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他們劈落下來的,就是船舷了,因爲那船舷上面安裝了鐵闆,所以長劍劈落之時,劍尖上,都已經缺了一個大口子。
“人呢?”幾個黑衣人,面面相觑之下,頓時氣得眦牙咧嘴,他們剛才明明看準了人,才下手的,怎麽這會兒,卻是不見了蹤影?
就在這時,船體一陣搖晃,一個黑衣人眼尖,立刻就看到一道嬌小的身影,正從船艙中爬出,向着岸邊逃了過去。
“在那邊,快去追!”幾個黑衣人心照不宣,持着寒芒閃閃的長劍,淩空就朝着顧畫蕊那道嬌小的人影,劈落而去。
這樣的速度與反應,那可是非常的迅猛與淩厲的,若不是平時素經訓練,又怎麽會有這樣的條件反射?很明顯,對方派出這樣的高手來,絕對就是想要了她的命。
顧畫蕊哪裏經曆過如此驚心動魄的追殺場面,此刻隻感到渾身僵軟無力,腳步更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怎麽跑都跑不動。
慌亂中,她在地上摸到了一塊笨重的大石頭,那冰涼的感覺傳遞到了她的手心上,一個念頭忽然閃過了她的腦海。
說遲時,那時快,她費盡了勁兒,終于搬起了這塊大石頭,然後狠狠地就朝着河面投了下去。
“卟嗵!”
笨重的石頭跌入水中,在黑暗的夜晚,發出了一陣巨響,濺起的水花,足足有幾丈高。
幾個黑衣人身子一僵,怎麽回事,他們明明看見一個人影逃上了岸,怎麽現在又聽到河面上有水聲呢?難道顧畫蕊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侯,偷偷跳水逃走了?
幾個黑衣人心中這麽想着,馬上掉轉了身子,紛紛叫道:“她一定是跳水逃走了,快回去追吧!”
“唰唰唰”幾道身影迅速回轉身,又朝着河邊追了回去。
顧畫蕊此時方才緩緩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緊張得手心上都捏了一把冷汗了。
不過,幾個黑衣人跳入水中之後,在水底進行了一番搜索,但那平靜的水底,什麽都沒有搜到。
他們方才反應過來,自己一定中了顧畫蕊的計了。
“汩汩汩……”随着幾道氣泡冒出水面,幾個黑衣人又陸陸續續地冒了出來。
顧畫蕊回頭一看,心底禁不住又是一沉,自己原本隻是想把他們 引開,哪知道他們這麽快就又冒了出來。
看着他們又朝着自己沖了過來,她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腳下像是生了風一般,迅速地向前疾跑。
然而,她剛剛一跑動,就被地上一塊突出的石頭絆住了腳。
“卟嗵”一聲,身形站立不穩,便摔倒在地上。
緊接着便是渾身傳來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感,她覺得自己的骨架,幾乎都要散了,五髒六腑,仿佛直往下墜。
她原以爲,這一路上的追殺都是他們想吓唬自己,沒想到現在居然想要了她的命。
她拼盡了全力要站起身來,隻聽,“咻”的一聲,一把寒芒閃閃的長劍,直朝着自己的後背襲來,顧畫蕊終于拼盡了全力,從地上爬了起來。
突然,“噗噗噗!”連續幾支暗器,在黑暗中破空而來,一連劃破了幾個黑衣人的喉嚨,那殷紅的鮮血,咕噜咕噜地直冒而出,幾個黑衣人,眼眸裏面的瞳孔,幾乎全都在同一時刻,凝固了。
“砰!砰!砰!”連續幾聲響起,他們的身體,全都往地上摔倒。
夜,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隻見,黑夜底下,站立着一名持着長劍,身上沾滿了鮮血的長衣男子,他臉上滿是肅殺的殺氣,這個時侯忽然轉過身,朝着黑暗處,畢恭敬地說道:“屬下救駕來遲,讓聖女驚擾了。”
此人,正是文梁瑞。
原來,他剛才孤身一人進入九龍寨之後,一路上依舊發現滿地的死屍,整個九龍寨空無一人。
而正在這個時侯,九龍寨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陣細微的異響,讓他發覺有些不對勁,意識到顧畫蕊有可能出事了,于是迫不及待地趕了過來。
結果,卻看到了令自己感到十分震驚的一幕,不過他幸好來得及時,總算将聖女救了下來。
顧畫蕊此時方才緩緩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一臉的凜然,在黑夜下,看起來是那樣的卓然,讓人不由得驚歎她的氣質。
顧畫蕊彈了彈自己的衣袖,道:“你來得是時侯,我倒沒受到什麽驚擾。對了,你進去之後,有沒有發現什麽?”
文梁瑞打起火燭,那明亮的光線,将她整張臉,都照了出來。
他一眼就看到她那蒼白的臉色,又看看她手上那一滴滴鮮血,驚呼道:“聖女大人,你受傷了。屬下爲你療傷吧。”
他說着,便是從自己随身攜帶的包袱裏,掏出了幾味中草藥,這些中草藥都是比較名貴的,他平時外出行走,經常會遇到一些小傷,所以能派上用場。
他把這些中草藥放到嘴裏,用牙齒嚼了幾嚼,再吐了出來,就打算敷到顧畫蕊的傷口上。
顧畫蕊卻是微微搖了搖頭,手立刻便往回縮了縮,一把就将文梁瑞手上剩餘的中草藥奪了過來,道:“我自己來吧。”
文梁瑞頓時感到無比尴尬,站在那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是了,聖女大人身份這麽高貴,自己一個小小的國師,怎麽能親自把嚼碎的草藥,給她敷上去呢。
他看了一眼顧畫蕊,隻見她把中草藥放到嘴裏,熟練地嚼了幾嚼,再吐了出來,然後敷到傷口上,這一切動作都渾然天成,幹脆利落,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顧畫蕊做完這一切動作之後,又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了幾塊布條,将傷口包紮好,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好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文梁瑞“卟嗵”一聲,便跪倒在地上,道:“臣今天晚上讓聖女受驚擾,請聖女大人責罰臣吧。”
顧畫蕊冷笑了一聲道:“誰要責罰你了?走吧,這裏不安全,咱們進去九龍寨。”
文梁瑞卻是一驚,道:“聖女大人真的不責罰臣嗎?”
顧畫蕊一邊說,一邊朝着九龍寨往裏走:“你要是想受責罰的話,就一直跪在那裏吧。”
“聖女,等等我。”文梁瑞一見,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緊緊地追随在顧畫蕊的身後。
好不容易,總算追上了顧畫蕊,文梁瑞又是畢恭畢敬地說道:“聖女大人,你不要丢下臣啊,臣這一路上,是專門負責你的安全的……”
顧畫蕊一笑,道:“你那麽多廢話幹什麽?”
說話之時,顧畫蕊已經走到了九龍寨的大門口,門口依舊是那滿地的死屍,還有那充斥了整個空間的血腥味,不過她已經沒有剛才第一次看到的時侯,那麽反感了。
文梁瑞站在她的身後,有些呐呐地說道:“聖女大人……”
他一邊說,一邊暗暗觀察她的神色,就擔心她承受不了這血腥味。
顧畫蕊淡淡地一笑,道:“不用爲我擔憂,這裏雖然不安全,但是到底還是能住上一個晚上的。”
文梁瑞小心翼翼地跟在她的身後,顧畫蕊一邊捂着自己的鼻子,一邊往裏走,裏面依舊還是黑漆漆的一片,突然一陣冷飕飕的寒風吹來,令人渾身都禁不住起了一陣陣雞皮疙瘩。
随着他們一路往裏走,隻見整個寨子裏的建築,已經全都被毀壞,地上全都是殘磚斷瓦,令人看上去,感到非常的觸目驚心。
顧畫蕊問道:“剛才你進入裏面的時侯,一個活着的人,都沒有發現嗎?”
文梁瑞搖了搖頭道:“沒有。”
想了想,忽然又說道:“聖女,據臣推測,肯定是北國的人,這一路上刺殺聖女不成,知道了我們行走的路線之後,便提前到九龍寨設局,意圖将我們一網打盡,他們……真的是太可恨了。”
說到這裏,忽然又叮囑道:“聖女,請不要往裏面走了。我們另外找一個地方吧。”
顧畫蕊卻是淡淡地說道:“這麽晚了,我們還能到哪裏去?”
文梁瑞支支吾吾着,說不出話來。
“他們既然能一路設局,處處派人暗中刺殺我們,那麽便是有備而來的,而今天晚上,他們已經來過這裏了,短時間内,不可能會再來第二次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咱們還是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天亮之後,再做打算吧。”
“還是聖女考慮得周到,臣佩服至緻。”
顧畫蕊此時已經推開了一間柴房的門,一股冷風迎面撲來,她回過頭來,挑了挑眉道:“還愣在那裏幹什麽,趕快過來将這裏收拾好吧。”
文梁瑞方才回過神來,道:“是,聖女。”
這是一間十分狹窄的茅草屋,裏面簡直就是一片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在手上燭光的照射之下,依稀可看到,牆上面留下了幾個鮮紅的血手印,很明顯,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劇烈的打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