞着屋子内熏香的氣味,再按了按自己的額頭,覺得渾身一片舒爽,伸展了一下手臂,活動了一下四肢,她全身都變得有力了起來,身上的傷口,再也感不到疼痛了。
她往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原來這是一間十分精緻華麗的屋子,空間十分寬敞舒适,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顧畫蕊這方才回想起自己暈迷之前,被宋聰背着進了一個山莊,而昏迷的這段日子,自己總是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在照顧自己,吃飯喝水都有人親自喂,她不禁愣了愣。
“聖女,你總算醒來了。”熟悉而充滿了關愛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顧畫蕊扭頭一看,就看到宋聰伏在一旁的桌子邊上,似睡非睡,不過看他一臉疲憊的樣子,他應該是很久都沒有睡過覺了。
“宋聰,是你救了我,謝謝你。”顧畫蕊連忙感激地沖他一笑,宋聰之前說過,會帶她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看來就是這裏了。
真想不到,這個平日看起來又憨又傻的皇子,竟然會在外面養了一個這麽大的勢力,如果自己不是親眼所見,她很難相信這一切。
她翻身就從床上下來,現在的她,可比之前,精神有力氣得多了,一點都不感到疲憊。
一看見顧畫蕊下來了,宋聰揉了揉雙眼,也從桌子旁站起了身,道:“聖女,你知不知道,你這一睡,就已經睡過去了七天了。”
“七天了?”顧畫蕊吓了一大跳,想不到自己竟然睡了這麽長的時間,這麽說的話,夜禦天他……
不管怎麽樣,顧畫蕊仍舊沒有忘記夜禦天,想起他生死下落不明,她禁不住又是悲從中來,愣愣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聖女,你身上中了紫霜草的毒,不能随處亂走,你隻需要再等一段時間,我就能爲你找到解藥。”宋聰看着她悲傷的神情,還以爲她是爲自己身上中的毒而傷情呢。
“不。”顧畫蕊搖了搖頭,在屋子裏面,焦急地走來走去,最後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距離皇城有多遠?”
“聖女,你還是好好地休息一下吧,隻要解了你身上的毒,就會沒事了。”
“我隻想知道,這裏離皇城有多遠?”顧畫蕊的目光,幽幽地飄向了門口,她失蹤了這麽多天,不知道聖殿那邊,是不是已經亂成了一團?縱使夜禦天已經出了事,但她也不能讓自己的聖殿亂了套,更加不能讓宋宜看自己的笑話。
“很遠,大概有十裏路。”宋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寬慰她道,“我知道你的心中很難過,所以在你昏迷的這段時間,我派人調查了宋宜的行動,這才知道……”
宋宜說到這裏,低下了頭,遞給了她一封書信。
顧畫蕊迫不及待地打開來一看,上面隻有短短的一行字:一切平安,勿挂念。
顧畫蕊驚喜得差點兒就要跳起腳來,這是夜禦天的親筆信,她活了兩世,對他的字迹很是清楚,任何人都冒充不了他的,她确信這真的是夜禦天,原來他沒死,真的沒死,太好了。
她擡起頭來,看着宋聰,道了聲:“謝謝你了。”
雖然如此,但是她的心中,還是滿腹疑惑,她明明已經得到消息,夜禦天已經出了很嚴重的事情,他的貼身衣物,都已經掉落了,以宋宜狠毒的性子,怎麽可能讓他活下來,宋聰又是怎麽将他救下來的?
若是她猜得不錯的話,宋聰其實在宋宜的身邊,安插了不少眼線,宋宜一有行動的時侯,他就已經有所察覺。要不然的話,宋聰又怎麽會知道她被迷魂陣困住了,及時趕到,而又怎麽會那麽巧就救下了夜禦天?
“不用客氣,聖女和夜将軍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救他一命,也是理所當然。”宋聰臉上露出了一抹淡然的笑容,顯得十分客氣。
他斂了斂眼中的神色,将那一抹鋒銳隐去了,繼續說道:“其實,從夜将軍一離開北國皇城,宋宜有所行動的時侯,我就已經察覺到了,宋宜是在北國與暨國的邊界之地,以幾百人之勢,将夜禦軍圍困住的,我的人到來時,夜将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鼈,人都已經被打落到了水面上,幸好我的人,将宋宜的人拖住,我才得以将夜禦軍救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