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文梁瑞睜開眼睛時,目光悄悄地黑暗中看了一眼,嘴角邊流露出了一絲冷冽的笑意,還真當他一點都不察覺嗎?剛剛他隻不過是假裝暈倒罷了,其實那人的一舉一動,早就已經落入了他的眼中,若不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他早就将他擒拿下來,就地處決了。
端起藥鍋,将湯汁和藥渣一起倒入藥碗中,文梁瑞又像往常一樣,将藥湯端入顧畫蕊的房間中,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做了一個小小的動作,故意将那碗藥湯,偷偷換成了一碗濃茶。
“又有了新發現了嗎?”顧畫蕊瞧見文梁瑞手中的藥湯,又被換成了濃茶,意識到那藥湯,肯定又被人做了手腳。
“聖女,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破壞我們的計劃,我早就一劍将他給殺了。”文梁瑞渾身都綻放出來一股十分冷冽的殺意,如果真的直接就将那人給殺了,那真是太便宜他了,隻有讓他掉入自己和聖女設置的圈套之中,才有可能釣出他身後的大魚。
“我們用不着等太久的。”顧畫蕊悠悠地說着,順手就将藥碗端過來,将裏面的濃茶喝了。這一喝去,腸胃又是一陣陣翻滾。
“聖女好好休息吧,我們暫且再忍耐他幾天,到時就将他一網打盡。”文梁瑞歎了一口氣。
這幾天的時間,顧畫蕊和文梁瑞一直都是用着這個辦法,和那個人暗中周旋,每次發現藥被人做手腳,文梁瑞就會把它換成濃茶,如果沒被人做手腳,就讓顧畫蕊直接喝下。
在這樣的精心照料下,顧畫蕊的病情,果然逐漸好轉,這讓得他們更加确信,淩大夫說的話果然沒錯。
不過,她的病情雖然有所好轉,但是表面上,她還是得裝做病情一天天加重,整日整夜地暈睡。
到了第三天,文梁瑞故意放出消息,顧畫蕊突然暴斃了。
消息一傳出去,客棧的老闆,整張臉幾乎都快要崩潰了,立刻便到文梁瑞的房間中,對他進行驅趕,要他趕緊将顧畫蕊的“屍體”給搬出去,以免讓客棧沾上晦氣。
“老闆,你就讓我們再多住一天吧,畢竟這大白天的,怎麽将她給搬出去?”文梁瑞故作一臉的讨好,這是他和顧畫蕊事先商議好的,必須要演得逼真一點,好讓人相信顧畫蕊真的已經死了。
“走走走,你們這幾天的房費,我就不收了,我給你們錢,你們趕緊将她從後院裏擡出。”店老闆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啪”的一聲,就将一大包白花花的銀子,扔到了文梁瑞的面前,“這一包銀子,就當是她的安葬費吧。”
客房裏死了人,那可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他自認倒黴,隻好拿出一大包銀子,就當是消災吧。
文梁瑞将那包銀子撿了起來,重新放回到了客棧老闆的手中,道:“老闆,真的不是錢的問題,我隻求你讓我們再住上一天,晚上我們一定再将她給弄走。”
要演戲,就絕對要演到底,要演得活靈活現,演得逼真。
客棧老闆滿臉猙獰,突然兇悍了起來:“你們走還是不走,不走的話,我就要叫人來了。”
要知道,這太熱天的,讓一個死人住在客店裏,随時都會發出臭馊味,到時侯還不把他的客人,全都給趕走?
文梁瑞見客棧老闆真的發怒了,忙不失疊地讨好,又流露出了一副非常畏懼的樣子,連忙将那包銀子收了起來,轉身就回了顧畫蕊的房間。
這一次的演戲,果然演得逼真,接下來那個人,應該很快就會上鈎吧。
“怎麽樣?成功了嗎?”顧畫蕊一看文梁瑞進來,馬上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焦急地詢問。
“聖女啊,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還是趕緊躺下來吧,以免被人看到,露出破綻。”文梁瑞苦澀地笑了笑,他剛剛把消息放出去,躲在暗中的敵人,應該很快就能收到了,并且馬上趕過來,顧畫蕊若是這麽坐起來,那不是得露餡了嗎?
顧畫蕊一看文梁瑞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當即流露出了一抹笑意,重新在床上躺好,一動都不敢動。
文梁瑞按照原先商讨好的計劃,讓顧畫蕊躺在一條擔架上,然後用一塊白布,将她的臉蓋上,再讓人将她擡着,偷偷地從客棧的後門出去了。
在那裏,早就已經有一輛馬車,等侯着他們了,文梁瑞讓人将顧畫蕊擡上馬車,然後拉下車簾,再一路朝着郊外出發。
顧畫蕊躺在馬車内,感覺到這裏應該比較安全了,很想坐起來歇一口氣,但又擔心馬車背後有人跟蹤,所以便憋着不敢動。
馬車一路非常順利地出了城門,然後又向着郊外一座小山頭駛去。
終于到了一座密密麻麻的樹叢裏,文梁瑞讓人拿出鐵鏟,鐵鍬,四處勘察地形,好像在爲掩埋屍體找一個好地方。
不過,一行人好像故意拖延時間,這裏看看,那裏看看,一直到了傍晚,太陽快要落山的時侯,他們這才總算找到了一個地方,然後動手挖起坑來。
這時,樹叢裏忽然傳來了一陣“簌簌”的響動之聲,幾雙陰沉冷冽的眼眸,突然從樹叢的縫隙間,露了出來。
看着文梁瑞一行人快要挖好了坑,準備掩埋顧畫蕊的“屍體”,幾個人的臉上,全都流露出了一抹陰險的笑意。
“嘿嘿,看來,顧畫蕊果然已經死了。”一個人低聲道,臉上的笑容非常陰沉。
他們在她的藥材裏做手腳,目的就是要讓顧畫蕊死,最重要的就是親眼看着她入土,确信她真的死亡,他們才可放心地回去報訊。
“老大,你看會不會有詐?”另外一個人,有點擔憂地問。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誰還會搞這些坑人的東西?”那被稱爲老大的人,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顧畫蕊如果不是真的已經死了,文梁瑞實在沒有必要費那麽大的力氣,将她擡來這裏,然後又在這裏挖坑掩埋。
“好,那我們走吧。”看着還在揮汗如雨地挖坑的人,幾個人滿意地笑了笑,然後慢慢地向後撤退,準備悄然離開。
可是,就在這時,“嗖!嗖!嗖!”突然,頭頂上方,似乎有一張巨大的織網,從天而降,朝着他們籠罩而下。
意識到不對勁,幾個人猛然一驚,相互之間提醒了一下,再猛地從腰間拔出了劍,對着那張織網,猛地就砍了下去。
可是,那一張張織網,牢固無比,任憑他們怎麽砍,它們就是紋絲不動。
“我們被人設計了!”幾個人哭喪着臉,互相抱怨。
如果這個時侯,不盡力逃出去,恐怕就要沒命了。
然而,無論他們怎麽掙紮,全都無濟于事。
“怎麽?你們不是一直在我們身上做手腳嗎?”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了一聲冷冽的笑聲。
擡眸,隻見一個嬌小柔弱,氣質非凡的女子,正笑吟吟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正是顧畫蕊。
可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麽又複活了過來?
難道,他們活見鬼了?
但接下來,他們的第一反應便是,顧畫蕊一定是假死的,他們被她诓了。
“噗噗噗!”他們正苦悶着想着,就有無數支利器,竟然全都毫不留情地朝着身上,猛射了過來。
顧畫蕊一直都非常冷漠地看着他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這些天來,她都已經被他們整得夠慘的了,每次都是九死一生,這個時侯,如果對他們仁慈,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殘忍。
她的心,不知什麽時侯,變得越來越硬了。
她朝着文梁瑞,遞過去了一個眼色。
“放箭!”文梁瑞一聲令下,四周頓時又有無數支冷箭,朝着那織網射了過去,被困在織網裏的幾個人,拼命地抵擋,但是冷箭無情,他們的身體上,很快便是血流如注。
“啊!”随着一陣陣的慘叫聲,緊接着便是一陣陣濃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個小樹林。
看着這麽殘忍的一幕,顧畫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涼氣。
“國師,這裏的一切,就全都交給你了。”顧畫蕊捏了捏手心上的汗,轉身走到了一邊,盡管自己的心腸,已經變得越來越硬,但是說真的,親眼看着殺人,看着這麽血腥的場面,她的肚中,還是會一陣陣翻滾的。
“是,聖女。”文梁瑞回答道。其實,這一路上多次遇到人暗中搗亂,他每次都想直接将這些人就地處決,無奈決定權不在他的手上,如今聖女親自發話,把主動權交給他,他心中頓時有些喜悅。
但這些人,畢竟都是武道上的高手,雖然中了一些冷箭,但身體卻不過隻是受了一些傷而已,哪會那麽輕易地就死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