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畫蕊腦中思緒急轉,不斷的模拟着各種情況和應對措施,但是總覺得有些漏洞,卻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有問題。
看着顧畫蕊深思的模樣,水袖以爲顧畫蕊在爲夫人擔心,不由得開口道:“小姐,夫人現在有鬼醫照看,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顧畫蕊聞言,輕笑着搖搖頭,道:“好了,先去母親的院子看看吧。”
待顧畫蕊帶着水袖來到沈芷喬院子的時候,無華已經爲沈芷喬診過脈,正悠悠然的坐在院中喝茶。
看到顧畫蕊到來,無華上下打量了一下,挑挑眉道:“看起來恢複的不錯,果然還是我的藥好用。”
顧畫蕊聞言,溫和的笑了笑,走進屋内看了看沈芷喬的神色,心中才放下心,複又坐到無華身側,輕笑道:“這次我母親的病還有勞鬼醫伸手相救。”
無華看着顧畫蕊這般優雅恬淡的做派,臉上的笑意擴大,幾乎透到眼底,驚奇道:“昨日見到你還是一副吃人的模樣,沒想到今日一見,卻刮目相看。”
顧畫蕊對無華的調笑絲毫不爲所動,面色不變,接口道:“今天,我确實是想問一下,鬼醫對于我母親的病症有多大的把握?”
無華搖搖手中的折扇,笑道:“我有在,你母親雖然不能完全康複,但絕不會惡化下去。”
水袖站在顧畫蕊身側,看到無華這般自得的模樣,嘴角一撇,一臉的不信任。
顧畫蕊倒是對無華的話沒有什麽異議,笑着點點,道:“既如此,我母親的病就勞煩鬼醫了。最多七日,母蠱必然可以得到,到時候還請鬼醫再費神一次。”
無華聞言,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底閃過一絲驚異,手中的折扇也不由得一頓,暗暗打量了一下顧畫蕊,擡眸直直的看向顧畫蕊,目光灼灼的笑道:“顧小姐好大的口氣,七日便可抓到那控蠱人,得到母蠱嗎?”
不僅是無華,就連水袖也是一臉的驚異,瞪着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顧畫蕊。
面對無華逼視的目光,顧畫蕊緩緩一笑,輕聲道:“這事便不勞鬼醫費心,隻要在這七日内,能夠穩住我母親的病情。”
“好!”無華“啪”的一聲将玉扇合攏,站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顧畫蕊道:“若是顧小姐能夠在七日之内拿回母蠱,我自然可以保證你母親安然無恙,若是沒有,到時候可就不要怪我不念情誼了。”
顧畫蕊慢慢站起身,迎着無華道,唇角微彎,道:“一言爲定。”
無華定定的看了一眼顧畫蕊,沒有說話,笑着轉身離開了。
身後的水袖這才輕輕拉了拉顧畫蕊的衣袖,一臉焦急的說道:“小姐,你爲什麽要定下7日之約?這鬼醫脾氣古怪,到時候若是真的走了怎麽辦?”
顧畫蕊輕輕搖搖頭,笑道:“像鬼醫無華這般心性的人,能在顧府留七日已是極限,就算我不定下這個約定,他也會找借口離開,這樣一來還不如由我提出,先掌握了這主動權。”
“這……”水袖面上露出一絲遲疑,“小姐,這七日裏我們要做什麽?”
顧畫蕊臉上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輕聲道:“我們?要等别人做。”
水袖臉上面色不解,看着顧畫蕊的神情,悄悄的咽下了腦子中的疑問,暗道,若是月濃姐姐在,應該是可以理解小姐的意思的。
看着無華的背影消失,顧畫蕊才又轉身回到屋内,看着沈芷喬睡夢中黃瘦的面龐,心頭閃過一絲冷意,顧長衛,一定要爲他的行爲付出代價。
無華回到房中,一直默默瞪着顧畫蕊有所動作,沒想到整整一天,顧畫蕊除了在沈芷喬的院子中照看,便是在自己院子裏面喝茶看書,倒是一副分外悠閑的模樣。
無華心中猶豫,但是腦子中不由得浮現出顧畫蕊那雙沉靜如水卻又洞徹人心的眸子,暗自壓下了心頭的疑惑,對于沈芷喬的病情也多加了幾分上心。
夜色朦胧,四處寂靜無聲。
顧畫蕊遣去了水袖,獨自一個人坐在桌前,看着燭光出神。
正沉思着,顧畫蕊突然耳尖一動,察覺到空氣中那絲淺淡的波動,嘴角不由得揚起,緩聲道:“你來了?”
聲音溫柔而自然,好像尋常夫妻一般,久居家中的妻子等待丈夫回來,聽在夜禦天耳中越發的親切,星眸中漾起笑意,走到顧畫蕊身後,溫聲道:“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可是在等我?”
一句平常的問句,從夜禦天口中說出來,卻莫名的多了幾分旖旎,顧畫蕊聽着,不由得紅了臉頰,随即錯開眼神,輕咳一聲,道:“我有正事要同你說。”
夜禦天一挑眉,順勢擠到顧畫蕊身下的太師椅上,老神在在的坐到,道:“說吧,我聽着呢。”
看着夜禦天這般自然而然的動作,顧畫蕊面色一愣,随即就要站起身,卻被夜禦天一把拉住,眼眸沉沉的看着顧畫蕊,眼中閃過一絲不贊同,低聲道:“你的傷還沒好,别亂動,坐着就好。”
顧畫蕊看着夜禦天明明耍賴卻故作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中揚起一絲漣漪,這般和諧而溫暖的相處似乎隻有前世那短短的幾個月,一雙水眸中閃過一絲懷念,面色不由得溫軟下來,被夜禦天半拉半就的坐回了椅子上。
夜禦天拉着顧畫蕊的手,感覺到手心中傳來的滑膩溫熱的手感,心中一陣癢癢,側眸看着顧畫蕊那精緻的側臉,心頭仿佛有種火熱滕然竄起,心中開始有些後悔拉着顧畫蕊這般近,生怕自己一個控制不住力道誤傷了她。
顧畫蕊到是沒有這麽多的心思,既然坐下了,也不在扭捏,大大方方的看着夜禦天,眼眸清冷沉靜,輕聲道:“今天我确實是有正事與你商量,我母親現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便是我那個好父親和宮内的那位娘娘聯合起來做的好事,現在顧長衛不過是準備利用我母親來控制我,雖然他和皇後謀劃的目的我還沒有想到,但是總歸是沖着我來的。”
聽到顧畫蕊的話,業餘談神色一怔,有神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聲音不由得冷下來,道:“不錯,這件事必然是針對你,所以現在隻要你安全,你母親就安全。”這般說着,夜禦天捏了捏顧畫蕊的手,輕聲安撫道:“你不要擔心,你母親的問題我來解決,你隻管養好自己的身體。”
顧畫蕊感覺到手中傳來的陣陣溫熱,心頭湧起一絲暖意,但還是搖搖頭,清冷的眼中閃過一絲煞意,沉聲道:“不,這件事情我要自己來做,既然顧長衛敢對自己的結發之妻下手,那就要做好接受報應的準備!”
夜禦天沒有說話,隻是眼眸溫柔的看着顧畫蕊,撫了撫顧畫蕊柔順烏黑的長發,緩緩道:“蕊兒,隻要你想做的事情,我一定會無條件支持你。”
顧畫蕊聽到夜禦天的低語,壓下心頭的異樣,微微垂下頭,頓了頓才開口道:“這件事情,卻是需要你的幫忙。”說着,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這次皇後和顧長衛聯合對我下手,宮中的那位主子必然有所察覺,自從上次圍場狩獵之後,他借我砍掉了皇後的一隻手,就一直等着我與皇後相搏的時機,以我做筏子來針對你。”
夜禦天聞言,眼底閃過冷意,開口道:“皇上對我的忌憚,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往日裏還有皇後在朝中的勢力,他勢必要留着來權衡,但是現在,皇後權勢已然大不如前,他要對我下手也實屬正常。”
雖然夜禦天的口氣聽起來輕描淡寫,但是顧畫蕊卻知道夜禦天心中的郁結,原本夜禦天對皇上就從未起過反叛之心,一直以來都是皇上懷疑防備着夜禦天,生怕他利用手中的兵權謀朝篡位。
爲了緩解皇上的憂心,夜禦天曾經很長一段時間駐守邊疆,不再回朝,可即便是這般,皇上心中仍是放心不下,擔心夜禦天天高皇帝遠,在邊關擁兵自重,沒有幾年,便又将夜禦天急召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顧畫蕊冷哼一聲,道:“皇後不過就是仗着皇上對于你的忌憚,才敢這麽大搖大擺的胡作非爲,我們也恰恰可以利用這一點,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聽到顧畫蕊這般自信的言語,夜禦天挑挑眉,轉眸笑道:“那蕊兒可是有什麽想法?”
顧畫蕊微微一笑,傾身附在業餘天的耳邊,将計劃緩緩地說出來。
夜禦天一邊聽着,眼中的亮光越來越盛,挑眉看着顧畫蕊,故作驚訝的贊歎道:“蕊兒當真是聰明。”
顧畫蕊微微一笑,瞟了夜禦天一眼,道:“是嗎?難道你不是這麽想的?若是不是,那你将張侍郎的彈劾奏章悄悄遞上去是爲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