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瑞暗暗蹙了蹙眉,難道自己就不能來一點硬的麽?
顧畫蕊卻是淡淡地開口:“殺雞焉用牛刀,你直接來硬的,隻會讓他覺得更加痛快。”
緊接着,便又說道:“咱們這一路上路途遙遠,反正離北國還遠着呢,咱們有的是時間跟他耗。”
文梁瑞隻好将按在劍柄上的手抽了回來,看來聖女說的也對,自己要是來硬的,隻怕後面的審訊,将會毫無收獲。
顧畫蕊挑了挑眉,便将匕首放在地上,讓鋒利的那一面,對着上面,然後故意打了一個哈欠,道:“先把他吊起來吧,咱們好好休息一番,天亮之後,咱們再審訊。”
文梁瑞點了點頭,就要動手。
那黑衣人将眼前這一幕,悉數看在了眼中,心中苦悶不已,自己身上的傷口還流着這麽多血,要是再被吊起來,那血不是得全都流盡?萬一自己掙紮的話,掉到那匕首的刀尖上,這小命就沒了,這可真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眼看着文梁瑞就要将他吊起來了,他心中一急,渾身顫抖,滿臉惶恐地問道:“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顧畫蕊唇角揚起,道:“我也不想怎樣,隻要你肯開口回答我們的問題,就不用受這皮肉之苦了……”
黑衣人瞧着她臉上那恐怖的神色,戰戰兢兢地說道:“好,我……我說……是北國皇帝,因爲這一路上刺殺你們不成,所以就在暗中加派了一隊人馬,專門負責監視你們的行蹤,我們知道了你們的下一站是九龍寨,所以就提前在這裏制造了血案,想吓退你們,然後再刺殺你們,誰料……你們還是識破了我們的陰謀,而且還進入到寨中……”
顧畫蕊眸底卻是一冷:“就這樣嗎?”
她可不笨,九龍寨是水賊們的居住之所,他們長期在此居住,并且又是江湖上的高手,對這裏的一切,全都熟悉得很,若是有強敵來襲,他們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将整個寨子裏的人,全都殘殺了的,這黑衣人,肯定有所隐瞞。
她手中的匕首又是輕輕劃過,那黑衣人渾身又是一陣發顫,眼眸深處閃過了一抹慌亂,戰戰兢兢地說道:“不……”
顧畫蕊唇角一勾,道:“繼續說吧。”
黑衣人滿臉惶恐地說道:“是這樣的,我們剛剛來到九龍寨,并不打算對他們下殺手,隻是想讓他們跟我們好好合作,刺殺你們,誰料他們不聽,所以我們雙方便打了起來了。”
顧畫蕊一驚:“他們全都被殺死了嗎?”
她的腦海裏面,不由得想起了剛剛進入寨中之時,看到的滿地的死屍,還有那慘敗的情景,肚中的腸胃便是一陣陣翻騰,差點兒就要嘔吐出來。
黑衣人搖了搖頭道:“不,有幾個當家,已經逃跑了,至于寨子中的人,大多數都是已經死了的。”
顧畫蕊微微蹙起了眉頭,既然有人逃跑,那麽便必定還有活命之人。
那黑衣人見她蹙起的眉頭,突然覺得舒了一口氣,道:“我該說的,全都已經說了,你可以放過我了嗎?”
顧畫蕊唇角邊勾起了一抹陰冷的笑意,回頭吩咐文梁瑞,道:“放了他吧。”
放了他?
文梁瑞滿臉不悅,這黑衣人乃是北國皇室派來,一路追殺他們的,若是将他放了,豈不是放虎歸山,誰又敢保證,他接下來會不會又來刺殺他們?
看來自己這個聖女,心腸是不是太慈悲了些?
“聖女……”他刻意提醒了她。
“放了他吧。”顧畫蕊的聲音,依舊還是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文梁瑞心中頗感無奈,若是自己擁有決定權,絕對不會這麽心慈手軟。
想着,便是走過去将那黑衣人解了綁。
那黑衣人得了自由,連忙三步并兩步朝門口沖去,内心依舊還是擔憂顧畫蕊和文梁瑞會殺了他。
顧畫蕊看着他這個樣子,心中冷笑了一聲,可惜了,你這條小命,我們不能留。
連忙暗中朝着文梁瑞遞過去了一個眼神,似乎在說:“還不動手。”
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了指門框上面的木闆。
文梁瑞一看,當即會意了,原來自己剛才還是誤解了聖女的意思,不過,她當真恐怖……居然這樣襲殺黑衣人。
樣想着,他手上立刻便是發出了一股掌力。
随着一股掌風落到門木框上面的木闆,“哐啷”一聲,那木闆突然從上面掉落了下來,重重地就朝着那黑衣人的頭頂上面砸落。
“啊!”那黑衣人猛然一驚,腳步想跨出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砰!”整個人直直地朝地上倒地,最後一聲不吭,身子連動都不動了。
文梁瑞瞧得心驚目怵,自己可是在聖女的指令下殺人的,這要是傳出去……
顧畫蕊走上前去,踢了踢那黑衣人的屍體,發現他早已斷了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自己雖然沒有親自動手殺人,但卻是相當于間接殺了人了,真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這麽恐怖的時侯。
她輕笑了一聲說道:“我本想留着他,但若放了他,他去搬來救兵,我就相當于殺了自己。”
說到這裏,忽然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道:“你那水賊朋友,估計還活着,要不要去找一找他們?”
文梁瑞回答道:“當然要去找。”
他說着看了一眼天色,道:“現在天色還黑,聖女若是跟着我去尋找,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嗎?”
顧畫蕊凝神沉思了一下,道:“他們已經連續來了幾撥人馬來刺殺我們,這最後一撥又被我們制服了,我想他們下半夜,也不會再來了,何不等到天亮再去?”
文梁瑞指了指地上的稻草堆,道:“既然如此,聖女請回到原地休息吧,天亮了我們再去找人。”
顧畫蕊并不介意,轉身回到稻草堆,将原先那件文梁瑞趁着自己熟睡時,脫下來披在自己身上的長衣遞回給了他,道:“門口風太冷,你回來屋裏睡吧,還有這件大衣,還給你。”
說完,又拉了一大堆稻草,蓋在了自己身上,然後閉上了眼睛,漸漸地睡去了。
文梁瑞看着她睡去,隻好又将長衣在她身上披上了,自己關上了門,将門口的稻草移了進來,然後找了一個離門口較近的距離,躺了下來。
雖然解決了幾個偷襲的黑衣人,不過他并不敢掉以輕心,隻是斷斷續續地睡着,偶爾的時侯,睜開眼睛,凝神靜聽屋子外面的動靜。
這樣磕磕絆絆,終于到了天亮,薄薄的白霧,在整座九龍山的山頂上面升了起來,籠罩着整個九龍寨,遠遠地看,九龍山就如同一幅神秘的畫卷一般。
明亮的光線,從窗戶外面照射了進來,文梁瑞睜開了眼睛,看見屋子正中的顧畫蕊還睡着,便走過去,将顧畫蕊喚醒了,輕聲叫道:“聖女,天亮了。”
這麽快天就亮了?
顧畫蕊睜開朦胧的惺忪睡眼,目光朝着窗戶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了外面一層層白茫茫的白霧,耳邊還傳來了幾聲清脆的鳥叫聲。
突然間,她比較留戀這樣的感覺,寂靜的山谷,到處鳥語花香,這樣的生活,多麽平靜和令人向往呀。
隻可惜,自己注定了,在短時間内,過不上這樣的生活。
文梁瑞點了點頭,走過去将門打開,頓時一股晨風撲面而來,讓人感到一陣陣心曠神怡。
顧畫蕊将長衣還給了他,也看着眼前白茫茫的白霧,頓時蹙起了眉頭。
文梁瑞心中也是有些不悅,手不自覺地握到了劍尖上。
顧畫蕊卻是在這個時侯說道:“趁着大霧,抓緊時間吧,不要等到白霧散去,又給别人制造機會。”
文梁瑞馬上便是點了點頭,的确,昨天晚上九龍寨慘遭殺戮,到天亮的時侯,對方發現沒有人回去報訊,肯定又會卷土重來的。
“霧氣太濃,能見度太低,我們一路要小心一點,雙方不能離開太遠的距離,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要輕舉妄動。”顧畫蕊刻意提醒。
這麽濃重的白霧,跟黑夜是一樣危險的,随時都有可能發生偷襲事件,她不能不小心。
文梁瑞内心卻是感到非常不安,忽然拱手朝顧畫蕊,輕聲道:“聖女大人,臣有一事相求。”
對于文梁瑞這樣,顧畫蕊并沒感到有什麽意外,畢竟先前他已經說過了,九龍寨的大當家,跟他是生死至交,然而如今九龍寨卻是遭到一場大浩劫,他豈有不傷心難過之理?
她沒有多加考慮,隻是輕輕地挑了挑眉,開口道:“國師有話不妨直說,不用客氣。”
文梁瑞義正辭嚴地說道:“聖女,九龍寨如今無數條人命,已經慘遭不幸,我想北國的人若知道我與他們是舊識,恐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若是一會兒真的發生了什麽,聖女可否恩準臣親自出手搏殺?”
顧畫蕊心想,這國師也算是個性情中人,自己昨天晚上全權審訊那黑衣人,如果一會兒發生了什麽事,他還要看自己的臉色行事,而不能親自動手,隻怕他心中也不樂意吧。
便點了點頭道:“國師大人遇到什麽事情,隻管動手便是。”
文梁瑞臉上卻是閃過了一抹喜悅,連連說道:“謝聖女。”
說完,便是跨起腳步,在四周進行一番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