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飯的時侯,紫雨和彩芝,靜靜地侍侯在一旁,作爲奴婢,她們是不能和主子坐在同一桌吃飯的。
顧畫蕊當然沒有招呼她們過來一起吃,她們畢竟還是她新收的,比不上水袖和月膿,如果一開始就沒約束她們,沒大沒小的,以後這聖女殿,還不亂了套?
等她吃飽,紫雨和彩芝,這才将桌上的餐具,悉數收去。
顧畫蕊這才開始翻箱倒櫃,從衣櫃的最底層,挑出了一件最簡單樸素的衣裳換上,這件衣裳是她從中原出發,前往北國路上穿的,有時侯爲了躲避追殺,她不得不扮成普通人的樣子,沒想到到了北國之後,這件衣裳,竟然還能派上用場。
等她穿好後,又坐在屋子裏休息了一番,紫雨和彩芝,這才回來了。
顧畫蕊見她們準備充分,便是淡淡地說道:“走吧,我們到街上去。”
“聖女,我們就這樣去嗎?”紫雨非常驚愕地打量着顧畫蕊的衣着,天哪,聖女現在這個樣子,如此的樸素簡單,就好像一個村姑一樣,乍一看去,毫不起眼,難道她就打算,這樣出去?
顧畫蕊淡淡地說道:“出去溜達一圈,購買一些奴隸而已,我不想大張旗鼓。”
紫雨一愣,方才回過神來,對啊,聖女一回來,陛下就與她針鋒相對,若是就這麽大大方方地出去,讓陛下知道她是去購買奴隸,指不定又派人去設陷阱呢。
顧畫蕊走出去的地方,是聖殿的後門,聖殿很冷寂,本來就沒有什麽人把守,從這裏出去,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回過頭,朝四周看了一眼,顧畫蕊暗中歎了一口氣,肯定沒有人能想到吧,堂堂一國聖女,居然會親自帶着侍女,偷偷溜出去購買奴隸吧?
來到大街上,到處都是車水馬龍,人群絡繹不絕,兩旁商鋪林立,街道上的商品,琳琅滿目,小販們的吆喝叫賣聲,此起彼伏,充斥着人的耳膜。
北國城市的繁華,竟然絲毫都不遜色于中原,顧畫蕊第一次體會這樣的風光,不過,今天,她卻是無心去欣賞。
紫雨和彩芝兩個人,神情非常的雀躍,一會兒看看這裏,看看那裏,遇到喜歡的東西,就買下來,裝進了兜裏。
“你們兩個,也得了吧,買完了東西,就該去奴隸市場了。”顧畫蕊輕咳了一聲。
“是,聖女。”紫雨回頭一看顧畫蕊的臉色,立馬便是收斂了,原來剛才自己和彩芝隻顧着買東西,而忽略了聖女呢。
“你們要是想買東西,下次有時間我一定帶你們出來,但是今天,我們畢竟是有重要事情做的,就不給你們在這裏逛這麽久了。”顧畫蕊輕咳道。
奴隸市場,就位于鬧市中心南面的一角。
顧畫蕊領着紫雨和彩芝一走進來,就有一個肥頭大耳,滿臉精光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前。
他用那雙精矍的雙目,上上下下地将顧畫蕊打量了一番,顧畫蕊雖然穿着一身簡單樸素的衣裳,簡直就是不修邊幅,就算是放在人群裏,也是毫不起眼,但以他那老練的目光,他一下子就看出來了,顧畫蕊可是個絕對有錢的主兒。
這樣的人,看似普通,然而那種天生的,舉手投足之間就流露出來的高貴感,優越感,以及那種卓越的氣質,卻是無論如何,都僞裝不了的,也絲毫逃不過他那毒辣的雙眼。
一個人,可以随意改換自己的裝束,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是很難去改變。
他咧開嘴,堆起了滿臉虛僞的笑容,道:“三位姑娘,你們是來購買奴隸的吧,我們這裏什麽價位的奴隸都有,隻要你們提出要求,我們就可以爲你找到合适的奴隸。”
顧畫蕊唇角一勾,這中年男子倒也是夠精明老練,應該是老油條了,看人的目光很毒辣,于是便淡淡地笑道:“我一共需要二十個奴隸,都是侍侯平時起居生活的,但是我要求他們的身份來曆都很清白,身體也健康,别的都沒什麽要求。”
“好咧好咧。”中年男子笑得合不攏嘴,這位姑娘,一上來就要二十個奴隸,果然是一個大主顧,看來自己的眼光,真夠準的,二話沒說,就将顧畫蕊領到了一間大屋子裏。
顧畫蕊帶着紫雨和彩芝一走進這裏,就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呆了。
隻見這間屋子,非常的寬闊,一個個待出售的奴隸們,全都被關在了一隻隻上了鎖的鐵籠子裏,每個人的胸前,都挂着一塊明碼标價的牌子。
他們每一個人,衣衫褴褛,有的骨瘦如柴,但是眼眸裏面,都充滿了求生的渴望。
顧畫蕊仔細地朝他們身上看了看,有的标價一兩銀子,有的三兩五兩,最貴的,高達十幾兩。
中年男子笑着向顧畫蕊介紹道:“姑娘,你看這些奴隸,個個都體格健壯,他們都是因爲主人家家道中落,被賣到這兒來的,姑娘要是看中了,就挑幾個,買下來吧。”
顧畫蕊微微皺了皺眉頭。
奴隸市場販賣的奴隸,大多數都是一些别國的戰俘,還有一些世世代代在别人家爲奴,後來因爲一些變故,被主人家四處轉手買賣,以及一些貧窮人家的孩子,還有一些是罪犯,被判爲奴隸的。
不過,北國已經多年沒有打過仗了,所以這裏的奴隸市場,幾乎沒有什麽戰俘,大多數都是那些主人家家道中落,自己被賣到了奴隸市場上的人,以及一些貧窮人家的孩子。
這些人,要是收爲己用,加以培養,其實還算可靠的,至少不用擔心是别人安插的卧底。
不過,她看到那些價格,就滿臉不悅。
一個奴隸,就值這麽多錢?
她不是看不起他們,畢竟奴隸也是人,但是,這麽高的價格,賺到錢的都是奴隸市場的老闆,而這些奴隸,卻沒能從他們身上,得到絲毫用處。
雖然,她不缺購買二十個奴隸的錢,但是她看這中年男子如此精明,就知道這價格肯定高于奴隸本身的實際價格,她必須要壓一壓價才行,絕對不能給人家宰了。
她将手伸入袖中,故作要掏出銀子來付錢。
那中年男子一看,頓時又是笑得合不攏嘴,這姑娘掏錢可真夠爽快啊,自己今天可真要賺得缽滿盆滿了。
哪知,顧畫蕊剛剛把手伸進袖子裏來,立馬便又是抽了出來,道:“老闆,隻怕你這裏的奴隸,不值這個價格吧。”
她擡步走到一個奴隸面前,指着他臉上的一塊斑點說道:“你瞧瞧,他臉上有一塊斑,影響美觀,還收五兩銀子,三兩我還嫌多呢。”
她一邊說着,又一邊踱步走到另外一個奴隸面前,再次開始了自己的挑剔之旅:“你看看這個,身材又矮又小,面黃饑瘦,一點力氣都沒有。”
“還有這個,長得太兇殘了,看着不養眼,頂多一兩銀子。”
“還有這個,你看他的腳,應該有抖腿的毛病吧,隻值一兩。”
“還有這個,眼神凹陷,醜陋不堪,三兩銀子,不值。”
“還有這個……”顧畫蕊一股腦兒地把奴隸們的毛病,全都挑出來了,絲毫都不給那中年男子反駁的機會。
做買賣的嘛,就是要專門挑别人的缺點,要喋喋不休,讓别人毫無還擊的餘地,這麽一來,就有讨價還價的餘地了。
那中年男子聽了,原本滿臉的笑容,竟然在這一刻,消失得蕩然無存。
這是什麽跟什麽嘛,簡直就是雞蛋裏挑骨頭,購買奴隸又不是選美,隻要夠忠心,肯踏實,努力做事就可以了,那麽挑剔幹嗎?
“姑娘,你這就不對了,坑人都不帶這樣的,要是像你說的那樣,我就喝西北風去了。”中年男子滿臉苦笑,繼續說道,“奴隸隻要忠心,踏實能幹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對不對?”
顧畫蕊臉上流露出了一抹十分淡然的笑容,裝做漫不經心的樣子,道:“沒錯,奴隸就是要夠忠心,但是我怎麽知道,我買下他們之後,他們是否會對我忠心呢?”
奴隸都是一些沒有人身自由之人,當他們被奴隸主囚禁,被人役使的時侯,那種痛苦可想而知,所以他們被買下來,重新獲得自由的時刻,有一些剛性難調難伏之人,就會趁機逃跑。
這樣買下他們的人,就白白花了銀子,又活受氣活受罪了。
“這……”那中年男子聽了,臉上的肌肉,都能皺出一條條皺紋來了。
的确,他這裏的很多奴隸,都是被賣出去後,又在半路逃跑過,後來又被抓回來的,當中有不少人,已經被轉手賣了許多次,非常的難調難伏。
但是做生意的,都是以賺錢爲目的,即使這些奴隸被轉手賣了許多次,他還是昧着良心,擡高價格,敲詐顧主。
有些主顧自然能看出些門道,就會很挑剔,繼而壓低價格。
不過,做生意的人,腦子裏的法子,多的是。隻要主顧們走進自己的市場,他們就不會沒有辦法,令得他們從自己手中,達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