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他還是搖了搖頭。
“聖女,這些事情,我們都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車平蹙眉沉思,那雙渾濁的雙眼裏,布滿了辛酸,就好像想起了許許多多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般。
“當年前任聖女離開之時,四大長老和各個司務處,那可是大加勸阻的,豈料前任聖女早已去意已決,誰都攔不住,他們跪了三天三夜,聖女還是違逆地離開了。”
“從那以後,我們隐隐約約地聽到,聖殿土崩瓦解,四大長老們不知去向,從那時起,北國雖然表面上繁華,但是實際上百姓一直都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到處怨天載道,生活過得苦不堪言。對于聖殿的瓦解,以及長老們的去向,北國皇室,也是一直不予以回應的,隻向老百姓們隐瞞着。不過盡管如此,老百姓們還是很期待聖女回來,解救北國。”
聽着車平的陣述,顧畫蕊禁不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就奇怪了,以她的母親,怎麽就可能爲了一個男人,那麽輕易地出逃,而置整個國家的百姓于不顧?而北國皇室,在知道她離開之後,這麽快就展開了殺戳?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隐情和陰謀?
“好了,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了。”顧畫蕊說着便是拿起了面前的一張銀票和密函,說道,“你帶着這封密函,回到莊子裏之後,就按照密函上的指令去行事。”
這封密函的内容,是她讓車平帶着人,暗中去調查聖殿長老們的下落去向,以及當年的一些隐情的,因爲現在的聖殿不安全,所以她不打算直接開口跟車平說。
車平當然看出了顧畫蕊要讓他去幹什麽,點了點頭,十分鄭重地将密函和銀票接了過來,就離開了。
看着車平離開,顧畫蕊的眸子裏面,起了一絲陰冷之意,她倒是想看看,當年的聖殿,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如果真的有什麽陰謀的話,到時侯真相露出水面,就是她揭穿北帝陰謀的時侯了。
這兩天時間,顧畫蕊經過數次思考,再次考慮起了如何主動向北帝出擊的事情。
不過,自己的聖女身份,特别敏感,總不能帶着人,直接闖到北帝的面前,威逼他昭告天下,讓全天下的老百姓,擁戴她正式坐上聖女之位吧?這樣的話,豈不是讓人啼笑皆非?
思來想去,顧畫蕊覺得,得讓人遞一封書信給北帝,對他旁敲側擊才是。
不過,讓誰去遞書信呢?
顧畫蕊想到的唯一一個人便是文梁瑞了,當初他作爲北國的使者,出使中原暨國,直接将她帶了回來,在路上的時侯,他們經曆了從不信任到信任,再到順利回來北國的過程,所以,在北國上層圈子,他已經成爲了唯一個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顧畫蕊覺得,雙方之間有了這一層信任基礎,再加上他是無權無勢的國師,威脅不到北帝的存在,讓他去給北帝傳遞書信,想必北帝也不會給他臉色看。
顧畫蕊找來了一名暗衛,将他将書信悄悄送到了國師府,文梁瑞收到書信之後,感到很驚訝,馬上按照信上的約定,趕來了聖殿,和顧畫蕊約見。
“臣文梁瑞見過聖女。”文梁瑞還是那副文绉绉,溫和有禮的樣子,見到顧畫蕊時,他似乎不敢去直視她的雙眼。畢竟雙方其實還是有身份地位之間的差距的。
顧畫蕊靜靜地看着他,起初的時侯并不說話,文梁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頭上突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忽然想到這是聖殿,是聖女個人的地盤,而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這種感覺,怎麽讓人看了,覺得怪怪的?
“國師大人,喝一杯茶吧。”顧畫蕊的唇角邊,終于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親自斟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送到了文梁瑞的面前。
文梁瑞方才回過神來。
“聖女,你這是……”文梁瑞頓時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堂堂聖女大人親自爲他斟茶,他哪裏承受得起這份福氣呢?
看着文梁瑞這個樣子,顧畫蕊頓時笑了笑:“我前段時間,承蒙國師從中原接回北國,國師一路奔波辛苦,而我卻從未犒勞過國師,小小一杯茶,國師大人就不要客氣了。”
原來如此……
文梁瑞頓時松了一口氣,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他倒也不客氣了,接過熱茶就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待文梁瑞喝得差不多的時侯,顧畫蕊這才總算開口了:“國師大人回到北國之後,過得如何?”
顧畫蕊雖然說得很平淡,然而卻流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神情,讓文梁瑞看了,心裏禁不住直打鼓,原來聖女叫自己過來,不是喝茶這麽簡單,肯定有别的事情,有求于他呢。
“挺好,自從聖女回來之後,北國民間大多數老百姓,都得知了這一個消息,知道北國将又要恢複繁華了,北國有了聖女與皇室相互制衡,臣也就放下心來了。”文梁瑞淡淡地說道,他的語氣很中肯,讓顧畫蕊聽了,感覺内心裏很舒服。
“那就謝謝國師大人了。”顧畫蕊淡淡地說道,這個時侯,她倒也不想拐彎抹角,而是直奔主題,“國師大人自幼在北國生活,想必對皇室和朝中的一些活動,也有所了解吧,不知國師有沒有聽說過陛下,最近有什麽行動?”
文梁瑞聽了,總算明白了顧畫蕊找他來,有什麽目的了,驚得差點兒就噴出一口茶來。
不過冷靜下來之後,覺得顧畫蕊問的也對。
的确,她從中原回來之後,一直頂着“聖女”這個空殼子,還沒有成爲正式的聖女,而要成爲正式的聖女,不僅需要皇室和老百姓的認可,更加需要舉行隆重的儀式,但是北帝卻一直沒有動靜,就連他這個國師,都看不下去了。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
顧畫蕊禁不住冷笑了一聲,果然如此,其實就算文梁瑞不說,她也知道北帝這副德行,她此次把文梁瑞找來,隻不過是想讓他幫個忙而已。
“國師,你也知道,我們一路回到北國,這一路上艱險重重,九死一生,其實是北帝多次從中作梗,還有國師的江湖朋友,也慘遭殺屠,不知這些事情,國師可否還記得?”顧畫蕊淡淡地說道,她舊事重提,隻不過是想勾起文梁瑞的記憶,拉動他的情緒,更好地拉攏他罷了。
文梁瑞聽了,身子微微地抽搐着,這麽慘重的教訓,他如何會不記得?穆沖跟着他一路回到北國,目的也是爲了找北帝報仇,隻不過目前暫時還沒有找到機會罷了。
“臣當然記得。”文梁瑞咬了咬牙,幾乎是痛徹心骨,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初。
“既然如此,國師和我,當然就是同一條繩上的蚱螞了,我們同生死,共進退,相信國師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文梁瑞知道她說的是什麽,當即說得斬釘截鐵,他在北國身爲國師,活得這麽窩囊,除了選擇和聖女站在一起之外,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既然這樣,國師就幫我把這封信,遞給陛下吧。”顧畫蕊的臉上,流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文梁瑞笑容一僵,手也頓在了半空,内心裏,突然有一種隐隐的不安。
他知道,若是幫顧畫蕊把這封信遞給了陛下,意味着什麽。成功了,或許一切皆好,失敗了,那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畢竟,顧畫蕊在北國勢單力薄,身後幾乎沒有支持者,而登上聖女之位的唯一方法,就是得到陛下的認可,但她若是成爲了正式的聖女,就會極大地牽制着皇室,陛下又豈會讓她如願?
所以,這封書信,真的是危險萬分啊。
顧畫蕊靜靜地觀察着文梁瑞臉上那細微的變化,他那一舉一動,都沒有逃得過她那雙銳利的雙眼,如果他肯,那麽以後雙方就很容易合作,如果不肯,這麽這雙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真的就要土崩瓦解了。
“既然聖女如此信任臣,那麽臣就擔當此大任,把書信親自遞給陛下吧。”文梁瑞忽然說得斬釘截鐵,語氣十分锵铿。
他心中明白,自己隻有這唯一一個機會,做出正确的選擇,選擇自己站在哪一邊。畢竟,聖女選擇了對他信任,他何不做出這樣一個選擇呢?
“好,既然這樣,以後我絕對不會虧待國師大人。”顧畫蕊臉上又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将文梁瑞悄悄地送走了之後,顧畫蕊便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複,她相信,他一定會全力以赴,絕對不會讓她失望的。
果然僅僅等了兩天時間,文梁瑞就給她帶回了消息,北帝果然同意了。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遭到一些大臣的反對,畢竟顧畫蕊才回來北國不久,還沒有建立起民衆對她的信任,成爲正式聖女這件事情不可操之過急,等以後機緣成熟了,再讓她接任也不遲。
不過,文梁瑞卻是憑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終于說服了群臣,讓北帝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