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兒聽到顧畫蕊的話一愣,一臉疑惑的看着顧畫蕊,這容惠郡主一見面就對自己二人緊緊相逼,整場宴會下來更是怒目相視,怎麽蕊兒一開口便是稱贊?
容惠郡主到底是在宮裏長大的,聽到顧畫蕊的話冷哼一聲,這話面上雖是贊美不錯,那是因爲自己的身份遠比她們二人要貴重,顧畫蕊的話中又牽扯上了皇後娘娘,若是自己再這麽瞪着她們,顧畫蕊必然會拿着做筏子。
想罷,斜睨了二人一眼,一雙丹鳳眼中滿是不屑,道:“顧小姐的伶牙俐齒我也早有耳聞,剛才居然如此大膽的頂撞父皇,果然勇敢。”
顧畫蕊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嘴角的笑意卻沒有半分的消退,這話可不就是在說顧畫蕊愚蠢魯莽嗎?
突然,顧畫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臉上的笑意變得深沉起來,輕聲道:“臣女不敢,隻是直言相告,以正帝聽!”
容惠郡主聞言,眼中騰的升氣怒火,這個顧畫蕊就是故意在壞自己好事!先前若不是她,靜萱此刻早已命喪獅口,那還有命在!剛剛皇後借機發難,若沒有她,靜萱不死也要脫層皮!偏偏都被這個死丫頭給破壞了!
越想容蕙郡主心中的火氣就越大,“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酒杯,怒哼一聲,看着顧畫蕊的神色越發冰冷,沉聲道:“好一個以正帝聽!顧小姐的心思還真是大!”
楊婉兒看到容蕙郡主這般怒氣勃勃的樣子,一股盛氣淩人的逼迫感自然流出,心中不由得一頓,一臉擔憂的看向顧畫蕊。
缺見顧畫蕊一臉淡然,絲毫不爲所動,水眸眼底潋滟,淺笑道:“臣女不敢,隻不過是據實已告,沒想到容惠郡主不在場,卻對事情發展這般清楚,想來是皇後娘娘的轉告,這皇宮内的消息傳得當真是快!”
“你!”容惠郡主看到顧畫蕊一臉的笑容,心頭恨得發癢,但卻被顧畫蕊的話堵得開不了口。
剛才自己隻顧生氣,沒留神說出了剛才殿上的事情,沒想到被顧畫蕊抓住了小辮子!現在又扯上了皇後娘娘,若是再說下去,必然讓人起疑!馴獸院内的事情很可能就會被牽出來,到時候不僅自己難逃一死,就連皇後也讨不了好!
當下容惠郡主一臉憤懑,卻又不得不強自按捺下火氣,轉過頭不再看向二人,語音不陰不陽道:“顧小姐的心思倒是多,皇後娘娘自然不會特意傳消息給我,不過是剛剛見過了靜萱公主,略知一二而已。”
顧畫蕊眼中一道精光閃過,原本隻有三分的猜測現在更是變成了七分,剛剛靜萱被送回宮内,事發突然,又怎麽會遇到一直參加宴會的容惠郡主,這般前後矛盾,不過就是爲了撇清和皇後的關系,真是欲蓋彌彰。
容惠郡主看着顧畫蕊沒有借機發難,心頭松了一口氣,沖着兩人哼了一聲,便故意往另一側挪了挪,低頭喝酒,不再看向兩人。
楊婉兒看着容蕙吃癟,雖然不明白剛才兩人話中的機鋒,但是也能看的出這次是蕊兒略勝一籌,一臉歡喜的握住顧畫蕊的手,略帶崇拜的開口道:“蕊兒,你太厲害!”頓了頓,又迷惑的看着顧畫蕊,“可你剛剛跟容蕙郡主說的是什麽意思?”
顧畫蕊看着一臉天真爛漫的楊婉兒,眼中淩厲的鋒芒盡斂,轉而一臉溫和親切,捏捏楊婉兒的手,悄聲道:“你剛剛不是還跟我說感覺這事是沖着我們來的嗎?怎麽現在就想不明白了?”
楊婉兒聽後,眼中仍是困惑,顧畫蕊卻不再解釋,以楊婉兒的聰慧,隻要稍加提醒,自然會猜的出。
果然,楊婉兒一臉震驚的看着顧畫蕊,不可置信的低聲道:“難不成馴獸院……?”
沒等說完,被顧畫蕊眼色一瞪,趕忙捂住嘴巴,但是嚴重的驚詫沒有絲毫消減,看看四周,壓低聲音,湊到顧畫蕊耳邊道:“容蕙瘋了不成,居然敢在皇宮動手!”
顧畫蕊微微一笑,神色清冷,“她一個人自然是不敢,若是有人唆使,那就未必了。”
楊婉兒一臉不解,但見顧畫蕊不再開口,隻能默默咽下口中的疑問,暗自将這件事記在心上,對容惠郡主更是多了幾分提防。
顧畫蕊眼眸沉沉,腦子中不斷的回想着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從遇到靜萱公主,到宸妃殿中的迷香,再到馴獸院中的一切一切,好像自己一直被人推着往前走,一步一步走進對方的設計裏,沒有絲毫的選擇。
顧畫蕊的眼光越發冰涼,握住白玉酒杯的玉指漸漸收緊,周身氣勢冷凝。
直到宴會結束,容蕙郡主也不曾再與顧畫蕊二人對視,散了宴會,匆匆踏上回府的馬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楊婉兒一臉留戀的拉着顧畫蕊的手,道:“日後沒事,定然要上尚書府來看我!”
顧畫蕊笑着點點頭,看着楊婉兒這般純淨澄澈的目光,顧畫蕊心中有種不自覺的親近之感,就像心中越是黑暗的人就越渴望靠近陽光一樣,不可言喻。
送走了楊婉兒,顧畫蕊才在月濃的扶持下上了馬車,等着顧父和顧錦惠來了才一同回去。
一路上,顧畫蕊都在凝眉深思,這樁樁件件的事情,隐隐都有一種目的,隻是衆多繁瑣的線索雜亂無章,讓顧畫蕊一時之間找不到端頭。
月濃看着顧畫蕊沉思的樣子,還以爲顧畫蕊在爲顧錦惠向顧父打小報告而擔心,輕聲道:“小姐,雖然不知三小姐跟老爺說了什麽,但想來也不會有大事,咱們在殿上之時,三小姐可不在場!靜萱公主和宸妃也不可能跟三小姐說什麽。您不必太過憂心。”
靜萱?宸妃!
顧畫蕊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亂麻的頭,當下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嘴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語意不明,道:“原來是這樣。呵!難怪皇後一直視宸妃爲眼中釘!”
月濃一臉不解,納悶的看着顧畫蕊,輕聲問道:“小姐你說的什麽意思?跟宸妃娘娘有什麽關系?”
顧畫蕊眼色一凜,斂下長睫掩下眼底冷冽的鋒芒,緩緩答道:“跟宸妃自然是有大關系!”
從今日一進宮,碰到靜萱公主失落的模樣,自己感同身受,自然不由自主的生出憐惜之意,而後宸妃故意召自己回宮,以那般明顯的迷香,不過就是讓自己主動獻計。
容惠郡主的事情雖然看似沖着靜萱而來,實際上靜萱不過是閉門思過,而自己卻和容蕙,和皇後徹底交惡,再無轉圜餘地。以後自然隻能靠攏宸妃一派,除此之外别無選擇。
不愧是宮内的人,心計居然這般深刻,一步一步,讓自己沒有選擇的走進套裏!顧畫蕊越想眼眸中極快的閃過一絲寒意,面色雖然同往常一樣,但是周身的冰冷攝人氣勢卻讓馬車内溫度直線下降。
月濃看着小姐的模樣,心頭一顫,不敢再出聲,緊緊地低下頭,不在說話。
轉念間,馬車已經停到了顧府門口,顧長衛一臉怒氣的走下馬車,看着顧畫蕊和顧錦惠,黑着臉,沉聲怒喝一聲:“都給我到書房來!”一甩袖子,率先走進門内。
顧錦惠看着顧父愠怒的樣子,心頭暗笑,俏盈盈的走到顧畫蕊面前,一臉驚訝的問道:“姐姐,你看父親怎麽氣成這個樣子?”
看着顧錦惠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顧畫蕊微微一笑,轉過身,目光沉靜冷凝,道:“其中緣故妹妹竟不知道嗎?不要着急,稍後便自然分曉。”
顧錦惠對上顧畫蕊的目光,不知爲何,竟一陣發虛,好像被顧畫蕊看透一般,嘴角的笑意凝固在唇邊。
顧畫蕊看着顧錦惠的模樣,嘴角輕輕勾起,冷然轉過身,扶着月濃朝府内走去。
顧錦惠恨恨的一跺腳,不甘心的低聲罵道:“我到看你還能嚣張多久!”
說罷,也随着顧畫蕊的腳步,一路走到了書房。
一進門,就看到顧父橫眉倒豎,怒氣隐隐而發的樣子,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悄悄的立在角落,屏氣斂聲。
顧父看着顧畫蕊一臉坦然,毫不知錯的樣子,心頭更是火大,“啪”的一拍桌子,沖着顧畫蕊怒吼道:“逆女!居然還不認錯!”
看着顧父怒氣噴張的樣子,顧錦惠心頭顫了顫,随機一陣欣喜。
顧畫蕊卻面色如常,目光沉靜,直視着顧父,語氣淺淡道:“女兒愚鈍,不知父親所言何事。”
顧父聞言,眼中的怒火越發濃郁,面色鐵青,由于一頭暴怒的獅子,就在爆發的邊緣,大聲喝道:“愚鈍!我看你聰明至極!居然膽敢挑唆公主去馴獸院!還敢跟皇上頂嘴!你要我們全家都跟着你陪葬不成!”