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們一直生活在暗中,所以六個小隊中的其他五個小隊,顧畫蕊仍然讓他們在暗中保護自己。而最後一個小隊的五十人,則留在自己的身邊,在明處保護她的安全,以防止這一路上,遭到他人襲擊,她無力抵抗。
至于穆沖和陽家莊的人,他們都是自在慣了的江湖人,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顧畫蕊雖然和他們結成了同盟,不過并不約束他們的行爲,隻是讓他們一路上自在行動,不要跟丢了。
一切全都計劃和部署好了之後,顧畫蕊便帶着人,一路從陽家莊,向着北國都城出發。
這一路上的行程非常艱險,遠涉千山萬水,偶爾的時侯,會遇到一些江湖盜賊,不過顧畫蕊因爲有人暗中保護,所以每次都很輕易地就将這些人都給解決了。
令人感到驚訝的是,原本在九龍寨,多次跟蹤襲擊她的那夥黑衣人,在這整個路途上,已經銷聲匿迹。
顧畫蕊心中充滿了疑惑,總覺得這一切充滿了不同尋常。按照正常邏輯來說,北國皇帝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回去接任聖女之位的,他們多次派人暗中刺殺她不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甚至還有可能在暗中醞釀更大的計謀來對付她,然而這一路上,實在是太過于平靜了,讓她覺得真的不同尋常。
所以,無論如何,她暗中多提高了一些警惕。
進入北國國境,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随着距離北國都城越來越近,顧畫蕊的身體,漸漸地有些不适了。兩國之間的路程,畢竟相距還是有些遙遠的,所以天氣氣溫差别還是很巨大,而且這一路上舟車勞頓,經過一陣陣颠簸,顧畫蕊病倒了。
在進入北國國境的第一天,她的肚子就開始不舒服,每次吃完東西,都會嘔吐出來,文梁瑞有些擔心她撐不到北國,就讓人快馬加鞭,到附近的小鎮給她抓了幾副中藥,但顧畫蕊吃了之後,病情并沒有好轉,反而加劇,第二天就又開始感冒發高燒,整個人的腦袋,也暈暈沉沉,說話都模糊不清。
文梁瑞急得團團轉,和穆沖等人商量,使用了一些江湖法子,但依舊無濟于事,到了第三天,顧畫蕊渾身都沒有力氣了,隻能在床上躺着,連動都不能動,進食也都非常困難,隻能讓人一口一口地喂,但每次喂進去之後,她又全都嘔吐出來。
文梁瑞看着她受盡病痛折磨的樣子,内心郁悶不已,早知道聖女的身體這麽孱弱,一到了異國他鄉就水土不服,他就該考慮周全一些,在身上多備一些藥方,以備不時之需。
隻是眼下到了這個地步,所有的辦法,全都試過了,顧畫蕊的身體就是沒有任何好轉,他這個堂堂一國國師,也都束手無策了。
沒辦法,聖女病得這麽重,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侯,讓她回到都城的,隻能暫時在路上逗留,等她病情好轉之後,再回去。
文梁瑞左思右想,決定先進入城中,找一家客棧住下來,然後找來城中最好的大夫,把顧畫蕊的病治好了之後,再做打算。
夜晚,涼風習習,天上月朗星稀,柔和的月光傾灑在大地上,天地之間十分靜谧,除了偶爾能聽到夜風吹動落葉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任何異響。
月光底下,文梁瑞長身玉立,靜靜地站立于天地之間,和穆沖,以及一衆江湖朋友,在議論着什麽,半個時辰之後,他們這才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一衆人便是緩緩催動馬匹,混入了進城的隊伍之中,進城的人數很多,從城門口,一直排到了城郊外,一衆人幾乎等到了日暮西山,方才進入城中。
等他們到城中,找到了一家客棧将顧畫蕊安頓好之後,發現她早就已經面色青紫,氣若遊絲了。
不好,聖女病情加劇,必須得盡快找個大夫給她看病。文梁瑞焦急萬分,二話不說,連夜到城中找大夫。但是這個時侯天色已晚,大夫們都不出診,文梁瑞好說歹說,不斷地加重診金,才有一名姓高的大夫,答應到客棧中給顧畫蕊看病。
客棧中,高大夫坐于顧畫蕊的床前,把手放在她的脈門上,又對她進行望,聞,問,切,了解了她的病情之後,這才搖了搖頭,對文梁瑞道:“病人這一路上舟車勞頓,感染了風寒,邪氣入侵,來到這裏之後,又水土不服,邪氣早已直入五髒六腑,你們爲什麽不早點給她用藥?”
高大夫的話中,明顯帶有責備之意,一般的風寒感冒,如果在發病初期,就好生照顧好病人,再給她煎點中藥,然後便會慢慢地好轉。
但如果在發病的初期就不注意,發展到了中後期,到病情加重的時侯,邪氣入侵,體内的各種組織器官,全都被侵蝕,那麽就是離死不遠了,任醫術多麽高明的大夫,也都無力回天,挽救病人。
文梁瑞一聽病情這麽嚴重,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内心更加焦慮,連忙問道:“高大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高大夫搖了搖頭道:“老夫就先給她開幾味中藥吧,每天早中晚用水煎着給她服用,記着,不要再讓她感染風寒了,門窗要關好,不要讓冷風吹進來,還能活多少時日,就要看她自己了。”
“高大夫慢走。”文梁瑞付了錢,一路恭恭敬敬地将高大夫送出了門口。他明白高大夫話裏的意思是什麽,本想多問些,但是怕說多了也無益,便隻好不再挽留了。
回到屋中,望着躺在床上,神智昏迷不清,早就已經瘦得皮包骨頭的聖女,文梁瑞心中五味雜陣,這個聖女,半個月前還好好的,現在竟然淪落到病得奄奄一息,性命朝夕不保,他該如何是好?
自己帶着她一路出發,這一路上曆盡千辛萬險,這些時日來,爲了照顧她,費了不少精力,萬一她一命嗚嗚了,他回到北國,如何交待?
罷了罷了,别想太多了,還是先按照高大夫的吩咐,給她煎藥吧,反正高大夫隻是說她時日不多,又沒說她會馬上死去,說不定悉心照料,情況會有所好轉呢?
半夜時分,顧畫蕊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陣細微的響聲,給驚醒了過來,她歇力翻轉過身子,目光朝窗外看了過去。
雖然視線很模糊,但她還是看到了一條模模糊糊的黑影,在窗外一晃,她想喊出聲音來,但是無奈自己力氣太弱,無論怎麽喊,都喊不出來,不一會兒之後,那條黑影就消失了,屋子裏面,恢複了一片寂靜。
顧畫蕊苦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怎麽會看到人影在外面晃動?
不久,門“吱呀”一聲就被人推開了,文梁瑞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進來,親自送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她那軟弱無力的樣子,他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聖女,你喝點藥湯吧。”
國師親自喂自己藥湯,顧畫蕊并沒有感到多少意外,自從自己在路上病倒之後,有很多事情文梁瑞都是親力親爲的,顧畫蕊此時也的确是虛弱得沒有力氣說話,慢悠悠地喝了幾口湯,那藥湯一落肚,她立刻就感到體内一陣溫熱舒服,一種惬意的感覺,包圍了她全身,讓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适。
一種力氣從腹部沖了上來,顧畫蕊忽然感到自己有力氣說話了,她想起自己病倒了半個月,一直都是蒙人照顧的,不知道自己的病,什麽時侯能夠好起來。
便問:“國師,大夫有沒有說我的病什麽時侯好起來?”
文梁瑞臉上一陣尴尬,想起剛才高大夫說的話,一陣頭痛感襲來,高大夫的話,還是不要告訴她吧,以免她傷感。
“大夫說,你是水土不服,他已經給你開了幾味藥,再過三天,應該就會好了。”他低下頭,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但是畢竟心虛,不敢擡眸去直視她的臉。
顧畫蕊一聽說自己的病三天後就能好起來了,一抹興奮的喜悅之感,浮到了臉上,這真是太好了,自己的病居然三天後就能好起來。
不過,自己路上病了這麽久,吃了無數的藥,病情也沒有好轉,怎麽到了這裏,那高大夫一看,就能斷定她三天後就好起來?看來這高大夫,醫術真是高明。
“聖女,你在這裏好好休息吧。”文梁瑞喂完了手上的藥,又吩咐了顧畫蕊一聲,然後去關好門窗,就出門去了。
顧畫蕊吃完藥之後,又是一陣頭痛感襲來,總覺得這藥效太猛了,終于沉沉地睡去。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明亮的光線從屋子外面照了進來,陽光暖洋洋的,顧畫蕊睜開眼睛,打了個哈欠,依舊渾身無力。
門被人推開了,一個陌生的姑娘端着藥湯走上前來,盈盈笑道:“姑娘,喝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